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转马头,秦谷下马一路带着战兵补刀割头,将北寒狼骑的五百人头尽数割下,挂在马匹后面还有,将战死的鹰击卫尸体全部抗在马背上,粮草军刚到便斩了北寒五百狼骑。随后为同袍捡尸体,争取将所有鹰击卫的同袍都背回上谷城中。
近百具尸体,马背上齐刷刷盖着白布,秦谷亲自牵马,低着头,沉默了。原本的胜利并没有迎来欢呼,换来的是所有的粮草军都沉默了,那仅剩的十名鹰击卫哭着为同袍牵马,声音尤为明显,却无一人阻拦。
走到城墙下,白乾跪在城门口,跪的不是城内的钟攀,而是裹尸而归的秦谷。
“秦将军,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众多同袍。”白乾一头磕在地上。
所有马匹停了下来,受了这一拜,不是自己受的,而是替马革裹尸的那些同袍。
白乾继续磕头,却被秦谷拦住了:“你没做错。兵先逝而民后殇矣,毕竟不能人人都如同秦雄那般做一个手上沾满鲜血的牧血者、刽子手。”
白乾泪水洗干了眼眶中的血迹,这些天的奔波厮杀在今日彻底将这个男人的心理防线摧枯拉朽般的整崩溃了,冷静和沉稳全部抛之脑后,苇姿在一旁看着,却没有找到一句能够安慰的话,白乾整个人依靠着长槊才能勉强站住,高强度的战斗已经耗尽了这个武夫的体能。
秦谷眼睛血红的可怕。牵着马拍了拍白乾的肩头说道:“走,给兄弟们报仇。”
白乾像是被重新注入了鲜活的生命一般,再一次活了过来。
慌忙的说道:“城墙上的那个人害死了兄弟们,还有十个兄弟被压在城内。”
秦谷嗯了一声牵马走在前。
钟攀呵呵一冷笑说道:“秦谷北边是我的地盘,今日你还想进城,跪下求我啊。”
谁知钟攀得意之时,一旁副将附和道:“男子汉大丈夫,要能屈能伸,今后在北地是龙给我盘着,是虎给我趴着。”
此时上谷城的大门开了,是那几个城守跪在门前,接恩人回来,却无言面对,只能如此表达。
秦谷沉默牵马带着大军入城。
钟攀在城头上怒斥道:“干什么吃的,谁让开的门,不尊军令的都给我砍了。”
钟攀副将亲卫在一旁谄媚的说道:“我这就差人去查,把那些狗东西给砍了,两军消消气,不让粮草大军进城,此罪可免可无”。
秦谷没有急着登上城头,一进城后,钟攀便派人将粮草辎重全部搬进城来,若是在自己门前丢了粮草,那是杀头的大罪。
秦谷在城中找了片空地,令人挖出深坑,同时派人在城外将那数百狼骑的尸体全部穿在一根根木棍上,插在城门前,插的满满的十分血腥,数百具无头尸体就这样曝尸野外,赤裸裸的向北寒国宣战的信号,尸体就放在这里,有本事就来取。
随后将那些死守在城墙外与狼骑冲杀的鹰击卫埋在深坑之中,苏安阳以术法雕刻出一座碑来,秦谷握着吞灵的手有些颤抖,将之前武夫攒的那口气换出,才深吸一口气,提剑再碑文上刻字。
所有曹庄百姓都相随部队而来,轮番跪倒在地祈求亡灵原谅。曹老头看着跪在坑前泣不成声浑身颤抖的白乾说道:“好孩子,是我拖累了你们,这些年轻小伙因我们而死,今后曹庄所有孩子都会在此处行成人礼,不仅如此还会留下一人在此处守墓,今后此处便会有一位守墓人,只要曹庄还有一人便永不会违背此誓言。”
白乾看了看身旁的老者问道:“我错了吗?”
老者沉默了一下,说道:“是老东西我没脸见你们。这一代的守墓人就由我来吧。”
秦谷将碑的背面刻上可每一位的姓名,前面则是一片苍茫的古体字:
悠悠大国,雄涛万里。暾光普泽,青冢林立。螣蛇悬空,饕餮滥行。霸者图功,强者乱世。仁者弘道,奸者祸民。图功者兵戈齐鸣,乱世者生灵共愤。弘道者万世留名,祸民者遗后浊誉。屺山颓废,璇玉难觅。时隔千年,威灵不减。
八殥之地,风多惊。上古圣人,今世凡俗。醑饮而尽,悲歌淋漓。羜羊跪乳,耄鸢啄羽。物之有情,人岂无衷。黄土扬尘,寒尸纵横。金戈无序,战马嘶鸣。感思人心,追溯文明。鸋鴂不仁,忠骨窀穸。獬豸聪慧,钺兽狂凶。螭人无情,揶揄僬侥。悲古怀人,尽遭狂巽。睚眦视天,何多鏖战。醽醁共醉,梦魇复惊。吾人自圄,难逃殒碎。僴将虎贲,如虣战驹。兵者卫国,王者护民。
随后将石碑一掌深深的嵌入地砖中。
所有的形式走完后,秦谷命令所有人原地扎营,只是带着白乾和鹰击卫的十多名兄弟向着上谷城的将军帐走去。
北地郡的将军帐中,张白象怒斥道:“胡闹,谁给他钟攀的胆子,为了军功不择手段了。”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连忙进来禀报:“将军有事禀报。”
“说”
“秦谷,秦将军带着粮草辎重去了上谷城,百人鹰击卫在与五百狼骑的两轮冲锋中,仅剩十人,被及时赶到的秦谷将军所救下,并独自率兵歼灭了五百狼骑兵,君秣带领的剩余狼骑仓皇而逃,从始至终钟攀将军都不曾开城门,死守上谷城。”
张白象笑了笑问道:“收了钟家多少钱,在我这里讨好出?”
那名侍卫连忙说不敢。张白象仅仅一个眼神,那名侍卫跪在地上尿了一地,说道:“将军饶命,小人再也不敢了。”
“都敢在我身边安插人了,还有你们不敢的事情?来人拖下去贬为先锋军,下此上战场时候用你的战功换自己的人头。”
张白象身边的副将问道:“将军我们还需要派人去上谷城吗?”
张白象瞪了一眼说道:“现在去干嘛?给他们两人其中一个收尸?你记住若是上谷城开启了内战,你就带兵去平乱。若是他二人任何一人死掉,就还算有大局观,其兵权就归属于另一个,朝廷那边我会报备此次城外剿匪一名将军死于狼骑之下,令一位将军出兵驰援,救魏国曹庄百姓百人,共歼灭敌军五百狼骑军,击退一千狼骑军,死伤百人。”
“这可是滔天的一笔战功啊,皇帝的权衡之术越发的令人不寒而栗。”
那名报信的鹰击卫不敢说什么,只好被送出军帐,一路上快马加鞭奔回上谷城,路上在想:若是这一切都是皇帝安排的,明知秦将军与钟攀不合,以此来解决问题,岂不是太过残忍,此事只能当作自己不知,也只有镇北张将军敢如此揣测圣意,这话若是放在自己说出口,必是杀头的罪过。
秦谷在军帐前被拦了下来,秦谷没有说话,他知道里面的那个人在等着自己来找他,必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不可在城中开启战事,秦谷只能不带兵独自前来做个了断。
钟攀笑声从军帐中传出:“秦将军,还当这是京城呢,我在这里当了七年的兵,你觉得今日你会有任何胜算么?”
秦谷没有理会钟攀的嘲讽,低声给白乾和张琼说道:“把兄弟们放出来先。”
那些护送百姓进城被绑起来的鹰击卫就在不远的拆房中,白乾和张琼收到命令,来到柴房前就要放人,而柴房门口钟攀早就安排了守卫兵,伸手拦住了张琼和白乾。
“秦谷,你不会真把这里当成你秦武州了吧,我倒要看看今日谁带的走人。”
就在这时一道剑光如同缝衣针一般穿缝而过,只见柴房门口的守卫兵瞬间形同枯槁,没了气息。
此时所有人才发觉秦谷从始至终都握着那把剑,秦谷的杀意没有丝毫减弱,仅仅是靠着吞噬那五百狼骑的灵魄硬是握着这把仙剑吞灵撑到了现在。
仙剑的使用对秦谷本身负荷就极强,秦谷硬是靠着意念和那五百狼骑的献祭撑到了现在,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杀意。
钟攀冷冷的看着秦谷,等的就是秦谷出手,此时抓住了机会怒斥道:“秦谷你大胆,竟敢对同袍出手,你这是要叛出魏国吗?”
“我没有看到这些是我魏国的兵。”
“你瞎了狗眼了,看不到那些兵穿着魏国战甲?”
秦谷双眼被吞灵的影响此时已经摄人心魄,冷冷的看着钟攀说道:“我只看到一群狼子野心披着魏国战甲,你们不配。”
钟攀深吸一口气,此时所有的计划都在自己算计当中,这军帐中藏了五百精兵就等着秦谷动手,而军帐外的栅栏则是已经封死,不准任何人出入,一千精兵也已将军帐围得水泄不通。秦谷来的时候只是带了几个鹰击卫,自己还有什么好怕的。
“秦谷,这是我的军帐,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现在放下手中的剑,我念在你是初犯饶你不死。”
秦谷依旧冷冰冰的看着钟攀,看的钟攀心中发毛,边说边后退在人群之中。
“秦谷你要是此时归降跟了我,今后我做了大将军,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你我结盟,这北疆今后还不是你我的地盘。”
“你不用躲了,这些人不够看,你若是将你们钟家的十二地支带来再加上今日的阵仗或许能够保你一条狗命,可惜,十二地支都去了东边。”
钟攀看着秦谷嚣张的模样越是愤怒|:“如今一千五百大军围着你,你还有什么资格口出狂言,杀我?来让我看看你如何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