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福子蹲身行礼,“殿下,婢女已经在寝殿内候着,只等沈姑娘到即可洗漱打扮。”这风水当真是轮流转,今儿早上小福子在她面前还趾高气扬着呢,这才过了多久啊,几个时辰而已。她这个过路人登时与宇文尚成了对假鸳鸯,小福子自然不知道她与宇文尚的真正关系。
手被人重重一拉,沈骆被宇文尚牢牢地牵着直接步入寝殿,小福子在后面抹了一把冷汗,殿下,您当真是看上了沈姑娘么。沈姑娘倘若真是太子妃人选,他昨日和今儿早上领了殿下的旨意故意为难沈姑娘,沈姑娘一跃成为太子妃的话,殿下啊,到那时您可得为小福子做主,小福子是奉了您的令才敢对沈姑娘如此趾高气扬的啊。
随着宇文尚一同踏入东宫太子寝殿中,哎,今儿早上才离开东宫,何曾想到今儿傍晚又来了。沈骆在心中叹了口气,她和这东宫也太有缘分了。别的千金挤迫脑袋连个东宫的影儿都见不到,她倒是被宇文尚威逼利诱架着来到东宫。今晚的宫宴注定是场无硝烟的战场,敌人是成帮结队,来势汹汹。她只有宇文尚这一个盟友,还是个无耻的盟友。
“粉鬓莲花钗,琼玉耳坠,紫罗珍珠链可准备妥当了?”宇文尚一把将沈骆按在梳妆镜前,随即对一旁的东宫首席大宫女人称赵姐姐的粉装女子说道。
赵宁福了下身子,低着头,柔柔细细的声音传来:“殿下,这三样首饰都已准备妥当,就等着沈姑娘来了。但,这首饰当真……”赵宁说到这里,秀气的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此时的她头是低着的,殿下瞧不到她此刻的模样。
那三样东西,来头不小。粉鬓莲花钗和琼玉耳坠是月翔国一名已经故去的顶级首饰打造工匠亲手制作而成,这名工匠穷极一生,花了无数心血打造这两幅首饰。多少闺阁千金梦中追求之物,紫罗珍珠链来头更加不小,太子当初在边境立功,直捣敌国国都,将那国家纳入月翔国版图。紫罗珍珠链便是那敌国国后的首饰,传说是南海仙人之物。三样寓意非凡的首饰全给沈姑娘戴上,是不是意味着沈姑娘就是太子欢喜的人,今后的太子妃?
赵宁从来没有见过殿下对哪位姑娘如此上心过,即便是与殿下一起长大的杜家千金,也从未如此。赵宁已经年过双十,皇后在自己成年那日,亲自对她说过,赵宁,你以后便是太子的屋内人,等太子成年,尽心尽力伺候着。殿下明年即可成年,她明年就可以遵照皇后娘娘的旨意成为殿下的屋内人。可如今,看殿下对沈姑娘如此上心,她可怎生是好。
“不必理会那些,你只管给骆儿佩戴那三样首饰,头发也好好打理下,你盘发盘地不错,看看骆儿适合哪种盘发?骆儿交给你了,半个时辰后,将骆儿带到东宫正殿。”宇文尚说罢后凑到沈骆的耳朵边,“今晚上好好表现,讲个有趣的故事,讨父皇的欢心。既然做了这笔交易,这戏就得好好演。若是演砸了,你开的那两个条件,本殿就无能为力了。”沈骆一听,心一紧,微微瞥向嘴角含着一抹狡黠笑意的宇文尚,咬着牙齿,沈骆点了点头。“放心,包你满意。”宇文尚伸手摸了摸沈骆的发顶,“如此甚好。”
赵宁身子僵直地站着,宇文尚和沈骆的这番举动要多亲密就有多亲密,双手紧紧地握成拳。沈骆还没有当上太子妃呢,殿下就对她如此……倘若以后真成了太子妃,仗着殿下对她的宠爱,不答应殿下纳侧妃,那她等了这么久,成为殿下女人的梦想岂不是永远都实现不了了?
看到宇文尚站直身体,赵宁立即放松神情,一脸淡然。殿下不喜欢善妒话多的女人,在沈姑娘没有成为太子妃之前,她不能让殿下厌恶她。
宇文尚朝着赵宁点了点头,随后迈步离去。赵宁笑脸盈盈地轻轻扯开沈骆系着发束的细绳,拿起梳妆台上的木梳,柔柔地梳了起来。“沈姑娘,这头发着实顺。奴婢定当给你盘个好看的发。”
沈骆并未答话,只是看着镜中的自己在悄然发生变化,东宫首席大宫女的手委实巧,就那么一梳一捻一搭一挂,缕缕发丝竟变成了一朵莲花。不知又在哪里拿出一样精美的首饰,是朵粉色的莲花,首饰不大,却十分吸引人。只要看一眼,就会被这首饰所吸住。朵朵花瓣似朴素,却又淡淡地散发着光芒,每朵莲花花瓣上都坠了个白地通透的小珠子,仿佛是出水的莲花,点点晶莹。
“这头钗真好看,那个,这两个首饰就不用带了。莲花钗已经够引人注目了,若是这两件首饰再戴上,不行的。”沈骆连连摆手,今晚的宴会,正是各家千金争妍斗艳的时候。月翔国
唯一的公主,宇文尚的嫡亲姐姐说不定也会出席。穿着过于华美会死的很惨。
“沈姑娘,殿下吩咐的,刚您也听到了。奴婢恕难从命。”赵宁仍旧一脸笑意,手指轻轻一扣,不一会儿,三件首饰全数佩戴在了沈骆身上。拿出胭脂,在沈骆脸颊两处轻轻涂抹着。末了,赵宁仔仔细细地对着镜子给沈骆画着眉。沈骆看着镜中的自己,着实吓到了。她从来没有正经给自己打扮过,原来她也可以这么好看。
“我的好姐姐,时辰不早了,宫宴晚了,殿下降下罪来,你我可担待不起。好了没?”小福子在屋子外头敲着门,语带焦急。
“好了好了,这就来。沈姑娘,走吧,莫让殿下等急了。”赵宁眉眼含笑十分恭敬地对沈骆说着。
站起身来,沈骆拍了拍衣裙,对赵宁点了点头。随即朝屋门处走去,屋门一开,小福子焦急的脸色霎时瞬息万变,嘴角连着脸上的肉都在一抽一抽的,差点伸出手指头来点着沈骆大叫了。赵宁对小福子使了个眼色,“小福子,还不快带沈姑娘到殿下那去。”
小福子一拍身子,“沈姑娘,走吧。殿下等着呢,再不快点,宫宴可就要迟了。”沈骆一听宫宴要迟了,脚下的步子也愈发快了。早点到宫宴那边,她就可以找个位置安安稳稳坐下来,别人看着她,她也可以选择撇开头自动忽视,可若是她去晚了,众人的眼神全数落在她身上,无论她怎么撇开视线都逃离不了那些人的眼神。就算要成为众人的焦点,沈骆也要将这一刻推迟那么一下。
赵宁看着远走的沈骆,脸上说不出悲还是喜。她不希望沈骆当太子妃,她宁可杜家千金,甚至贺郡主当。杜家千金,自小身子就不好,即便当了太子妃也活不了几年。殿下对贺郡主完全是表哥对表妹的感情,和男女之情压根都扯不上边儿。宫中的路并不好走,赵宁只盼着在宫宴上沈骆出丑而后快速离开皇宫,自此与殿下两不相见。
即便殿下再想念,没有皇上的旨意,不可随意离宫。时间一久,对沈骆的感情也会慢慢淡去。到那时,殿下也到成年之龄了。男子血气方刚,哪会没有那个需求。自己是唯一可以进入殿下寝宫的宫女,稍微丢下点脸面引诱一下,说不定就成了。皇后那边自不用说,自己本就是皇后派来的。所以,当务之急是,将沈骆赶出皇宫。
沈骆被宇文尚如此目不转睛地直视着,心中百种滋味。最后,终于受不了了。“宫宴要来不及了,殿下如此看着我作甚?”
小福子立即退身低头作呆若木鸡状,沈姑娘啊,您当真不知道您现在是有多美么。先前自己还觉得沈姑娘长相一般般,比不上杜家千金,贺郡主。现在这么一打扮,小福子瞬间觉得沈姑娘是颗珍珠,不过被沙子掩盖住了光芒。殿下真真是好眼光,一眼就看出了沈姑娘的资质。在容貌这方面,沈姑娘已经到了太子妃的门槛了。可这……脑子好像不太灵光??殿下这般瞧着您当然是欢喜您了,小福子可没见过殿下这般目光灼灼地盯着哪位未出阁的姑娘看过。
宇文尚伸手十分自然地牵住沈骆的手,一把将她拉入怀中,一旁的小福子脑袋低的更加低了。殿下,您千万得忍住。
“你,你别乱来。”沈骆有些慌了,她完全摸不准宇文尚的路数啊。
“和本殿亲近时自然点,莫要拘束。走吧。”宇文尚轻轻一笑,随即松开了牵着沈骆的手。宇文尚的威压登时消失,沈骆暗自松了一口气。要自然,要自然,一路上,沈骆都在提醒自己要自然,和宇文尚亲近时要自然。从东宫一直到千惠宫,一路上全都是宫女太监,不是一个一个,而是一群一群。看到宇文尚,都自发自觉行礼跪安,宇文尚一路上都是稍稍点点头。
那些宫女太监等到宇文尚和沈骆走的没了身影,才敢起身。宫里的人大多爱嚼舌根,一站起身,就开始议论纷纷。
“殿下身后怎地跟了个女子?是哪位大臣的千金,东西厢房里头的?”一淡蓝色宫装宫女问着一旁同样穿着淡蓝色宫装宫女。
被问的宫女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很有可能是东西厢房的。说不定是未来的太子妃呢,殿下亲自带她到宫宴那去了,若是皇上皇后也满意了,那十成十是太子妃了。”
“全窝在这里干什么,公主的裙子一不小心拉扯坏了,正发着脾气呢。还在这里磨磨唧唧的,不怕公主降下罪来。”
一群穿着淡蓝色宫装的宫女齐齐跪下,“余姐姐,奴婢再也不敢了。”
这位余姐姐,便是月翔唯一公主,宇文怜的贴身女婢,余之若。
“骆儿。”
沈骆身子一抖,宇文尚叹了口气,“怎还是如此模样,万一给父皇母后看出端倪来。”
看着宇文尚上挑的眉眼,沈骆立即出声:“你,你和我亲近时可不可以打个招呼,我好准备下。不然,我完全不知道你的路数。你我本不认识,两个陌生的人突然就要如此亲近,我,我会不习惯的。”
宇文尚循着四周无人,一把将沈骆拉近了道路一边密密麻麻的树丛深处。大手一扯沈骆的身子,牢牢地将沈骆抵在树干上。
“我们先演练一番,经过这番演练,宫宴上的亲近就不算什么了。”
看着宇文尚渐渐逼近的脸,男子炙热的鼻息喷在白嫩嫩的脸上。“你,你停住,我,我还未初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