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先生的声音有些颤抖。
龙婆艮灿烂一笑,说:你也是将死之人!李兴祖愿意自投苦海的条件,就是要你陪
葬,我答应了。
“这你也答应了?龙婆,你可别过河拆桥啊,如果不是我这么了解李兴祖,帮你设
下毒局,勾引李兴祖入瓮,你怎么抓得到他!”
“恩!”龙婆艮表情淡定,说道:没错,所以我感激你为我做的一切,但你刚才不说
了么――一将功成万骨枯,你还说成大事者必须有所牺牲,所以……
梅先生登时如坠冰窖,整个人懵了。
一瞬间,他的灵魂被杀死。
下一刻,他的灵魂有复活了,只是这复活的灵魂,再无体面可言。
他一个民调局里的梅花a,平日里做事情、说话,尽显优雅的人,此时此刻,却把
他的懦弱、贪生怕死,全给表现出来。
跪在地上,梅先生抱住了龙婆艮的腿,说:艮母,艮母,你可不能听李兴祖的,这
人贼精贼精的,他说不定还藏着后手呢,别到时候,我死了,他没死,您可就被他
玩弄了。
他这求饶的话,判断的其实挺准确的。
但龙艮母根本不会关注他说什么,梅先生在她的心里,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梅先生,我知道你为什么帮我!你口口声声说你是为了川西百姓,化解这场浩
劫。”龙艮母却说:但你别忘记了,齐乐是打听情报的一把好手,据我得知,在民
调局里,你在二十五岁就当上了梅花a,可谓年少得志。
龙艮母竖起了两根手指头,说道:但可惜,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你没再有过任
何升迁,一来,你人缘不好,二来,你业务能力也并不过硬,比你年纪小的方块
a、星官,都比你发展的更好,这些年,你满怀妒忌。
“我没有妒忌,真的……我自认我不如他们。”
“如果你是一个没什么野心的人,你当然不会有妒忌,可你有野心。”龙艮母说道:
这些年你动过的歪心思还少吗?为什么于水把你当成心腹,不就是因为你死死的抱
住了于水的大腿,各种忠心耿耿吗?你知道于水是个难得一见的天才,他的路会走
得更远,你像一颗藤蔓一样,攀附着他,要走到更高的位置去。
“只是很可惜,于水哪怕封印了老佛后,不能再出任黑桃a,却也没把位置传给你,
而是传给了他儿子李兴祖。”龙艮母笑得很冰冷,言语中,已经一寸一寸的把梅先
生真正面孔彻底揭露出来。
我这时候才明白,我还真错怪民调局了,这次的出卖行动,其实和其余人没关系,
就是梅先生一个人妒忌贪心导致的。
龙艮母说道:一个比你年纪小了两轮的李兴祖,成了黑桃a,让你的心思彻底失
衡,你要报复他,要把他当成一块垫脚石,完成你这些年没有完成的夙愿!
“呵呵!如果这次李兴祖死了,你顺利的拿到了人间极乐狱和灵童,去抗击东皇太
一教,一旦成功了,只怕在民调局内部,你能不停往上爬,成为坐镇民调局的大小
王,当然……还不止这么简单,你或许还能钻出民调局这一番小天地,进入到华夏九
组,掌握住最可怕的阴人团体――华夏龙组。”
龙婆艮还说:对了,你还能得到江湖派阴人的支持,成为数千年阴行江湖里,地位
最高的一个人,你野心很大,所以才会出卖李兴祖……而不是为了什么道义、苍生!
我听到这儿,心里十分感叹。
一来感叹齐乐这只小黄皮子收缴情报的厉害。
二来,我感叹这梅先生,当真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
我上次对他的推测,原本以为很阴暗了,但现在才知道,这个梅先生,比想象中的
还要阴暗数倍。
他甚至把天下阴人,把东皇太一教,全部当成了他的垫脚石,他攀升路上的资本。
“如果你和小祖之间,一定要留下一个,我一定留下李兴祖!”龙婆艮鄙夷了梅先生
一句后,说道:李兴祖是真坦荡,你是真小人,人家临死之前,吃吃喝喝,尽显大
将风度,你呢……畏畏缩缩,贪生怕死,滚开……别脏了我的脚。
她一脚把梅先生踢开。
叶九爷摸出了一把牛角刀,挑了梅先生的手筋、脚筋,当场废了梅先生。
梅先生变得有些无能狂怒了,把矛头指向了我,说我是个天生下流的坯子,说我坏
了他的大计,说我这个人心思狠毒等等。
我一边喝着酒,穿着烤兔子,笑呵呵的说:哎哟,梅先生,你可真让我瞧不起你,
都给人废了,还不敢骂龙婆艮、骂叶九,只敢骂我,怂比!
男儿生于天地之间,不说干多大的事业,至少得明白“冤有头、债有主”的道理,显
然,梅先生不明白。
我又吃喝了一阵,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了祁山的声音:小祖哥,我准备妥当了,时
刻都能行动。
祁山来了!
成了!
我站起身,抓起了一个酒瓶,大喇喇的说道:龙婆艮,别墨迹了,把我弄到苦海里
去,我死了都比听这梅先生吵吵强。
龙婆艮看了叶九爷一眼。
叶九爷和叶瞎子,把他们扛过来的藤床,放在了苦海的边上。
叶瞎子指着藤床,说:这藤床,是用黑市里漫长的金婆罗花的藤条编制的,在苦海
里不沉,能当上一挺筏子,我这个瞎子啊,帮你和梅先生,当一次摆渡人,送你们
入苦海!上腾床。
他说着,提着一根木浆,已经站在了腾床上。
叶九爷把梅先生扔到了腾床上,我也坐了上去。
龙婆艮跟叶瞎子说:开船吧!
“好!”
叶瞎子一口应下,撑起了腾床,朝着苦海的中央划去。
苦海极大,极其浩瀚,我们这趟水路,竟然走了一两公里,期间,叶瞎子对梅先生
表现得十分不耐心,梅先生因为手脚被废,喊叫了几声,结果叶瞎子痛骂:民调局
的脸被你丢尽了,还在这儿叫唤,有脸?
叶瞎子是梅先生的下级啊,他也是做局的一员,此时他不但没有救梅先生的愿望,
反而……还很愤怒――他表现得很奇怪啊。
船快到苦海中央的时候。
叶瞎子忽然停下了桨,跟我说道:李兴祖,按照江湖辈分,你得喊我一声叔。
“恩?”我盯着叶瞎子。
叶瞎子又问:你要投苦海,是真的出于毫无办法,还是做了一场局,准备反杀龙婆艮?
他这句问话,是诈我,还是另有所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