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TV的夜晚总是灯火闪烁，好像那些瞬间的黑暗里隐藏着太多的秘密。一干战友叫了两打啤酒已经开唱了。虽然刚才吃饭的时候已经喝了不少，但这帮家伙都是能喝的，所以这两打啤酒很快就会被消灭光。庞炎廷坐在边上划拉着手机，他原本也不爱好唱K的。战友聚会，如果不唱K，恐怕也就只剩下在麻将桌上一决高下了。
“怎么？有心事？”罗扬递了支饮料给庞炎廷，然后在他旁边坐下。
“没有。”庞炎廷笑笑，然后收起手机。
“真没有？”
庞炎廷拿饮料瓶子碰了一下罗扬的酒杯，然后浅尝了一口说道：“这玩艺儿不如茶好喝！”
“你这心里有事，当然喝什么都不对。”
庞炎廷笑着指了指罗扬，那小子的确是眼毒，总能一眼把他看穿。当兵那会儿，他一直很庆幸有这么一个战友，因为能一眼看穿他，所以可以把自己的心事与之分享。然而现在，时移事易，他已经过了而立之年，再提当年那些人和事似乎就显得有些娇情了。
“真没事，兄弟！”庞炎廷有点刻意地拍了拍罗扬的肩膀。
“你也看到兰书了吧？”
庞炎廷原本想起身到外面去抽支烟，但被罗扬这一问，他那腿也就没能站起来。
“吃饭的时候，我出去接电话，正好看到她端着菜到隔壁的包间。原本我以为自己认错了，所以特地问了别的服务员，她的确是兰书。”
庞炎廷低下了头。身边过往了太多的女人，但兰书这个名字总是不同的。
“她不是结婚了嘛，怎么在这里？”
庞炎廷无法回答罗扬的问题，因为那也是他心中的疑惑。
“经理说她来了快一个月，究竟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庞炎廷这才抬起头来，然后一口气把瓶子里的饮料都喝光。
“你们没打招呼？”
“我们……很久以前，我们就是……”庞炎廷想说“陌生人”，但又一想，这个说法也不对。只是他们已经好久不联系，不打听彼此的近况，不问彼此的消息，仅仅只是这样而已。
“老实说，你当初干嘛不喜欢她？既然不喜欢她，在部队的时候开口闭口说的又都是她。人家对你多好，还专门跑那么远到部队来看你。你呀，实在是不惜福。你跟我说句实话，她嫁人之后，你有后悔过吧？”
“来者不拒，去者不追。有什么可后悔的？”
罗扬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自己这兄弟是鸭子嘴硬，还是心里真就那么想。但如今他这样心事重重，怎么看也不像是“去者不追”的样子。
“我去点歌，你就继续装……”罗扬后面那个字没有说出来，只是做了一个口型。庞炎廷傻傻地一笑，便感觉手机在包里震动。
程霜已经到门口了，他没有让程霜直接进来，而是亲自到门口去迎接。
“去哪里？”有战友问了一句。
“接个美女。”庞炎廷笑道。
“要是小嫂子，那就算了。”
庞炎廷没应，只是拉开包房的门出去。他虽然有把女朋友介绍给战友们，但通常战友们的聚会他是不会带女朋友出来的。这是男人的世界，如果带着女人似乎就没什么意思了。
“庞炎廷，今天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吗？”
在门口，庞炎廷刚看到程霜，这还没来得打招呼，这个心直口快的美女就先念叨上了。
“怎么，请老同学喝一杯，还要看黄历？”
“你庞炎廷的酒可没那么好喝。”
“走吧，今天我找人跟你喝。”
两人推开包房门的时候，里边唱得正在兴头上。看到从来没见过的美女，连那唱歌的人都停了下来，还特地把音乐的声音都调小了。
“程霜，初中同学！”
庞炎廷的介绍很简单，然后一一细数了战友的名字，那样也就算介绍完了。一干战友也是很热情的，见到美女来，立马给倒上酒，一个个的都要先跟她喝上一杯。
“帅哥们，听我说。你们这一个个来，我也受不了。这样，这一杯，咱们一起干。能认识也是我们的缘分，不过我真是酒量不好，各位帅哥暂请饶我一回，下次咱们有机会一定喝好。”
程霜是卖保险的，那嘴皮子自然是利索，这说起话来也有轻有重，分寸得当。而且，更重要的是，她知道庞炎廷不会无缘无故找她喝酒，那可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家伙。既然有事，自然就没必要喝太多。
一帮家伙似乎有点没尽兴，想再让程霜喝，不过让罗扬给拦了。以他对庞炎廷的了解，突然叫了女同学来，八成是有事的。既然他们有事，自然就不能让这们男人一个劲地灌人家酒。
“美女，点首歌嘛。”
这程霜刚坐下，就有战友过来现殷勤。
“我跟老同学说几句话，一会再点，帅哥！”程霜好脾气，无论何时都是笑脸。
“老庞，你可得长话短说。”
罗扬把这现殷勤的战友拉走了，估计兄弟也是喝了点酒，有些不依不饶的。
“说吧，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出来？”庞炎廷笑道。
“咱们老同学那么多年，我还不知道你。说吧，我这一会还有事呢。”
庞炎廷思量了片刻，然后问道：“你跟兰书还常联系吧？”
听到庞炎廷问兰书，程霜就笑了起来。
“怎么，跟小女朋友分手啦？”
“咒我啊？”
“既然不是，那你打听兰书干嘛。哦，不对，就是分手了，你也不应该打听兰书啊。人家早是别人的老婆，你现在后悔是不是晚得有点久了？”
“你这张嘴，我不过问一句，你就有那么多话等着我。”
“老实说，你打听兰书想干嘛？”
“我有事找她。”
“我就说呢。你呀就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我还是去年春节的时候在镇上见过她，问她怎么一个人，她说老公在国外工作，回不来。本来我是说好找一天去她家的，可是一过年事情也是多，没有腾出时间来。她后来也回重庆去了，那之后基本上也没联系。”
“她怎么样？”
程霜看着庞炎廷，闪烁的霓虹灯下他的脸有些阴晴圆缺，看不得真。
“幸福女人的样子。虽然已经三十岁了，不过保养得很好，看着像二十出头。”
庞炎廷点点头。
“还有什么要问的？”
“她的电话……”
“还是以前那个号，一直没换。不过，我也好久没打过了，改天打电话问问她，看她回不回来过年。”
庞炎廷有些失望，因为他并没有从程霜这里问到想知道的。或许是程霜不想告诉他，又或者是程霜真的不知道兰书的近况。
“来，我敬你一杯。”庞炎廷倒了酒给程霜。
“跟你喝，没意思。你也不喝酒。等你什么时候喝酒，那再叫我。”程霜把那酒杯放在一边，然后又道：“什么时候也介绍你的小女朋友跟大家认识一下，省得这大街上遇见了，也不知道。”
“好说，好说。”
庞炎廷的女朋友只有十九岁，这消息一传开，无论是老同学还是战友，甚至是认识庞炎廷的人都笑他说这是“老牛吃嫩草”。当然，这也不乏好多同年纪的老爷们羡慕嫉妒恨的。
程霜风风火火的来，又风风火火地走。庞炎廷没有得到他想要的消息。一个人坐在包房的角落里划拉着手机，电话本里一直存着兰书的号码，只是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打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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