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章、牵挂
怒洋与子吟从农地回来时，一直都是双交握的，夫妻间眼神的交流便传递着甜蜜恩爱的意味，他们慢慢踱着步、在田野里走。怒洋虽没有再逼问，可子吟却不想妻子为自己白担心，便决定与他交代明信片儿的事。
“怒洋，我前些天收到了朱利安寄来的明信片，上头有大哥写的字。”子吟便徐徐地说道，“我没有说，是不想二哥生气……我只是烦恼着该怎么回信罢了。”
怒洋听了，心里倒不讶异，反倒该说……这果然是会令子吟失神的事。
“大哥写什么了？”他便问道。
“大哥要我回去。”子吟看着这广袤的农地，都是自己这两年来一种植、裁培的作物，便很是感慨，“我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大哥……我已经决定不回华夏了。”
子吟既是心意已决，也自觉没必要说出来，徒增二哥的猜疑。
刚来的一年子吟都有跟二哥交代他与朱利安通讯的消息，当时二哥还很欣慰，夸赞子吟竟是能说服朱利安来给他做情报线。后来二人关系变恶劣了，子吟便没有再与二哥说过华夏的事，因为一旦提了，二哥就要冷嘲热讽，说他心里只向着大哥。
“大哥不知道娜塔莎的事？”
子吟便苦笑着摇头，“我们已经年没有联络，只是透过朱利安传达讯息。”既是有外人看见，子吟便不好把二哥的故事交代在信里了。
怒洋便垂下了黑长的眼睫，并没想到子吟与大哥……竟是生生的分开了年，他本以为自己死了以后，大哥和子吟便会名正言顺地在一起的。
只能说世事弄人、谁能预料到时局变化，会让他们身不由己的分离。
“那么他现在写信给你，是因为边境的**撤走了吗？”先前华俄间的联系确实是断绝的，因为**对华人并没有多友好，赭军倒是与华夏关系较密切，甚至还征用边境的华人组成军队。
“并不是……”子吟想起那明信片的内容，心里犹隐隐的觉得激动，“大哥说他打赢了，所以让我回去。”
怒洋的脚步便停了下来。
“打赢……是什么意思？”他的语气竟是迟疑的。
子吟眨了眨眼，思索一阵便说，“大哥并没有说……但我想…应该是回到盛京了吧，因为这是大哥一直以来的目标。”他便注意到了怒洋那瞬间显得忐忑的表情，“娘儿？”
怒洋一时无法言语，因为他还没能找着会和子吟说出不破的事。
心里却是冒起了许多的疑问——
大哥打到盛京？怎么可能……他便是从盛京来的，马家军还囤在京师里呢，他来伊尔茨克才多久的日子……难道连抵抗都来不及就被大哥打垮了？且马鸾凰和他儿子都住在白家里，大哥真打赢的话，那他们怎么办？
莫非是溃败了……逃回西北的马家去了？
带着他的不破………
怒洋听着这个消息，心里便如惊雷阵阵，竟是无比心焦的想要得知盛京的状况。
“子吟……有没有可能大哥只是指……他安定东北而已？”
武子吟没想到怒洋会这样发问，便认真的蹙着眉，仔细的思考，却是说，“应该……不会……大哥早就已经把东北掌握，否则又如何有余裕去收复海兰泡呢？若他的目标只是东北，那么他不会待到现在才发信给我的……”
“嗯……你说得有理……”怒洋便平复下脸上的神色，没有再在这问题上纠结，因为子吟也无法知道盛京如今怎么样。
可他却不得不急，马鸾凰败也就算了，她现在还带着不破呢﹗
要是大哥攻进白府，以马鸾凰的烈性子要拚个鱼死网破的话，不破他……
怒洋瞬间便心里发寒。
“怒洋你……”从刚才怒洋便变得格外沉默，子吟拉着他的，疑惑地问他，“你……可是担心盛京马师令的军队？”他总觉着怒洋方才那提问，仿佛是很害怕大哥打到盛京里去的……
“嗯……”怒洋攥紧了子吟的，心里便下了个沉重的决定，“子吟，有件事我一直打算与你说的，今晚接过沙赫回家后，我便慢慢与你道来。”
子吟听怒洋这样郑重的语气，怔怔的颔首应了，心里却是忐忑不安，总觉着怒洋要跟他说的事绝不是个好消息。
他们这一路走着聊着，已经到达屋子了，二人到浴室去一同把身体清洗干净，又换上农服下楼。
“子吟，累不累？”怒洋坐上驾驶座，柔声问了旁边的子吟。
“不会。”子吟摇头，脸上却是有些窘困，“怒洋…呢……你………吗？”
“什么？”怒洋便是一怔，因为他听不清子吟那句含糊的提问。
“我说……”子吟便按捺着羞耻问道，“你有满足到吗？”
怒洋便是一愣，今天的子吟真是主动得让他欣喜又吃惊。他看着对方问完后又无颜而对的模样，便禁不住凑近对方，怜爱地贴着唇浅浅一吻，“嗯……非常满足。”
“……那便好。”子吟低声应道，眼里却是掩不住对妻子的爱意。
怒洋看着这样的子吟，心便柔成一滩春水似的，他想自己就是认定这个人了，即使世事怎么变迁、时局怎么改变，他也不能再与子吟分开。
二人驾着车子去多哈家，小沙赫便如往常一样，早在屋子外守候，一旦看到怒洋的车子，便挥着小，期盼的等待子吟的到来。
“武……”
“沙赫。”
子吟下了车，把小家伙抱起来，沙赫便像小鸟儿一样，蜷在子吟的怀里蹭。
“今天有乖乖的吗？”子吟柔声问道。
“дa。（有）”沙赫奶声奶气地说。
“沙赫今天带着小多哈，和哥哥姐姐一起去喂小鸡。”多哈太太笑着说，“在外头玩了一天，恐怕都累了。”
沙赫便附和的点头，看着子吟的眼神也是催促着要回家了。
子吟苦笑着谢了多哈太太，把沙赫抱回车子里。
怒洋一直看了整个过程，目光落在全心全意跟子吟撒娇的沙赫，小家伙的生活过得如此的安逸幸福，都不知道什么是叱喝和打骂………
怒洋从没想过自己会有子嗣的，甚至已经打算和子吟做夫妻终老，小孩子、婴儿这种绵软的生物，对他来说都是陌生而遥远的。
就是马鸾凰当时大著肚子了，他还不愿认那是自己的种，就当是个便宜儿子还了马鸾凰救命的恩情。
然而看着不破一天一天的长大，那与自己像模子一样刻印出来的小模样儿，怒洋便渐渐的，禁不住对这小家伙留了心。
怒洋便垂下眼，不自觉攥紧了方向盘，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自欺欺人，把不破当成不相干的人了，不破既是马鸾凰的儿子，也是他白怒洋的儿子。
驾车回家的路程里，子吟一边逗着小沙赫，一边却也感觉到怒洋格外的沉默。
仿佛大哥打胜仗的消息，对怒洋来说却不是好事。子吟并不笨，他马上便察觉到了怒洋对马家军是有牵挂的，那牵挂甚至大得让他担心起马家军会战败。
子吟没问，因为他想这便是怒洋将要与他说的事了。
白经国早上受了子吟的冷落，
午出门不见踪影，到了晚饭点却又自动回到家里来，乘着怒洋看顾沙赫，便跑到厨房去看子吟。
“二哥。”子吟看到白经国来了，便笑了笑，“你回来啦。”
白经国打量着子吟的模样，仿佛已经把今早那点小龃龉遗忘掉了。他竟是主动的走上来，要来帮子吟的忙。
“二哥？”子吟禁不住感到惊讶。
“你烫了，不要拿重物。”白经国淡声说着，竟是就站在子吟身边，看他需要的时候，便出代劳。他虽是没有为今早的胡乱揣测而道歉，可说话难得缓和的语气，以及这小伏低的行为，正是带着求和的意味。
子吟心里便莞尔，心想自己这两年来待二哥多温柔，都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倒没想到今早那点反常的冷淡，竟是使对方反省乖觉了。
子吟便瞅着二哥给自己端锅子，由衷的笑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