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1.他们眼里的巫师世界
他们在练阿尼马格斯。
这真见鬼。
安塔尔丝几乎要忍不住自己的怒气,阿尼马格斯可是一种非常危险的魔法,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走火入魔,丧志理智,无法变回真实的人类。
到底是谁给了西里斯他们勇气?梅林还是格兰芬多?让他们在区区十几岁的年龄,就敢去挑战这样困难的魔法?是嫌自己活得不够长吗?
她突然想起他们在夜游时那些支支吾吾的话语,想起他们在密林里偷偷练习的关于“动物”的魔法,想起西里斯四年级时浑身是毛的模样,还有他们每次对变形术和阿尼马格斯那一脸的兴趣盎然…
原来他们早有预谋。
安塔尔丝越想越气,恨不得立刻飞奔到格兰芬多塔揪着几个少年的耳朵把他们暴打一顿以示惩戒。
手里的书捺进怀里,安塔尔丝这样想着就一个转身,刚刚迈出一步,突然顿住。
她想起了万圣节那天她在大理石台阶上撞到西里斯他们的事情。
那时候她问波特他们的魔咒练习成功了?波特的回答是“当然”。
他们成功了。
还有比这更见鬼的事情吗?
昏暗的书架前,灰尘在油灯的光晕下浮浮沉沉,安塔尔丝抱着本书站在原地犹犹豫豫,一脸纠结的模样惹得旁边的拉文克劳奇怪的看了她好几眼。
如果他们已经成功了,她这个时候再去训斥他们已经为时已晚,毕竟他们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他们没有走火入魔,什么事也没有。
不,也不能说是什么事也没有…
安塔尔丝站在原地,眉心紧皱,大脑里的思绪一丝一缕交织成线,这么多时日以来的各种奇奇怪怪,在她脑海里铺陈成一幅画卷。
她突然发现了什么。
万圣节那一周都在下雨,波特说他们成功了,那个周五卢平说他有事,后来的周日他就再没出现,而霍格莫德周六就开始有野兽出没的传闻,那之后波特就受伤了,连魁地奇比赛都缺了席…
安塔尔丝浅灰色的瞳仁飞快的闪烁着。
或许。
或许是西里斯他们在万圣节前成功学会了阿尼马格斯,然后相约在之后的那个周末去霍格莫德冒险,之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失控了,伤害了几个孩子,自己也受伤跑了回来?
女孩越想越觉得心跳加速。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他们最近一切诡异的行为都有了解释。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卢平他…他拒绝自己,会不会也是因为那件失控的事情?
太突兀了。
直到现在她都依旧觉得,卢平前后的变化实在太突兀了。虽说这一个月以来她心事重重,万念俱灰,每天咬着枕头呜呜呜的时候难免会有很多矫情又荒唐的想法出现——但是这个想法,可从来不是她的错觉。
他明明是真的,想要同自己说什么的,也是真的,对自己的心意一览无余。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个长长久久像是不断的阴影一样盘踞在她心头的想法卷土重来,安塔尔丝眼里风起云涌,指尖几乎要戳破那本可怜的书。
是不是真的,他们在变身为阿尼马格斯之后出了差错?以至于卢平大为受挫,无法面对自己?所以才会那样突兀又僵硬的拒绝她?
如果这是真的的话…
安塔尔丝心跳如鼓,想到这里,咬了咬唇,抬脚就匆匆忙忙的朝办公室门外走去。
从书架到门口,她要穿越正在闲聊的人群。
女孩头都不抬,拨开在她眼前挡路的男男女女,好不容易挤出了个身位,就被雷古勒斯眼尖的握住了手腕。
少年举着一杯黄油啤酒,奇怪的看她:“你去哪里?”
安塔尔丝心烦意乱:“我有点事,先走了。”说着就要挣脱雷古勒斯的手。
“别开玩笑了。”雷古勒斯皱起眉,瞥了一眼正在和一群学生聊天的斯拉格霍恩教授,低声道:
“你可别忘了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了拯救你的魔药课成绩!最近的鼻涕虫俱乐部人越来越少,教授叫你来就是为了充人数的,你怎么敢擅自离席?”
“……”安塔尔丝脚步顿住。
雷古勒斯说着给她示意了一下周围百无聊赖的小蛇们:“你以为只有你一个斯莱特林不想呆在这里吗?大家都是,只是我们都忍住了,斯莱特林从不得不偿失不是吗?”
这句话,像是一盆冷水突然泼在了女孩身上。
安塔尔丝愣了愣,脑海里浮现的,却是下着大雨的天文塔上,卢平一字一句拒绝她时说过的话。
是了,那时他说的是:
——我很抱歉,可是,你是一个斯莱特林。
女孩面无血色。
像是浑身的力气被骤然抽走,安塔尔丝茫然的看着雷古勒斯,刚刚满身沸腾的思绪和气势像是破开的气球,呼的没了声响。
她突然意识到,不重要了。
不论她现在发现了什么,都不重要了。
因为重要的从来都不是卢平为什么拒绝她,重要的是卢平拒绝了她。
对一个斯莱特林,对一个布莱克来说,这就够了。
……
emmm…虽然话是这么说的没错…
第二天的变形课结束后,安塔尔丝拿着个小本本,眼巴巴的跑到正在整理教案的麦格教授面前,乖巧的笑笑。
麦格教授颇为惊讶,那双严肃的眼睛透过鼻梁上的方形眼镜向下瞅了她一会,这才开口:“布莱克小姐?你有什么事吗?”
“打扰了,教授。”安塔尔丝摊开自己的本子:“我想问您几个关于阿尼马格斯的问题,您方便吗?”
“请说。”
“是这样的,我在学校的一本书上看到了练习阿尼马格斯的方法,但是那本书上并没有介绍的很详细,我想知道在练习过程中阿尼马格斯是否会产生一些副作用?如果阿尼马格斯成功了,是否还会出现变形上的问题?这种问题是可逆转的吗?”
她睁大眼睛,双手扒着讲台的边缘,一脸的求知若渴。
麦格教授不出所料的眯起眼睛,抿紧嘴唇沉吟了一会,这才道:
“首先,阿尼马格斯没有副作用。但是它非常容易失败,如果练习过程不仔细的话,可能会造成不可预期的后果。”
“而如果阿尼马格斯练习成功,那就几乎不会再出现什么问题了。要注意的大概只有第一次变形,因为不熟悉的动物形态可能会促使你作出各种愚蠢的行为。”
“一旦你熟悉了自己的两种身体后,变形就会变得随意和安全。阿尼马格斯大部分的危险都存在于练习期,成功后的副作用我倒是没有听说。当然这可能是由于研究样本太少的缘故——你要知道,这个世纪进行过登记的阿尼马格斯只有七个人。所以,没有人能下肯定的结论。”
“原来如此,谢谢教授。”安塔尔丝点点头,握着根羽毛笔在小本本上快速记录着。
“不过,我不得不提醒你,布莱克小姐。”麦格教授话音一转,板着脸严厉的看着她:
“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拿到那本《罕见变形指南》的——不要惊讶,全霍格沃茨只有这一本书上有阿尼马格斯的练习方法。总之,我不希望你会愚蠢的按照那本书上的步骤来偷偷练习。”
她紧紧盯着女孩的眼睛:“你要知道,阿尼马格斯的困难程度超乎你的想象,那些危险的变形后果也不是你能承受的,因此魔法部才会对它严加控制。”
“虽然你确实是四年级不可多得的优秀学生,但是,小姐,在没有专业变形老师的指导下,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要成功练成阿尼马格斯简直是天方夜谭,想都不要想。”
“因此,请容我坦白的跟你讲,想在学校里偷偷练习阿尼马格斯的想法是非常愚蠢且错误的,只有不要命的傻瓜才会这么做!你明白了吗?”
“我明白的,教授。”
安塔尔丝简直不能更认同了:“我觉得您说的太对了!”
麦格教授:“…?”
从变形课教室出来后,安塔尔丝一边研究着笔记本上记录的文字,一边心不在焉的朝餐厅走去。
大理石台阶上都是人流,吵吵闹闹的拥挤在不断变动的楼梯上,不时和旁边的画像拌两句嘴,整个人群挪动的速度缓慢的要命。
安塔尔丝尽可能的离周围的人远一些,扶着楼梯扶手,一步步的朝下迈步。
麦格教授说阿尼马格斯没有副作用,这让她悬了一个晚上的心微微放下。不过她更好奇西里斯他们到底在霍格莫德遇到什么了,能造成那么严重的后果。莫非那是他们的第一次变形?因为没有控制好而出了差错?
她揉揉眉间的小疙瘩,一边想一边走到了一层。
门厅里也全是拥挤的人流,毕竟这是午休时间,大家都赶着去餐厅用餐,安塔尔丝开始庆幸她让雷古勒斯提前去餐厅等她了,不然要他在这里挤来挤去,他的脸色一定不会很好看。
她咂巴了一下嘴,沿着人群的空隙,轻飘飘的走出去。
在离餐厅还有不近的一段距离时,却突然被身后一个声音吸引了注意——
“梅林!是黑魔法!快赶过去!”
“?”
女孩意外的回头,看到好几个赫夫帕夫在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眼神亮晶晶的,正逆着人流朝大厅里挤过去,满脸的好奇心旺盛。
嘈嘈杂杂的门厅里,他们的只言片语揉碎了灌进安塔尔丝的耳畔。
“怎么回事?谁用了黑魔法?”
“斯莱特林!还用说吗?就是那几个六年级的,对一个格兰芬多的女孩!”
“为什么啊?”
“还能为什么?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不对付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那也不能对一个女孩这样吧?”
“嘁,那可是斯莱特林,你在指望些什么?”
……
安塔尔丝轻轻挑了挑眉。
斯莱特林、六年级、黑魔法…又是拉巴斯坦他们?他们居然敢在霍格沃茨用黑魔法?看来今年的斯莱特林又拿不到学院杯了。
她冷笑一声,事不关己的又朝餐厅走了两步。然后突然停住。
见鬼的,她突然想起,刚刚下课后雷古勒斯是和小赛尔温一起离开的,而他们…和拉巴斯坦一样,都是三年级时多洛霍夫那个黑魔法小分队的一员。
雷古勒斯不会和他们在一起吧?
安塔尔丝越想越不踏实,最后干脆抿紧嘴唇,转身逆着人流也朝刚刚赫夫帕夫跑去的方向走去——
一楼大理石台阶右侧通往地下室的走廊里,早已人满为患。
很多个脑袋挤在一起,大多是赫夫帕夫(因为他们离得最近),不约而同的朝中间看去,对着里面发生的事情品头论足,叽叽喳喳。
安塔尔丝一路用两根手指推开这个推开那个,又沿着大理石台阶上了几层,终于挤到了走廊边的位置,在楼梯上俯身朝下看去。
很好,不出所料,果然是穆尔赛伯、拉巴斯坦、埃弗里他们几个。
几个少年高大的身材将走廊堵的水泄不通,他们带着兜帽,看起来活像上个世纪画本里才会出现的老巫师。此时正居高临下的面对着缩在楼梯下方一个穿着格兰芬多校服的女孩。
安塔尔丝还专门瞧了一眼,不是莉莉·伊万斯。
那是个长相很普通的女孩,安塔尔丝对她没有一点记忆点,她正含着眼泪捂着头,鼻子里不断飞出黏糊糊的蝙蝠。
是蝙蝠精咒。
安塔尔丝开始在心里抱怨赫夫帕夫的夸大其词。
蝙蝠精咒算什么黑魔法,虽然它确实与黑魔咒相关,也确实能对目标造成负面效果,但是说白了…它就是一个严重点的小恶咒。可没有厉害到能让邓布利多将穆尔赛伯他们踢出霍格沃茨的程度。
她有点失望的摇摇头,又在人群里看了一圈,没有看到雷古勒斯,于是便事不关己的转身,打算回去好好用餐。
没想到她刚一转身,就有几个熟悉的身影掠过她的眼前,像是一阵风一样,从好几层的台阶上,倏地跳了下去。
是掠夺者。
安塔尔丝脸侧的发丝被他们带起的风吹的涌动,她的眼瞳不由自主的收缩。
几个像风一样的少年,中间那个浅棕色的脑袋,像一根针一样扎进女孩的眼睛。
安塔尔丝胃里一阵抽搐。
虽然她一直害怕,也一直担忧,算是有着心里准备的。但是亲眼看到卢平的瞬间,那种尖锐的疼痛还是比她想象中的更为剧烈。
女孩脸色都变了。
楼梯下,几名少年从天而降,宛若天神一样护在了格兰芬多那个女孩的面前。
格兰芬多泪眼汪汪的抬头,在看到他们的时候眼睛里骤然放出光亮,声音尖细的喊了出来:“布莱克!”
说完想起自己身上的咒语,又难堪的捂住了鼻子,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不过好在西里斯并没有在意,他一挥魔杖,止住了女孩身上的魔咒,满脸英姿飒爽:“嗨,麦克唐纳,抱歉,我们来晚了。”
麦克唐纳充满崇拜的看着他,那样子活像是看到了梅林再世。
西里斯甩了甩半长的头发,和波特对视一眼,懒懒散散的举起魔杖面对着拉巴斯坦他们。
“well,莱斯特兰奇,还是这么喜欢在弱者身上找存在感,是吗?”他咧着嘴嘲笑道。
“不敢当。”拉巴斯坦抱着胸冷笑:“倒是你,布莱克,还是这么喜欢冒充救世主,是吗?”
“哦吼吼,他可不算是什么救世主。”波特笑眯眯的:“再怎么说也应该是我吧?你说呢?西里斯?”
“我可以把这个称号让给你,如果你想要的话,詹姆。”西里斯大方的回答。
对面的穆尔赛伯一脸忍受不了的撇过脸,像是终于看不下去他们的眉目传情。
“够了,布莱克,波特。”他说:“让我给你们一个忠告,这件事情和你们没关系,不要多管闲事!”
“这可算不上多管闲事。”
一直没开口的卢平终于温温和和的说了话,他微低着头,神色很认真:“作为级长,我想我有权利问问你们,麦克唐纳究竟做了什么,能够让你们用这么恶毒的魔法来对付一个女孩子?”
“好样的莱姆斯!”波特兴奋的搭上他的肩膀:“你终于有点官威了。”
卢平没脾气的看了他一眼。
穆尔赛伯看起来一点也忍不下去了,不过他身后的埃弗里拍了拍他的肩膀,自己走了上来,脸上带着纡尊降贵的微笑:
“哦,可别想着用什么级长的废话来压我们,在场的级长可不只有你们一个,格兰芬多。”
他说着取下兜帽,露出那张轮廓很深的脸:“我可从来不管你是哪个学院的,更不管你是男是女——只要你敢在我的面前侮辱纯血,尤其还是从一个泥巴种的嘴巴里,那么,我就一定要让你尝尝纯血的厉害!”
他说着,和穆尔赛伯、拉巴斯坦站在一起,手里的魔杖阴森森的指着掠夺者们。
“很好。”波特一点也不在意的扬着嘴角,露出一口白牙:
“那就不要废话了!让我们抛开这些陈词滥调,来看看到底是谁比较厉害!”
他说完,一道凶厉的光芒已经从魔杖尖涌出,呼啸着朝埃弗里他们冲去——
场面更加嘈杂了,魔杖光此起彼伏。
旁边看热闹的人群不时爆发出几声赞叹,有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赫夫帕夫甚至拍手叫好起来。
安塔尔丝背对着他们,低着头攥着手指。
她缓缓压下心里清晰的疼痛感,努力忽视着身后的一切。撇过头,拨开拥挤在楼梯上的人群,没有丝毫犹豫的朝楼梯下走去。
可是走了还没有几步,周围的人群突然惊呼一声抱起头躲开,安塔尔丝始料未及,还没来得及反应,一道魔咒的力量已经打在了她的后背。
女孩一个踉跄,腰部撞在旁边的扶手上,然后身体失重,猛的就从楼梯上落了下去——
坠落的一瞬间,安塔尔丝睁大眼睛,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该死的池鱼体质!!
周围的一切都颠倒起来,发丝浓密的盖在眼前,安塔尔丝的魔杖滑出袖口,她正准备念出咒语阻止这愚蠢的一切,就感到身后有一双手,轻松的托住了她的后背,带着她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
安塔尔丝站稳脚跟,转过头去,看到了拉巴斯坦高大的身影。
少年松开托住她的手,还甩了甩,简直称得上嫌弃死了:“你怎么总是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
安塔尔丝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忍不住踢了他一脚:“你以为我愿意啊!”
“嘶!”拉巴斯坦脸庞抽搐了一下,阴沉的盯着她:“这可不是你对救命恩人该有的态度,小安尔。”
“闭嘴!”女孩瞪他。
……
不远处,莱姆斯·卢平站在半明半暗的光线里,睫毛轻微的颤了颤。
掠夺者们对这突如其来的事故也有些意外,尤其是看到再一次无辜躺枪的是安塔尔丝后,表情就更精彩了。
西里斯张了张嘴,满脸无辜的看着女孩:“安尔?你…你怎么又来凑热闹?”波特则是舔了舔嘴唇,心虚的将刚刚发出那个魔咒的魔杖藏在背后。佩迪鲁瞅瞅沉默的卢平,又瞅瞅对面的斯莱特林,小心的朝更后面躲了躲。
安塔尔丝看了一眼西里斯他们,已经一点话也不想同他们说了。
好在也是这个时候,听到消息的麦格教授已经赶了过来。
她一出现,立刻止住了整个门厅里的声音,那些看热闹的孩子们面面相觑,看着麦格教授难看的脸色纷纷脚底抹油的偷偷逃走。
麦格教授拖着深绿色的长袍走到楼梯这边,在看清了眼前的一切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气冲冲的:“又是你们!波特先生!还有埃弗里先生!你们是不是就见不得霍格沃茨有一天安宁日子?怎么每一次都是你们这些…”
正说到这,她看到了人群里的安塔尔丝,顿时瞪大眼睛:“…布莱克小姐?”
“请不要误会!教授!”安塔尔丝立刻举起爪子澄清:“我是受害者!”
麦格教授是一位非常公正的教授,在抓着旁边一个赫夫帕夫问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她很快就压着波特、西里斯、埃弗里、拉巴斯坦他们这些刚刚出手的“犯罪分子”去了办公室。
卢平和佩迪鲁因为刚刚没有用咒而逃过一劫,与他们同样没有被带走的就是两个受害者——麦克唐纳和安塔尔丝。
麦克唐纳哭哭啼啼的,跟在麦格教授后面,不断替西里斯求情,惹得教授烦不胜烦。
安塔尔丝则是脸色铁青,满脸倒了血霉的模样,在被无罪释放后,就整了整身上漆黑的长袍,冷着脸目不斜视的就要回餐厅去。
卢平和佩迪鲁和她同路,卢平一直在看着她。等到麦格教授他们走远后,少年犹豫了一下,终究是走上前,低下头声音很轻的叫了她一声:
“安尔。”他满脸愧疚:“抱歉,今…”
“是布莱克小姐。”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安塔尔丝整着自己的袖口,头都不抬的打断他。
……
十二月中旬的时候,苏格兰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这场雪来的猝不及防,安塔尔丝他们还在上飞行课,正坐在扫帚上忍受着冷风做着几个在安塔尔丝看起来愚蠢到不行的动作,下一秒,就看到颗颗分明的盐粒一样的晶体,稀稀疏疏的从鱼肚白的天际洒下,顷刻间渗透进露在外面的皮肤上。
飞行课很快结束了,不过这时,大部分人的头顶和围巾上都积了一层灰白色的雪粒。
安塔尔丝一向怕冷,下课后被冻的哆哆嗦嗦的,被雷古勒斯拉着袖子拽到了餐厅里,在暖融融的火光照耀下灌了两杯热牛奶才缓过来。
因为他们的课程结束的早,因此餐厅里人不多。除了他们,就只有三年级刚刚结束保护神奇动物课的小蛇们在用餐。
安塔尔丝看到了小克劳奇和格林格拉斯,他们还是那样众星捧月的坐在一群三年级中间,得意洋洋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雷古勒斯和安塔尔丝找了个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落座,还得到了他们礼貌而友善的问好。
餐厅外的天空像是被打翻的牛奶,白色自上而下的蔓延,雪粒密密麻麻的覆盖在透明的天花板上,很快融化成大小不一的水珠,星罗棋布的。
安塔尔丝神情厌倦的撕着手里的面包片,布莱德带着满身的雪从窗外飞进来,将衔在嘴里的新一期《预言家日报》丢在雷古勒斯的面前,然后落在桌上抖着满身湿淋淋的羽毛,朝安塔尔丝讨好的要走了几片面包块。
正在喝咖啡的雷古勒斯动作优雅的取过报纸,摊开在桌上看着,黑发一丝不苟的梳在脑后,深灰色的眼睛注视着眼下的文字,有些意外的眨了眨。
安塔尔丝一向对时事新闻不感兴趣,因此只顾着和布莱德玩耍。
这顿饭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餐厅里的人逐渐多了起来。拉巴斯坦他们也风尘仆仆的走进来落座——他们刚刚结束禁闭任务,似乎是打扫猫头鹰塔,因此满身的狼狈不堪,惹得安塔尔丝幸灾乐祸的偷偷笑了笑,换来拉巴斯坦阴仄仄的一瞥。
罗齐尔并没有参与他们上次的小麻烦,因而得以独善其身,此时就坐在安塔尔丝对面,给拉巴斯坦他们一个个施清洁咒。
餐厅里热热闹闹的。
就在这时,三年级的小克劳奇和格林格拉斯似乎看到了什么,他们举着今天的《预言家日报》,兴冲冲的嚷道:
“快看!今天的报纸头条——有很多纯血家族的巫师聚集在魔法部外抗议,要求魔法部开除所有麻瓜血统的巫师!”
这个声音吸引了大多数斯莱特林小蛇们的注意,他们纷纷聚了过去,争抢着报纸,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罗齐尔他们也好奇了起来,拉巴斯坦叼着个勺子随手翻看桌上的报纸,看了一眼上面的配图,松松垮垮的笑出来:
“哦,看看这是谁?马尔福、伯斯德、弗林特、还有我哥哥他们夫妻俩…真是好样的,我可真想加入他们。”
罗齐尔和埃弗里也凑过去看了看,纷纷笑了:“哦,他们看起来可真精神,不是吗?”
安塔尔丝正在喂布莱德的手指一顿。
她抬起眼,扫了扫旁边雷古勒斯摊开的报纸。在那个巨大的黑色头版头条下面,一众熟悉的面孔正骄傲的出现在那副照片上,一个个昂着头颅趾高气扬,魔法部的几名工作人员在他们面前简直称得上低头哈腰。
安塔尔丝看到了许久未见的卢修斯和贝拉特里克斯,他们一个握着手里的手杖,正在发表不知道什么样的长篇大论。一个挽着自己丈夫的手臂,正在癫狂的不知道叫嚣着什么。
她倒是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够这么整齐划一的一起行动了?
还是…
安塔尔丝盯着他们那一只只掩盖在长袍下的手臂,眼神微变,撇撇嘴角下了定义:“愚蠢至极。”
“…?”听到这句话的雷古勒斯抬眸看过来,挑起眉:“你指什么?这个行动?还是他们的目的?”
“都有。”
安塔尔丝拍拍手心里的面包屑,将布莱德蹭过来的小脑袋推开,面无表情的低声道:
“他们这是有组织的一次行动,大概是听了那位大人的教唆,想要给魔法部施压,顺便制造舆论。不过我想他们大概达成不了他们的目的,魔法部虽然总是习惯性的抹稀泥,但是他们可从未真正听过巫师的建议。”
“至于他们的目的,那就更愚蠢了。魔法部里麻瓜的数量可不在少数,全部开除会导致魔法部整个系统瘫痪,魔法部才不会这么傻。”
雷古勒斯笑了笑:“没错,我同意。”
他说着,又喝了一口咖啡,深灰色的眼眸淡淡的扫过报纸:“不过我想,那位大人应该也想到了这一点。他指使这个行动,并不是真的想要让魔法部做出退步,只是在给巫师社会敲个警钟罢了。”
这倒是安塔尔丝没想到的。
女孩撇过头,看了一眼并没有注意这边的罗齐尔他们,离雷古勒斯更近了些:“敲个警钟?”
“嗯。”少年平静的点点头:“我想,他只是想要再次挑起纯血和麻瓜的矛盾,为以后他会做出的种种行动做铺垫吧。”
安塔尔丝愣了一下:“他还打算做什么行动?”
“我不知道。”雷古勒斯耸耸肩:“不过依照那位大人以前的理论,我想他是真的想建立一个纯血统治的巫师世界吧。”
“……”
安塔尔丝皱着脸,低声嘟囔了一句:“疯子。”
“是吗?你这么想他吗?”雷古勒斯看着安塔尔丝,面色平静的问道。
“不然呢?”安塔尔丝冷着眼睛:“想想那位大人做的事情,想想他招募的那些人,巫师社会已经稳固了这么久,他却在在试图激化那些避无可避的矛盾,而这些矛盾势必会引起争端——甚至战争。这不是疯子是什么?”
“或许吧。”
雷古勒斯微微垂眸:“不过,有时候,为了达到最后的目的,有一些过激的行为是必不可少的不是吗?”
安塔尔丝几乎被吓到了。
她惊讶的看着雷古勒斯,张张嘴:“你认真的吗?”
“很遗憾,我是认真的。”雷古勒斯直起身体,手肘撑在桌面上,慢悠悠的说道:
“你知道,安尔。虽然我不赞成那位大人一些明显过激的话语和行为,但是他的绝大部分理论我都是支持的——尤其是他最为信奉的那条——”
少年看着自家妹妹,沉着声线缓慢出声:
“我认为,巫师世界必须由纯血统治,不容分说。”
雪花安静的降落在餐厅的天花板上,悄无声息。
大概是猫头鹰窗开着的缘故,安塔尔丝被涌入的冷风冻的打了个寒颤。她定了定神,伸出冰凉的手拉紧了一些自己的围巾,这才白着脸看着雷古勒斯:
“…为什么?”
“很简单——立场问题。”
少年仰头看了看头顶稀稀落落的雪,深灰色的瞳孔沉得像是一潭古井:
“安尔,你应该知道,虽然我们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都是‘巫师是高人一等的存在,麻瓜是无知愚蠢的存在,他们在巫师面前不堪一击…’这样自负的言论。”
“但是随着我们的成长,我们才知道,古往今来,在所有与麻瓜的碰撞中,巫师都是被毁灭的那一方。”
他说着,白皙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无论是中世纪麻瓜们对女巫的迫害,还是近代以来我们掩去自身痕迹,从麻瓜世界消失…都可以看出来,虽然我们不愿承认,但是同麻瓜相比,说不定我们才是,那个弱势的一方。”
“……”安塔尔丝轻轻握了握拳。
“我们是躲起来的那个,龟缩在麻瓜接触不到的地方,独自生存着。”雷古勒斯轻声叹气道。
“既然之前的巫师们能够选择这样做,就意味着他们认为,这样对我们而言才是安全的。即使是现在的法律,都三令五申的要求我们的存在必须对麻瓜世界保密。我想,这已经足以证明,一旦我们的存在公之于众,麻瓜们对我们的态度,未必会比我们这些纯血对麻瓜的态度要好,不是吗?”
女孩浅浅的吸了一口气:“…或许吧。”
雷古勒斯笑了一下:“其实能够理解的,在我们眼里,麻瓜和我们可不算同一个种族,恐怕在麻瓜眼里,我们也一样。就像是我们和妖精、和吸血鬼、和狼人的区别。”
“而所有的智慧生物,在面对不同种族之间的矛盾时,只会有压迫和被压迫的关系存在。”
“为了不重蹈中世纪的覆辙,我们绝不能被麻瓜发现,我们不能让他们意识到这个世界上还有另一个比他们更智慧更发达的种族存在,不然带来的,就只有战争。这一点,我想你是清楚的,安尔。”
安塔尔丝眼神闪烁了下,慢吞吞的:“…嗯。”
“既然如此。巫师社会当然就必须由纯血统治。”雷古勒斯冷淡的下了定义。
“因为立场不同,带来的决策可能会天差地别。麻瓜种自不待言,他们本就脱胎于麻瓜的世界,如果巫师社会出现动荡,他们大可以再躲回去,他们是两面派,无论哪一方胜利,都有他们的一席之地,所以他们绝不会像纯血这样重视巫师世界的统治。”
“而混血种,他们对麻瓜世界也天然带有一丝亲切。以邓布利多为首,他们还在对这个世界抱有天真的想法,想要亲近麻瓜,想要和麻瓜和平相处——我不是说没有这个可能性,只是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如果哪天巫师们愿意解放家养小精灵,说不定我才会相信巫师和麻瓜能够和平相处。”
雷古勒斯说着皱起清秀的眉头:“他们根本就无法理解——这个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很有可能会覆灭整个巫师社会。当然就算巫师社会毁灭了,混血种也有很大可能能在麻瓜世界寻得他们的归宿,所以他们才如此肆无忌惮。”
少年一字一句:“因此,安尔,真正在乎着巫师社会,真正在各种意义上与巫师社会共存亡,全部的种族和信仰都离不开巫师社会的——只有纯血种。”
“!!!”女孩微微睁大眼睛。
雷古勒斯安静的望进她的眼底,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娓娓道来:
“所以我说,只有我们,才能统治巫师社会。”
“不是因为血统的高贵,而是因为,只有我们,才会切身处地的,真正站在巫师的立场上——”
“保护我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