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逗我可没有意思啊。”
“哎呦姐姐，是真的。”
“真的?王八蛋你，姑奶奶不在你就敢帮我收嫁妆！！”
“你小点声，姑奶奶，不是我收的。”他环顾四周后附在我耳边，“孝茂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牛鼻子，东西是他们收的。”
“道士？！我管他牛鼻子还是狗鼻子，谁也不能替我答应婚事！”
“姑奶奶，谁说答应了。孝茂说你的婚事本应由你的师傅主持，但是现在他生死未卜，这儿女情深要看你的意思。所以这聘礼就暂时放在你屋子里了。”
“没答应？”
“没，当真没答应。”
不清楚汪孝茂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突然的婚聘没有那么简单。不过想想叶石这家伙太不厚道了，白天在一起那么长时间都不说聘礼的事情，怎么偷偷跑到桃北下聘礼呢？跑到前厅，刚好他们一行都在。“孝茂哥哥，不带你这样搞突然袭击的。”
“哈哈，你这重色轻友的丫头还挑理了呢。最近拓跋一族和朝廷屡有摩擦，我这不是回来避难了吗，怎么，不肯收留？”
“不收留，谁不知道这是你的地盘啊。”打量了孝茂后才注意到他身后的这对师徒，老道人鹤发童颜，小道童唇红齿白，但是两个人的眼神里有着一丝奸佞。“他们是？”
孝茂介绍说他们是全真教的师徒，师傅诚眞，徒弟乾光。有意思，这师徒两人的名字加一起就是诚眞钱光，没有钱，哈哈。我只顾自己开心，一下子喜形于色。
“放肆，你脑子里又跑什么东西呢？”
“呵呵，没有。”我脑袋里跑的东西要是让他们知道，估计那俩道士就真的气成牛鼻子了。“我是笑这个小弟弟，你看他一板一眼的手持拂尘，都没注意衣领子没对好。”还好有个破绽被我看见了，要不还真的没有办法跟孝茂交代了。“嗯，现在更是俊俏了。”
“连道童你都不放过啊，啊呀呀，我得放消息给叶石去。”
“魏八，你找打！”我追着魏八跑出前厅，清风拂面，带来了淡淡酒香，却更彰显了小道童身上那一抹清淡玉兰香。如果我没猜错，背地里监视我的人就是这小子，难道孝茂已经察觉了？
时间将人生设置成一个生命诞生消亡的循环，让一切都归于尘土的起点和终点。我经常会想到你，回忆那些所谓的美好时刻。每个人的生活中都会和很多人擦肩而过，或亲昵，或陌生；每个在你生命中留下记忆的人都让你难以忘怀，他们或给你经验，或给你教训；而那些所谓的刻骨铭心，留给自己的，或是幸福的喜悦，或是成长的喜悦，或者那些独自品味的孤独。
我从来没有想到会面对此时的尴尬，失而复得的欢欣，从未企及的眷顾，孙重华或是叶石，只一念之间，便要托付我的终身。我以为聘礼是叶石下的，没想到我刚坐下不久孙重华就赶到了，而且亲口询问聘礼的事情。我这颗小脑袋瞬间冻结，大厅里一下子沉默下来。
“珠儿，茶凉了。”重华不经意间换了盏间的凉茶，一抹新绿绽放，浅淡盈于杯间，“西湖龙井，你最喜欢的雨前茶。”
望着杯中的颜色，纯净的像是那些年我的回忆，没有猜忌，没有秘密，只有青葱岁月安好，只愿你如意。可惜，时间就像这细瓷杯，将一切局促在有限的空间里无法延展。除了苦笑，我无言以对。“你泰山允许我踏进孙门？”
“你放心，熙儿已经说服泰山大人和我父亲了，从今往后不会有人再反对我们在一起。”
“没想...咳咳......”不知什么时候叶石也来到了我的身边，没想到魏八还真的是给他送消息去了。现在好，一个人嫁，两个人娶。
“这么不小心”，叶石小心的帮我拭去咳出的茶水，同时一方丝绢递到我面前，雪白的绢身上绣了一朵曼珠沙华，火红的颜色也掩盖不住玉兰的馨香。“嗯，现在不烫了。”
孝茂看气氛不对，慌忙道“叶公子，你看孙大人带来了聘礼，你虽然是刚刚赶到，但是礼数上也要表示一下吧。”
“自然，只是小生礼薄，让各位见笑了。”说着他取出越女剑，双手奉上。孝茂忙起身接下，放在桌上。“宝剑，可剑虽是好剑，不过作为聘礼有些不合适吧？”
“宝剑自要佳人配，我的聘礼不单是一把宝剑，而是我自己。今天小生要献丑了，望不负姑娘。”
噌棱一声，白昼失色，涉水剑剑相连，时而急速，时而舒缓，如蛟龙潜水，苍劲虬力，又如白驹过隙，轻便巧取。一招一式，配上他一身白色云锦，美哉。看他行云流水般的剑势，我不禁颔首微笑。
“接招！”
我一惊，却见一道身影瞬间扑向叶石。小心尚未出口，却见那人正是孙重华！不可能，他竟然用同样的剑势跟叶石斗在一处！白驹过隙，叶石险胜重华；浅蛟戏水，叶石不敌重华熟悉招式；渡仙桥，叶石已是无暇自顾。一瞬间复杂的情绪涌现在我的心里，眼见重华将叶石逼入险境，我习惯性的冲出青虹。破！一招彼岸之手，将都在一处的两人分开。
“谁！”两人被我分开，站定后纷纷看向我。
“珠玥，你？！”重华有些不可思议，“你的剑法......”
“姑娘果然是武学之才。竟然要姑娘出手相救，小生惭愧。”叶石倒是稳若泰山，拱手施礼。
“谬赞了，都是先生教得好。只有一点小女子甚是疑惑，既是你的家传剑法，孙大人又怎么用的这般娴熟？”
“珠儿，这蜀山剑法出自名门，我师从名家之后，只是未曾听说此剑法系叶家传承。”
“蜀山？怕是徒子徒孙欺世盗名霸占了正室吧。不过孙大人果然是天资聪颖，之前只晓得您博古通今。倒是今天长了见识，大人剑舞的真好！”
“姑娘，刀剑无眼，这剑......”
“送人的东西还要，真没出息。”我兀自将越女剑绾在腰间，留下一屋子的惊错。
“珠儿！为什么？”
“为什么，你还知道？”
“我只知有情人终成眷属，却不知你这是为哪般？只他几天蜜语甜言你就忘了我们的诺言吗？”
“大人！他能许我终身，而你，那红烛摇曳的夜晚已将它许给别人。而我，也已在那夜把自己许给回忆。我虽是蝼蚁一般的歌舞姬，但却不是那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子。”
“珠儿！”
“姑娘，倘你默许，小生这厢拜谢兄长，下月初十我来迎亲。孙大人，还望......”
“还不回家准备，我要的桂花糕你要记得。呦，孙大人慢走啊。”
那一夜我不知道自己是醒是醉，杯酒穿肠过，清醒自在流。魏八问我值不值，我不知道，即使是恨，我依旧忘不了重华。没有爱，我却可以将终身托付给路人甲。爱恨一念间，却不知道，只一瞬的痛大过一辈子的温淡。魏八摇头说着可惜，可惜他不知道那种被欺骗的刺痛。重华习武，重华用剑，重华竟然将越女剑驾驭的炉火纯青！我大笑，我大哭，骂不尽世间薄情寡义，魏八笑我放不下孙重华。其实我不想他知道孙重华和汪孝茂都在监视我的举动，什么情谊，什么爱慕。屁话！
“干杯！八爷，还是你好啊。”
“那当然，我是谁，魏八爷！哎，我的亲姐姐，芙蓉，快点把这姑奶奶拖回去。”
星空浩渺，月亮，我选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