大华打跑了白脸狼,得到了皇帝的召见。这个又不是以前的那个了,虽然瘦瘦弱弱,但精神头还在。习惯了作威作福的他,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对大华说:“师傅道法高深,打跑了狼妖,不知道你有什么要求不?”
大华摇摇头:“我既不慕权势,也不喜钱财,除妖降魔本来就是我的职责,不需要任何的报酬。”
皇上还是头一回见到像大华这样的人,做完了好事后,既不请功,也不邀赏,毫无要求地把一切都看得淡淡地,惊奇之中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见大华神州大地的容貌,禁不住问:“不知法师家住何方,是哪里人士啊?”
大华毫不回避地回道:“我原本住在九天之上,降生在此间。后来游历四方,读了经书,得到了法力,如今到处擒魔缚怪……”
皇上瘦条的脸上现出了喜色,对大华说:“既然法师为我神州人物,为何不为国家出力,为民族出力,让我中华大地无比地繁荣昌盛,令其他异邦不敢正目而视呢?”
大华边听边点着头,最后摇了一下头:“这个问题很简单,你只需做到一件事,便可解决。”
皇上急问:“法师快讲,到底是何事情?”
大华毫不隐晦:“把权力归还给百姓,让他们自己来管理国家。”
这样的言辞,是皇上闻所未闻的,吃惊生气地不理大华了。大华见其这般,也不再去理他,继续说道:“我很多年以前就有过这样的心情,也特来与你们这里的人谈过,可就是没有人理我。”
此话说得那皇上满头的雾水,像是在做梦一样。他望望下面的群臣,又看看身边的太监,瞪着疑惑不解的眼睛:“以前可有此事?朕也没有年老体衰,怎么就记不得了呢?”他用征询答案的目光环视着屋里的大臣们。而大臣们无不大眼瞪小眼,交头接耳地纷纷议论。
大华明明白白地指出哪年哪月,他带着小安烈曾来到这里,劝说把权力归还给百姓。可当时没人理睬,把他放在这里晾了起来。
此事经大华一讲,包括皇上在内的所有人,没有一个不惊讶的。因为史册上确实有过这样的一段记载,当年有个神人,带着个小童子来到了皇宫中,劝说当时的皇上把权力交到百姓的手里,学习西方进行改革。万没想到,眼前的这位,就是当年的那个。时间虽然过去了很久,像小河里的流水,从过去一直静静地流淌到现在,可一成不变的观念还是仍然没有改变——谁也不会去听他的那套说辞,主动放下手中权利的。ET
那皇上知道大华想要讲什么事情,未免有些紧张,不自信的脸上极不自然。尽管表现出一贯高高在上的镇静神态,故意显出一副无所畏惧的冷峻样子,但表面的现象,难以掩盖其内心的空虚和胆怯。
大华看得清清楚楚,知其心中所想,他首先把西方如今的社会描绘了一番,然后开口对满朝的大臣说道:“你们想让国家富强起来那是假的,想让百姓富起来那也是假的。谁都知道汤里没肉就不香的道理,国家瘦的皮包骨,百姓穷得叮当响,身上早就没有什么肉了,你们要喝的这个汤当然也就没什么油水了。”他用眼睛盯着那个皇上,又环视了一下每个大臣,“你们手掐着这个地也管,把握着那个地也不肯放松,如此这般,国家怎么能富起来呢?‘众人捧柴火焰高’的道理你们比谁都懂,‘群策群力’的道理你们比谁都明白,可就是心里明白腿打摽地不往那上面走罢了。猴子怎么非得要做种群的大王呢?公鸡又为什么你追我赶地往死里掐架呢?想来这里的事情,是你知我知不言而喻的——因为争当高高在上强者的好处是,他们可以凭着自己的喜好,来制订各种对自己有利的规则。你们都是富贵的身子,高级的命,吃糠咽菜不是你们的生活习惯,也不是你们的性格。国家富强了有什么用呢?百姓富裕了又有什么用呢?它们有自由支配财产的权利吗?不还是由着你们性子地想割哪一块就割哪一块,想割多少就割多少吗?”
有几个大臣觉得大华说的话太过露骨,赤的裸地不好听,心里甚是不满。其中一个好像德高望重的,虚张声势的虎着脸,十分夸张地瞪大了发怒的眼睛,表情威严而不可侵犯地走到大华的眼前,振振有词地开始质问:“你的想法我不敢恭维。目不识丁的百姓可有管理国家的能力和水平?如果真的交到他们手里,搞得哪不像哪地盆朝天、碗朝地怎么办?”他板着脸严严素素地盯着大华。
大华笑了笑,觉得这个人太多迂腐地自高自大,好像除了像他这样的人,其他的便没了这般的能耐,真是够贻笑大方的。他并不回避地望着那人,也盯着他的眼睛:“你们管理国家,多半考虑的是自身利益的存在,因为你们都长了一颗自私自利的心。不想放下手中的权势,就是不想放下这种权势给你们带来的那些额外的好处。百姓们都长了颗为苦难同袍谋福利的公心,他们管理国家就与你们大不相同。他们每时每刻都从百姓的角度出发去考虑事情,关心的是国家的安危,民族的兴旺。你怎么说他们就没有能力管理好这个国家呢?”
那个大臣还想开口辩解,被另外一个拦住。那人眨着诡谲的小眼睛,对大华说:“天下是百姓的天下不假,由百姓们来管理也是理所应当,可我们哪一个不是百姓中的一份子?由我们来管理又有何不可呢?”他自以为口才极好的是个辩士,“你口口声声说外邦异域是多么地发达,是多么地富强,光凭你自说自话地怎么能行?所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在场的各位,哪一个可曾亲眼见到过?”他挤咕着小眼睛四下看看,继而又咄咄逼人地面向大华,“我可能白白活了一把年纪,也可能是个孤陋寡闻的井底蛤蟆,可纵观天下,只知道我神州大地幅员辽阔,地大物博,是如今天下最强大、最富饶的国家。政治上也好,经济上也罢,都是最先进、最发达的。你用夸诞的言词虚无地夸饰着别人,而有意地贬损自己,是存的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呢?皇上刚才也只不过是略微地小夸了你两句,便在这里三五六地慷慨起来了。要知道适当的谦虚,对一个人是有好处的;适当的内敛,对一个人是受用无穷的。像你所说的那种发达富庶的地方,我还从来都没有见过。不过没关系,你说有那就算有了,可你总得让大家看上一眼,才能令人信服吧?”他这是在为难大华。就算有那样的例子,千里万里远隔重洋地,谁又能够看得见呢?
大华觉得这个人挺滑稽可笑的,不是单纯的夜郎自大,就是有意地想给自己出难题地钻牛角尖,便问他:“你真的想看看?”那人非常肯定地点点头。其他的人也都跟着起哄,有让大华当场露丑的嫌疑。
大华不以为然,把左手一张,里面显出了一颗太阳,其下面是个政府办公场所。一些黄头发、蓝眼睛的男男女女,在里面忙来忙去……他把手一移,太阳下又出现了一个场景,是一座高楼林立的城市,街上繁华热闹,到处都是跑来跑去的汽车……他又把手一移,转移到了码头上,那里船来船往,人头攒动……
这所有的东西,在场的谁都没见过,以为大华使了个什么障眼法,纷纷叫嚷着一锅粥似地。
大力牛见那些人指指点点地对大华说三道四,有些气恼,瓮声瓮气地喊道:“嚷什么?全给我闭嘴。”如一声闷雷,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大殿里静下来,鸦雀无声。大力牛继续道:“你们这些人,要说是井底的蛤蟆,一点都不过分。我们到处擒魔缚怪,不说走遍了天下所有的地界也差不多。人家都像马一样的在奔驰发展了,而你们却在这里像蜗牛一样地爬行,还不羞不臊地自高自大,难道丝毫羞愧的廉耻都没有了吗?”
忠义狗也憋不住说开了:“人家之所以迅速地发展起来了,就是因为天下变成了百姓的天下,而并非一个家族的天下。人人都成了国家的主人,个个都有使不完的劲。这样的国家能没有活力吗?能不迅速地向前发展吗?人家就像是个十八九岁的小伙子,而你们手中舞值的这个国家,就像一个走不动、挪不动的耄耋老人,病病歪歪地连走路都成问题了,能和人家活力四射的小伙子比吗?你大把大把吃药地坚持着,咬着牙梦想着生儿育女,并期望着一代接着一代地把香火延续下去,那样的孩子能够健康吗?得是一个怎样畸形的怪胎啊?而你等还自甘落后地助纣为虐,不想着怎么努力地迎头赶上去,我都为你们感到无地自容的脸红。”
此时的那个皇上,呆呆地坐在龙椅上,一声不吭地低头不语。几个大臣听大力牛和忠义狗说的话,越来越不好听了,“嗷嗷”叫着冲上来。忠义狗用鼻子一闻,都是狐臊满身、腥气十足的,便把几个都打翻在地。转头对那呆呆的皇上说:“这些人都是狐狸生野狼养的,你要仔细审查才是。”
大殿里的响动,惊动了外面的武士,拿刀动枪地闯进来不少。
大华不想引起冲突,带着众人起到空中,并对那皇上及满朝的文武说:“当社会失去了公平公正,分配不再具有合理性的时候,你必须均衡各方的利益,满足各方的诉求;当天下汹汹,暗流涌动,有些事情无法逆转的时候,你必须顺应形势的放下一切,越是舍不得就会失去的越多。装载不平衡地一头沉一头轻的小车,走在坑坑洼洼的斜坡山路上,不翻那才叫怪事。谁有效地避开了动荡,在无形中化解了危机,谁就不会被淹没在滔滔的怒涛恶浪中。就看你等是真心地为国家与百姓好,还是‘挂羊头卖狗肉’、藏有私心地为自身盘算了。我该说的话都与你们说了,百姓的天下,最终还是要交到他们的手里。不要用无谓的惨痛代价去换取无法改变的命运结局,祸患就在眼前,再不悬崖勒马地执迷不悟,等到临期末晚,谁也救不了你了。”说完,带着几个飘然而去,转眼不见了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