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长风喘了几口粗气,心中惊讶莫名。
嘴唇蠕动了几下,最终却没有问出声来。
黑衫男子持刀而立。
方才那一招虽然拆解的漂亮,但已然看得出此人的剑法高明至极。
只是一时不防,被自己捡了个便宜。
晃了晃手中的单刀,示意他继续来战。
俞长风手腕一抖,长剑软软的垂下,“你进招吧!”
他看这人对自己的剑法似乎十分了解,心里实在是疑惑的厉害。
知道自己强行出招很难伤到他,干脆以守代攻。
青衫男子更不多言,欺身而上。
手中的单刀斜向劈出,直砍俞长风肩头。
俞长风手中的长剑晃了几晃,剑尖飘飘摇摇的往刀刃上点去。
这一下看似是要击落他的单刀。
但俞长风这一剑中,隐藏了不尽后招,随时都有无数变化。
黑衫男子微皱眉头,似乎对这种招式颇为头疼。
只是微一犹豫,手中的单刀便慢了半分。
便在此时,长剑突然一垂,指向了黑衫男子右腿。
这一下变化实在是快的出奇。
黑衫男子吃了一惊,总算他应变神速,右手的单刀顺势在空中划了一个半圈。
刀刃刚好挡在右腿之前,只听得叮的一声,剑尖点在刀刃之上。
黑衫男子身影一晃后退了几步,面色微惊。
旁观众人顿时彩声雷动。
眼看俞长风这一剑变化莫测,当真可以说神乎其技。
换做在场之人,恐怕谁也抵挡不住。
哪知这黑衫男子应变如此神速,就好像师兄弟之间相互拆招一般。
刺的漂亮,挡的精准。
俞长风恍惚之间,似乎觉得这人的刀法好生熟悉,但又说不出来。
……
黑衫男子持刀再上,两人重新战在一起。
俞长风慢慢瞧了出来,这人的刀法和自己的剑法竟然有相通之处。
这明明是刀法,为何与青菱剑法相似?
师伯说的清楚,除我之外,他在世上再无传人,这又是怎么回事?
心中疑惑愈发的厉害。
战过多时,俞长风逐渐感受到,此人的刀法虽然精妙,其实武功并不在自己之上。
但自己若想赢他,也要费不少精神。
便在此时,黑衫男子的身法越来越快,旁观众人只见黑影乱晃,已然瞧不清他的所在。
但闻得刀挂风声呼呼声响,四面八方似乎全是刀光。
俞长风站在原地不动,待他每出一刀,自己便以一剑相格。
刀剑相碰之声叮当直响,清脆悦耳……
黑衫男子刀法虽高,令人防不胜防犹如鬼魅。
但始终碰不到俞长风半点衣袖。
又战了多时,黑衫男子突然把刀一收,纵身跳出圈外。
他轻轻的摇了摇头,“不打了,我不是你的对手。”
俞长风拱了拱手:“承让了。”
黑衫男子把单刀还鞘,向那几个和尚说道:“我既然落败,此事便已结束。”转身又向于俞长风道:“青山派的俞少侠,在下有些事情欲要相询。”
俞长风心想:“我哪有时间和你闲聊?还是给陌然瞧病要紧。”向他摆了摆手,“现下我没有时间,你稍待片刻。”
转身向那几个和尚说道:“几位大师,不知了空大师可在寺中?”
少林寺的几名僧众面面相观,眼见俞长风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这人击败,对青山派自然又高看了一眼。
一个和尚双手合十:“了空长老正在寺中,不知俞少侠找他老人家所为何事?”
俞长风心中松了一口气,“烦劳通禀一声,就说青山派俞长风有要事求见了空长老。”
几个和尚相互看了一眼。
“好吧,就请少侠在此相候片刻,我等前去回禀。”说着一起转身离去。
围观众人见已无热闹可看,逐渐的散去。
……
那黑衫男子走到俞长风身侧,低头不语。
俞长风望着寺门的方向,轻声说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师父临故之前,让我来中原找紫青剑法的传人……”
黑衫男子抬头偷瞧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你就是紫青剑法的传人,我师父也许就是要我来找你?”
俞长风听得一头雾水,转头看着他,“你师父是谁?我认识吗?”
黑衫男子摇了摇头,“你肯定不认识,但是我师父说过,他把紫青剑法交给一个叫刘重山的人,你年纪很轻,应该不是我师父说的刘重山。”
俞长风恍然大悟,忽然想起师伯在传剑之时,给自己提过的那位西域侠士,难道他就是那人的传人吗?
“刘重山就是我师伯,这剑法就是他教给我的。”俞长风温和地看着他,坦言相告。
黑衫男子脸色大喜,抬头笑道:“那你师伯他在哪里?快带我去找他好不好?”
俞长风轻叹出声,“我师伯已然故去快一年了。”
黑衫男子大惊失色,“这怎么会……听师父说,他老人家武功很高,怎么会死?”
“此间事情颇为复杂,一时也跟你说不清楚。”提到这件事,俞长风脸色惨然。
过了片刻,又向他问道:“我师伯已然不在了,现如今你去哪里?还回西域吗?”
黑衫男子一脸难过,神色惶惶,“我在西域无依无靠,师父如此交待,就是让我来投奔你师伯的,现如今他老人家不在了,我也不知将去何方。”
“这样啊!”
俞长风缓缓点头,“好吧!既然你无处可去,等我忙完这里的事情,就跟着我回青山好了。”心想师伯传给自己的剑法,便是由西域而来,源自这人的师父之手,眼看他的徒弟孤苦伶仃,自己总不能袖手旁观。
黑衫男子呆呆说道:“行,那我就跟着你,现在你有什么事呢?”
……
这时候,苏羽珊赶着马车来到了近前。
方才的一切她已然瞧得清楚,坐在车前笑道:“好弟弟,你的剑法又有长进啊!不错!不错!”
黑衫男子吓了一跳,眼看这人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说话的声音却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而且语气轻柔,听在心里十分的舒服,不知是何原因。
苏羽珊看他惊讶的样子,心中好笑,“小朋友,你在愣什么?”
“没……没什么。”
黑衫男子知道,她一定是个女子,怯怯地低下头去。
俞长风望着寺门的方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黑衫男子回道:“我叫符离。”
俞长风点了点头,转身指着苏羽珊,“她叫苏羽珊,你管他叫苏姐姐就行。”
苏羽珊掩口直笑,“好弟弟,你这是收了一个小跟班吗?”
俞长风想了想,干脆对她实话实说:“他和我颇有渊源,算是我的半个师弟吧!”
苏羽珊拿嘴努了努寺门的方向,“你要找的那和尚在不在?”
“在的。”俞长风点头道,“已经有人去通禀了,了空大师稍后便会出来。”
正说话间,忽见寺内人影晃动,七八个和尚一起走了出来。
为首之人宽袍大袖,脸上法相庄严,正是见过一面的了空大师。
俞长风慌忙近前行礼:“晚辈拜见了空大师。”
了空微笑相搀,“俞少侠不必多礼,你我已然二次见面,何必客气呢?”
“多谢大师。”
俞长风站直了身子,“今日前来是有一事相求,万望大师出手相助。”
了空微笑道:“少侠不必客气,有什么事请讲在当面。”
俞长风话未出口,深深地叹了口气,脸色沉重。
了空劝道:“少侠何必如此?难道有什么为难之事吗?只要老衲做得到,必然不会推脱。”
俞长风微微躬身,道了一声谢。
“晚辈有个朋友,胸口中了一镖,结果被我强行把镖拔出,不料想伤好之后,她竟然丝毫动弹不得,不知是何原理,久闻大师医术精绝,还望大发慈悲出手相救。”
了空缓缓点头,“原来如此!这等症状老衲还是从未所见,不知少侠的朋友现在何处?”
俞长风回头指了指马车,“就在车厢之内,请大师验看伤势。”说着走了过去。
苏羽珊和符离往后退了几步。
俞长风把侧面的帷布掀起来,轻轻抓起陌然雪白的玉腕。
“是个女子?”了空问道。
俞长风点头,“正是。”
了空大师单手合十,缓步进前,伸一指搭在刘陌然的脉门之上。
过了片刻,便将手拿开,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姑娘中府穴被封,似乎是伤势太重的缘故。”
俞长风慌忙应声,“没错,正是如此!”心想了空大师医术精绝果然不凡,只一号脉便知问题所在,竟和苏羽珊说的完全一样,看来他必能想办法医治陌然。
了空大师摇头叹气,“若想治此病症,只有将胸口伤势重新抛开,把穴位复原。”
俞长风急问道:“就请大师施以手术,相救她如何?
了空脸色为难,缓缓摇了摇头。
俞长风把陌然的手放了回去,帷布重新放下来,双膝一曲,跪倒在了空大师的面前。
了空大惊,慌忙伸手相搀,“少侠这是何意?”
俞长风心中悲痛,眼泪险些要止不住,“请大师出手为她治伤,倘若有何条件,晚辈一定不会推辞。”
“少侠客气了。”
了空伸手将他扶起,口中叹气道:“俞少侠,你于老衲有相救之恩……”
俞长风忙道:“大师言重了,弟子不敢。”
了空摇了摇头,“我佛门弟子岂能恩怨不明?别说俞少侠已然有功于老衲,就算没有,就冲你是青山大弟子,陆掌门的徒弟,前来请我医治病症,老衲也不会拒绝,但这件事老衲另有为难之处,俞少侠多多体谅!”
俞长风皱起眉头,心中实在疑惑的厉害,“不知大师有何为难之处?难道还比治病救人还重要吗?”
了空脸上一片苦涩,长叹一声,“这女子……胸口受伤,若想医治,必将她伤口剖开方可疗伤,然而老衲虽能做到,但确因男女授受不亲,无法亲力施为,倘若是一男子,老衲必当全力相救,只因她是个女子,因此多有不便,少侠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