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平津司马张辽拜见都尉。”
张辽进了大帐,看到上一人,一身戎装,左侧还侍立着一个年轻人。
烛光下一时看不清两人模样,但上无疑就是他的直接上司平津都尉,他不敢怠慢,当即规规矩矩行了个军礼。
“呵呵,文远请起。”一个温和的声音传入耳中,这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张辽一怔,不由抬起头一看,立时瞪大了眼睛。
“贾……贾先生?”张辽有些傻眼了。
上首之人大约四十岁上下,面容清癯,颌下微须,笑容清淡温和,面部线条有着凉州人特有的硬朗,又散着浓郁的文士气质,赫然是凉州名士贾诩!
张辽一时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了,贾诩不是谋士么?怎么会变成武将?
丁原曾经派张辽去请过贾诩做军师,可惜被贾诩拒绝了,但是张辽和贾诩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
荀爽为张辽求官时已经说出了平津都尉就是贾文和,可是当时的张辽太过紧张,没有听清。
张辽当即收束心神,心中暗暗叫苦,贾诩可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怪不得子龙兄说这是一个艰巨的任务,原来难的不是获得小平津的官职,而是怎么对付贾诩。
“没想到小子能有幸跟随贾先生,实是三生有幸,还请都尉以后多多指点小子。”
如今的张辽刚刚二十岁,贾诩已经是年过四十,张辽自称一声小子并不为过,反而让贾诩感到非常亲切。
“快快起来。”
贾诩看着张辽满脸欢喜,眼中也流露出温和的笑意,他以文职出任武将,本来还担心张辽年轻气盛、傲慢跋扈,如今看来却没这回事。
小平津大帐中,贾诩与张辽交谈了一会儿,见天色已晚,张辽起身告辞离去。
张辽离开后,贾诩并没有立刻休息,而是在灯烛下继续看起书来。
他身边那个年轻人忍不住问道:“父亲,这张文远看起来对父亲很是尊敬,不知是真是假?”
这个年轻人正是贾诩的次子贾玑,刚跟着父亲来到平津赴任,在军中没有职务,只是跟着父亲贾诩打理杂事,同时照顾贾诩生活。
听到儿子询问,贾诩凝眉摇头:“张文远此人看似鲁莽,却颇有急智,善于捕捉机会,擅长与人交往,不过品性颇是不错,不会有假。”
贾玑颇是欢喜的说到:“父亲以文职率武,王方那莽夫傲慢自大,对父亲的命令阳奉阴违,孩儿本还担心张文远年轻气盛,也是跋扈张扬,要父亲费一番周折才能降伏呢。”
“没想到他对父亲如此尊敬,倒真是不错,不知父亲以前可曾见过他?他为何如此尊敬父亲?”
贾诩点了点头:“丁原还在并州时曾经派张辽去请过我,当时我已经答应来董卓军中了,所以并没有去并州。”
贾玑心里更加高兴,原来父亲与张辽还有这么一层关系:“父亲,王方阳奉阴违,难以指挥,张文远却是一番赤诚,父亲可以利用张文远辖制王方。”
贾诩微微一笑:“完全掌控了小平津关又有何好处?你想交好张辽为父不拦着,可是想利用张辽针对王方就不必了!”
“啊?”贾玑面露疑色:“父亲此言何意?”
贾诩耐心的解释到:“你若是董卓,小平津关的主将把小平津关经营成铁桶一个,密不透风你会放心吗?水至清则无鱼,铲除异己也要分时候。”
贾玑小声嘟哝到:“父亲就是太过明哲保身了,可惜了满腹韬略。”
贾诩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明哲保身有什么不好?这世道,出头的椽子先烂,能保住一家老小,便是韬略。”
………
在李儒的提议下,董卓为了防止后院起火,征京兆尹盖勋为议郎。
皇甫嵩当时统兵三万驻扎在扶风郡,盖勋接到了董卓的诏令后并没有动身,秘密前往皇甫嵩的军营与皇甫嵩一同商议讨伐董卓的事情。
但董卓同时也召皇甫嵩为城门校尉,一是想试探杨皓轩的反应,二是董卓曾经被皇甫嵩搞得颜面尽失,董卓想寻找机会将皇甫嵩杀掉。
皇甫嵩应召将行,长史梁衍劝他起兵抗拒董卓,皇甫嵩不听,说陛下有诏身为臣子的怎么可以不去?
盖勋因自己兵弱不能独立,也跟随皇甫嵩踏上了回洛阳的路途。
………
曹操逃出了洛阳后隐姓埋名,这一路风餐露宿逃得十分辛苦。
这天曹操经过中牟县时,中牟县的一个亭长疑心他来路不明,就把他抓了起来,送到了县城中。
“抓错人了!快放我出去!”
曹操被十几个县兵押送着,嘴上大喊着抓错人了。
曹操带到了官寺中,中牟县令陈宫坐在上首的位置,桌子上摆着一张通缉令。
曹操见形势不妙,眯眯起眼睛,缓步走向大堂中,走到一半的时候,曹操用力一挣,拜托了押送着他的两个士兵想要朝门外跑去。
锵锵锵!!
十几名县吏抽出了腰刀把曹操围在了中间,曹操急得大喊:“我是途径此地的客商,复姓皇甫,快放我出去!”
十几名县吏冷眼看着曹操,只要曹操有任何异动,马上就会被砍成肉泥。
“哎!”曹操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坐到了台阶上,我曹孟德难道要命丧于此了吗?
坐在主位上的陈宫摆了摆手,县吏都退了下去,曹操回过头来对着陈宫大喊:“快放我出去!”
陈宫捻着胡须走到了曹操的面前,脸上满是纠结的神色,心中暗暗的盘算着:是把他送上去领赏还是放他离开呢?
把他交给董卓,天下人都要骂我,要是把他放了,那我的前程可就没了。
曹操冷眼看着在自己面前走来走去的陈宫,陈宫突然开口说到:“倒是有些相像啊!”
曹操面露喜色,赶快附和到:“对对对!天下相像者甚多,你们错拿于我,我不怪你们,快放我出去!”
陈宫笑了笑,这个曹操还真是不要脸,转头对身边的县丞说到:“那就暂且先监禁起来!”
曹操面若死灰,被县吏带了下去,夜里陈宫单独提审了曹操,曹操见堂中无人,走到了桌案前,拿起了桌子上的通缉令,眉头紧皱。
穿着黑色官服的陈宫缓缓的从堂后走了出来:“曹操!”
“你认错人了!我复姓皇甫!”曹操眯眯起眼睛继续狡辩到。
陈宫笑了起来:“何必隐瞒呢?”
“当年我去洛阳求官时,你父亲贵为大司农,那时我便认得你曹**!”
“当时你的架子够大啊,连我投拜的名贴都不看便命手下掷还与我,还说什么奸臣当道,京官不做也罢!多亏我遇到了杨议郎也就是现在的云中候,才得以谋求了这个官位!”
曹操脸上露出了回忆的神色,他的父亲曹嵩担任大司农时,杨勇献上了屯田策,曹嵩还专门设宴感谢了杨勇,那也是曹操第一次于杨勇相见,没想到陈宫竟然也认识杨勇。
陈宫的声音打断了曹操的回忆:“丞相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自取其祸!”
“哼!”曹操见逃脱不过,冷哼了一声,回过头看了陈宫一眼:“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陈宫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曹操:“你自比鸿鹄,安知他人就是燕雀!”
“休要多言!既然被你拿住,自当解去请赏!”
“你怎知我要去请赏?”
“赏千金,封万户侯!这还不够吗?”
“哈哈哈哈!”陈宫捋了捋下巴上的胡子笑了起来:“千金之数,对我这小小的县令来说确实不少,万户侯更是梦不敢求!”
“然而,今日在大堂之上,我本可将你立刻送入京城领赏,却为何将你监禁起来,而且并未点出你的身份!”
曹操连忙问到:“难道你要释放我?”
陈宫笑了笑:“我只问你,丞相十分器重于你,你为何放着官员不当,反而要当一个逃犯!”
曹操抬起头仰望夜空,脸上满是凝重之色:“我祖上世食汉禄,若不思忠君报国,与禽兽何异?董卓老贼专权独断,残暴不堪,云中候杨勇只知明哲保身,不顾大臣死活,今日落在你手,天意啊!”
陈宫继续问到:“那不知你此去将欲何往?”
曹操回答:“我将归故里,发矫诏,号召天下诸侯兴兵,共讨董卓!”
陈宫大惊:“共讨董卓?”
曹操掷地有声的说到:“共讨董卓,匡扶汉室!”
陈宫赶紧解开了曹操的镣铐,对曹操深鞠一躬:“受我一拜!请上座!”
曹操抱拳回礼:“不敢受此大礼,恩公请上座!”
陈宫与曹操相对而坐:“敢问英雄故里何处?”
曹操:“我家父老小尽在东郡!”
陈宫:“我妻子家小也在东郡!”
“哦?”曹操脸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这么说,我们还是同乡?敢问县令大人尊姓大名?”
陈宫笑了笑:“某姓陈名宫字公台,不知你归乡之后怎样号召天下诸侯?”
曹操站起身打量了一下四周,见四下无人,关上了房门。
“今天下大乱,诸侯并起,我归乡之后将散尽家财,招募乡勇,集合军队,以壮实力。”
“现在冀州的袁绍袁本初与我相厚,袁氏在朝,四世三公,门多故吏,树大根深,我欲与他相约,发檄文于各州郡,召集天下诸侯共讨董卓,以清王室,我料必有人响应!”
陈宫击掌叫好:“董卓在朝,祸国殃民,横行无忌,天下人都欲除之,公此举顺应天意,必定成功,某愿与公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