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从容你个蠢货!再不来你的徒弟都要见你祖师爷了!”
形势已然岌岌可危,然而高首这般近乎于疯言疯语的大喊,仍然让现场诸人目瞪口呆。
而作为事主之一的李应飞,也感到脸颊有些发烫。眼看八道光墙如风卷残云般横扫一切,老赵如果真的来不了,见祖师爷肯定是见定了。只是当着这么多人面被这样说,始终是少年脸薄。
便在高首身后,同他一起被光幕压着节节后退的刀疤脸,一面死命举手撑着,一面咬牙说道:“都到这时候了还没来,他赵从容究竟来得了吗!”
便在这个时候,刀疤脸身后的空气开始旋转、凹陷,顷刻间在这片空间形成了一个一人高的漩涡。
像漩涡,又似是喇叭。
“哈哈,六先生辛苦。烦请再多撑片刻,赵某人就在对面的灰石山上,跟几个朋友有事相商。一旦这边事了,即刻拍马来援。”
漩涡里出现的声音,立刻在人群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所有人,包括坐在金字塔顶端的正哥儿在内,呈现出前所未有的的激动和亢奋。
“是他!是他!是他——”兴奋的人群振臂欢呼。
“有救了,我们有救了!”更有受伤的学生跪在地上,激动地掩面而泣。
“英雄,我们的英雄来了……”年轻的女子泪眼盈眶,掉下来的泪水,不是软弱,只是感动。
正哥儿努力压抑住有些变调的嗓音,既期待又害怕地朝向李应飞:“是他吗?”
而在李应飞身边的所有人,包括一直以来沉着冷静的蒋晴云,也向他投来极大的期盼。
所有人的目光里,闪烁着莹莹希望。
上帝保佑、诸神保佑,这个叫琥珀的少年,一定要来一次肯定的回答啊!
这大概是地上诸人有生以来最漫长的一次等待。不过还好,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李应飞缓缓地点了下头。
坚定而有力。
现场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欢呼,山呼海啸般的声音,甚至压过了赵从容刚刚说完话的那一刻。
在这片举世欢庆的浪潮之下,高首那句气急败坏的回答,也被淹没于无声之间。
“还撑个屁呀,撑不住了都!别墨迹了赶紧过来!”
眼看气旋消失,这片空间重新归于平静。高首甚至都不知道赵从容能不能从这一堆杂音之中听清自己的喊话。不知道那赵从容是怎么想的,反正他是真的坚持不了多久了。
灰石山那边究竟是什么人,竟然可以让赵从容这样的家伙,暂时将自己徒弟的性命抛至一边,也要先去会一会。
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大能量的人么?竟然连赵从容也要顾忌三分!
莫不是神龙帝国的帝王到了?也只有这个当量级的大佬,才会让赵从容只留个千里咫尺的法术来传声,也要先亲自留在那边。
这个胖子无愧于其飞狐书生的美誉。与他所料不差,当那个硕大无比的粉色赵字出现在天空那一刻,远在南联的赵从容终是察觉到有异。
以赵从容的目力,外加那个简直有小半个万兽谷那么大的赵字,想不发现也难。
偏偏事发地点又那么巧,就在李应飞出事的东边不远处,赵从容立刻便意识到有情况。于是他施展出英灵化身所独具的控灵术,在一刹那瞬息千里,来到了万兽谷的这片密林之上。
第一眼,就发现了下面规模宏大的十方俱灭阵。
与飞狐书生所虑一样,赵从容同样想到了,这种程度的十方俱灭大阵,非国家力量不可为。于是放眼望去,便发现了附近灰石山上的周胤帝辇。
赵从容虽然不惧,但毕竟身份是大明的百姓。如今大明皇帝当面,哪怕以赵从容人族第一人的声望,一样也只能恭谨地上前问安。
这是规矩。
规矩的意思就是,要么造反,要么老老实实跪下磕头。
赵从容这种毫无野心的浪子,尽管有那个实力,可又怎么会去干这种费心费力的事情。
于是他恭恭敬敬来到周胤面前,拱手便要拜下去。
周胤怎么可能让他拜下去,怎么会让他拜下去。如果他愚蠢到让他拜下去了,只怕今天坐在皇位上的就不是他了。
眼看着赵从容就要拜倒,周胤急急忙忙从龙椅上跑下来,连忙将赵从容双手托住:“大师伯,使不得呀!”
周胤将赵从容托起,心里简直是咬牙切齿。这个罪该万死的狐狸书生,他在天上写了一个“赵”字!这个该死的粉色的大字是一个“赵”字!这不是什么故弄玄虚,这是一开始就打定了主要要把赵从容引过来!
纵然心里已是恨到了极点,可当周胤抬起头时,一双眯起的眼睛里满满都是谦逊的笑容:“万万使不得,万万使不得!一来论辈分,您是我在郴山的大师伯;二来论功绩,大师伯袭杀龙神,以一己之力独退百万龙族大军,可谓震古烁今。小子惶恐,怎么敢受大师伯一拜!”
赵从容也不扭捏,周胤说不用拜,他也就乐得不拜。站定了之后,一双能够洞穿一切的目光,灼灼地盯着面前年轻的皇帝。
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周胤。
大明皇室历来有将皇子送到郴山修行的传统。只是由于身份特殊,通常送到郴山的皇子不会待太久,并且也不会指定某一位师父,而是由几位院首轮流教授。
而周胤在郴山的时候,赵从容要么还没回来,回来之后也一直禁足于思过崖,所以两人从未见过。只是以赵从容之声威,不说画像传遍全天下,至少绝大多数书香世家达官贵人都有收藏。至于皇家就更不用说了。因此周胤才能一眼便认出赵从容。
此时此刻,赵从容便这样盯着周胤,也不说话。但人族第一人的压力,让即便权倾天下的皇帝,也感到全身发毛。
周胤再次强笑着,问:“赵先生不远万里从郴山来到这荒郊野外,不知所为何事?”
这一次,周胤不再称呼大师伯,而是叫的赵从容。亦即意味着抛却郴山同门之谊,不再以晚辈向长辈问候。而是回到本来的身份,以大明皇帝之威,来垂询治下的臣民!
终于,赵从容开口道:“回陛下,我的两个徒弟,被困在了十方俱灭阵中。”
“作为师父,我来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