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的风声凄凄,原野之上的旗帜被拉扯得猎猎作响,旗下的士兵们几人围坐在一起吃着干粮配着锅里煮得稀烂的牛肉。
相互之间谈笑着,营火烧得火热驱散了塞外的寒风,滚烫的牛肉放进嘴里喝一口肉汤在咬上一口干粮,士兵的脸上被烫得发红,这般的日子是神仙也不换的。
大声谈笑着,笑骂着刚才一触即溃的那一队鲜卑骑兵。
两个将领模样的中年人坐在士兵之中身着将袍,看着士卒笑闹,手里捧着碗肉食笑着摇了摇头,将肉汤一口喝尽。
“大哥,我估计鲜卑、乌桓人这一年来没讨到便宜,以后绝对不敢入寇并州了!”文丑擦了擦嘴角的汤渍笑着说到。
杨皓轩手下的军队绝对是整个天下伙食最好的,对于士兵们的吃食杨皓轩从来都不吝啬,这让赵通经常埋怨他。
颜良点了点头,站起了身来,身后的披风一卷:“整点行装,回关!”
“是!”士兵的声音高亢在原野之上久久回荡。
正是这样的一支军伍,叫鲜卑、乌桓的骑兵,整整一年以来,没有踏入雁门半步,闻风而逃。
并州的北境之军,于北疆之地与塞外贼寇厮杀了一整年,从一支新军成为了疆外杀出来的北境锋锐。
“呜。”
随着发出沉闷的声响,城门一点一点打开,千余骁骑从城门之外走了进来,身下的马匹神骏,背上背着马弓箭簇,手中的骑矛提在身侧。
身上的铠甲算不得厚重,甚至有些轻薄但是却将身子最易受伤的几个地方都保护了起来,最重要的是不影响行动。
看得出来着千人皆是马术非凡,即使军伍走的有些拥挤却依旧将马控得安稳,行阵有条不紊。
千骑之后,是数十辆车驾,车架上的士卒靠在栏杆旁似乎还在说着闲话。
走在最后的数千步卒,扛着手中的长戈和背上的弓弩走在车骑之后,手中拿着一些毛皮、衣甲似是他们的战利品。
边疆关地,迎着他们进城的士卒有些艳羡地看着那些出城归来的人,最近鲜卑人和乌桓人是越来越少见到了,想要再杀伤几个拿个军功却是也没有从前那般容易了。
这座名为雁门的雄关伫立在边疆的平原之上,静默无声,却能叫那域外的虎狼,无有敢犯。
颜良文丑走回军营的营房,却见到一个士兵正站在那里等待,看衣着也不是他们北境的士卒,一旁路过的北境士卒也时不时地投来疑惑地视线。
颜良的眉头一皱,走上了前去。
士卒看到将领走来,迎了上来行礼道:“拜见颜良将军。”
“嗯,不用多礼。”颜良抬了一下手:“荀先生可是有什么命令?”
传令士兵点了点头:“在下此次前来是送来荀先生的手书的!”
说着传令士兵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张微微泛黄的纸张,递到了颜良的手中。
颜良认得这个纸,是器械司的人制造出来的,名叫“云中纸”,荀彧每次传达任务都会用这种特制的纸张,做不得伪。
颜良接过纸张,摊在手中,快速地读过了上面的所书,眼中闪过了一丝兴奋,舔了舔嘴唇,侯爷终于要征讨中原之地了吗?
来人掏出了一块令牌,送到颜良的手中。
“荀先生要颜将军留下两万人在雁门驻防,与文丑将军带着三万将士尽快南下到晋阳集结。”
“末将。”颜良的手激动的有些颤抖,接过了那块令牌,手中的令牌发凉,颜良握在手中,握得用力,他们剑锋终于可以指向那个大汉的帝都洛阳了。
“领命。”
……
夜幕之中的云层凄暗,风从窗中吹入,使得桌案之上的油灯明火晃动,明晃的火光摇曳不止,房间之中明暗闪烁。
油灯前坐着一个人,火光映射着他的脸颊和满头白发,卢植来到云中城已经数月了,如今他在云中城中那唯一一座云中学院的上院任教。
荀彧并没有孤立卢植,反而有什么拿不准的问题都会来请教卢植,包括有什么重要的行动都会通知卢植。
卢植似乎是有些疲倦,长出了一口气,火光之中露出了一个苍老的面容,看着手中的指头粗细的竹筒,拆了开来,从中落处一根竹条。
卢植将竹条拿了出来,读完,折断放进了身前的油灯之中,竹条落在灯芯之中,随着火光渐渐焦黑。
并州牧军令,三军合一,攻于洛阳。
云中、雁门、河东三郡并州军同时开始行动了起来,二十万人开始汇聚向一处。
三路合军,统帅交由荀彧,颜良文丑所掌率重军由南渡平津攻于洛阳,高览和张燕各统一部从西攻河东郡、西北合攻。
卢植心情十分复杂,他来到了云中后发现这里的百姓过的很幸福,农活虽然累,但是他们可以通过自己的劳动获得收获,城中络绎不绝的商队,让卢植觉得这座新城,比那座死气沉沉的洛阳更有活力。
可这一切都与卢植这一辈子所追求的东西背道而驰,卢植微微仰起头,喃喃的说到:“一条从没有想过的道路吗?试试也好!”
……
河东郡的一处行营里,张燕和高览相对而坐,两个人的头上都戴着黄巾,张燕神态自若,高览则是有些扭捏。
毕竟张燕本身就出自黄巾军,装成黄巾军也是本色出演,十分自然,而高览在冀州黄巾之乱时曾经随汉军讨伐过黄巾军,他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的脑袋上也会戴上黄巾成为一个“蛾贼”。
二人各统了三万“白波黄巾军”一直在河东郡内和董卓的部将牛辅打着游击,荀彧给他们下的命令是不允许正面作战,采用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的战略,只要求拖住董卓的主力,让身在洛阳的杨勇减轻压力。
这套战法让牛辅焦头烂额,空有十几万大军却一直拿张燕和高览没有办法,因为他们一直都不和你正面交手。
你如果退出河东郡,河东这个战略要地就会落入黄巾军之手,你如果不退出去,这伙黄巾军就如同苍蝇一样天天骚扰你。
烛光下,高览和张燕的脸上都挂满了笑意,张燕握紧了手中的黄纸:“敬志,荀先生来信,大军已经在晋阳集结,只等开春我们就可以为西路军主攻河东牵制牛辅,配合颜良文丑攻占洛阳!”
高览笑着点了点头:“某早就看牛辅不顺眼了,到时候某要亲手拧下他的脑袋!”
……
一身黑衣的荀彧站在晋阳城的城头,眼神不定的目视远方,洛阳的那个方向。
倾整个并州之力,招募甲士二十万还尚有余力,粮草充足,兵多将广,攻破河东郡,占领洛阳城这些事情荀彧并不担心,他担心的是洛阳城中的人。
杨皓轩用了将近一年的时间蛰伏在洛阳城中,麻痹了董卓,麻痹了世家,麻痹了天下群雄,让大家把视线都集中到了洛阳,给了荀彧鲸吞并州,修养生息的时间。
荀彧挠了挠头,杨勇和郭嘉那两个家伙凑到了一起,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他都怕这两个家伙头脑一热,直接在洛阳把董卓给做了,那可就坏事儿了。
董卓虽然做人不咋地,但是手下的将士对他还是非常信服的,要是董卓真被杨皓轩弄死,那西凉兵发起狂来,杨皓轩和郭嘉不死也得掉层皮。
……
洛阳城中,云中候府。
杨皓轩、郭嘉、赵云、王力四个人围坐在一个火炉旁,杨皓轩脖子一梗,不服气的说到:“奉孝,董卓那老王八蛋要弄死皇甫老头儿,你有没有办法让我弄死董卓啊!”
“额……”郭嘉摇了摇头:“将军,现在的局势,牵一发而动全身,并州军队尚未集结,关东诸侯也并未起兵,董卓还不能死啊!”
“否则并州军必定会与西凉军发生一场硬仗,叫那关东诸侯坐收鱼翁之利!”
“唉!”杨皓轩叹了一口气,脸上满是纠结的神色:“皇甫老头儿是我最敬重的一个长辈,帮助我良多,我总不能见死不救!”
郭嘉沉吟了一下,开口说到:“皇甫将军威震天下,董卓绝对不敢轻易杀害皇甫将军,而且皇甫将军与你交好之事世人皆知,董卓也不会不知道,所以……”
杨皓轩焦急的问到:“所以什么?你快说啊!”
郭嘉继续说到:“所以我觉得这有可能是董卓故意对你的试探。”
杨皓轩脸上露出了思考的神色,这个可能性确实很大,但是他不能用皇甫嵩的性命去赌,当年在广宗城中用张角一人的性命保护城中十万军民之事实属无奈。
今日他已经羽翼丰满,再用一个尊敬的长辈的性命去求一个平稳,他自己都过不去心中的那道坎。
杨皓轩的眼神坚定了下来,死死地盯着郭嘉询问到:“奉孝你就说!如何才能保住皇甫嵩的性命。”
郭嘉点了点头:“将军不妨做两手准备!”
“皇甫嵩之子皇甫坚寿与董卓交好,将军可以请皇甫寿坚来到洛阳给皇甫嵩求情。”
“另一方面,将军准备好兵马,一旦皇甫寿坚求情不成,可以发动突袭,救下皇甫将军。”
“不过我觉得后手是下策,董卓一定会有所准备的,希望将军自行斟酌!”
听了郭嘉的话,杨皓轩站了起来:“赵云、王力听令!”
“赵云,命你召集钜鹿军精锐,在营中等待命令,随时准备营救皇甫将军!”
“王力,命你手下暗探时刻监视太尉府的消息,有什么异动,马上通报!”
赵云、王力二人双双抱拳:“末将领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