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正妻
这日早上送了沙赫去多哈太太的家,子吟便忖度着回家提写信。可他回到家,却发现怒洋和二哥都没有出门,他们正坐在客厅里,待着子吟回来。
“娘儿?二哥?”子吟便疑惑的问道,“你们不是去农地吗?”
“今天晚些去。”怒洋说着,便站了起来,走到子吟身边,“你呢?我们不在的时候,你都在家里做些什么?”
子吟便是一怔,因为怒洋这个问题问得那么奇怪,“没……没什么…就是休息、做点家务事……”
白经国这时便站起来,黑压压的眼珠子打量着子吟,“没有招男人进来吧?比如那个叫米夏克的。”
武子吟一时便是错愕,“二哥……你说的什么……米夏克那么小的孩子……”
“他不小了。”在这点上,怒洋竟意外地附和了二哥,“至少身体是个男人。”他与子吟重逢的时候,已是觉着那大小伙子对子吟过份的黏。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子吟心里觉得荒谬,竟是难得的皱起眉头,一本正经的澄清,“米夏克前天加入赭军去了,我根本都没有见到他。”
“那你可是因为舍不得,所以最近便总在发愣?”白经国锐利的眸子便紧紧的擒住了子吟,仿佛他一旦点头,便要扑上来把他拆吃入腹似的。
“子吟、我只是担心你。”怒洋便走上去,紧紧的攥起子吟的,“刚刚我与二哥说起,我们都觉着你最近心里有事。”在这么生僻的村落,又能有什么要忧虑的?他们唯一想到的,自然是当地的人事物了。子吟每日要接触的……不就是多哈家吗?
武子吟定定的看着两人,声音干涩的说,“为什么你们会这样想我………”
经过这些年的经历,子吟自己都有些自觉,以相士的术语说来,他仿佛就是特别招桃花的命,而且还特别会招公的桃花。
大哥说他招人,可并不是说一个单纯的调笑话,而是子吟真的招人,同道人一看便要知道。
可这并不代表只要是男人他都喜欢啊﹗他的软,只有面对自己喜欢的人而已。
更何况在子吟眼里,米夏克就是个未长大的少年﹗
子吟自问无愧于心,却是莫名被二哥和怒洋兴师问罪,他无语的看了他们一眼,竟是自顾自去提农具忙活,反正本来,他就是一个人打理那农地的,缺了二人也无不可。
二哥找蔫儿讽刺他,是常有的事,可娘儿仿佛也附和二哥的态度,却是让子吟有些难过……难道他就觉得自己对谁都是一样的态度?
“子吟﹗”怒洋便追着子吟往农地去了,白经国却是呆站在客厅好一阵,因为他从没见过子吟待自己这样的态度,他太习惯子吟的逆来顺受,以致对方不过是稍为正了脸色,便要让白经国大大的吃惊。
怒洋陪着子吟下地,看他俐索的干活,确实是不需要倚赖他人的模样,便觉得自己刚才附和二哥,实在是失言了。
他总还觉得子吟是当年那个从武家出来,入世不深的公子哥,只要别人一用拐的或是强的,子吟便要上当,可事隔至今都已经四年了,子吟走过上海、东北,再远度来到俄罗斯,他已经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能自己撑起一个家,照顾起身边的人。
也许是看子吟对二哥那纵容的态度,才让怒洋误会了子吟对谁都一样的好。
二哥是怒洋的兄弟,正如怒洋再生气,也总不能要了二哥的命——恐怕子吟也是已经把二哥当成亲兄长一样,因为是家人,才会这般的柔顺体恤。
还有沙赫……也当成是亲生孩子一样了呢……
怒洋想着,便把蹲
在地上拔草的子吟从后抱紧,贴着那耳朵边儿低声的说,“子吟、抱歉……我就是看你总在发愣,不由想多了……”
武子吟的便一顿,垂下眼看着泥土里长出来的嫩草,“娘儿,你那天……为什么会想到与二哥一同的做那事呢?”
怒洋没料到子吟会有这一问,便是一怔,随即便把子吟一点一点的收紧在怀里,“因为我看着二哥是单纯的折腾你,我心里难受。”
“可是……”子吟垂下了眼,“你就接受了我和二哥……那样吗……”
“怎么可能呢?知道二哥睡了你的那刻,我很生气。但……我毕竟已经四年不见你了,你既以为我死了、变心喜欢上别人,我也……无法说什么、对不?”怒洋说到这里,眼眶竟是有些红的,“毕竟,当时我与你一起,你都喜欢上大哥……”
这是怒洋心堪里的一根刺,从很早以前便已埋下,随着岁月隐而不察的滋长着。
人说起白家,就是那出色的两位儿子,白镇军和白经国年轻有为,少时便出洋到了德国的军校留学,考取了特优异的成绩归国,之后便随着父亲策马天下,还打败了当时跋扈强悍的沙俄军。
白娘却是女孩儿,没有人对她的能力寄以期望,只要她出落得美丽动人、嫁个好夫婿,也就是尽了一名好女儿的本分了。
她艰辛的争取到念军校、带兵的资格,努力追赶着两兄长的脚步,并要向人证明,她就是女孩儿,也是白家第位出色的将才。
然而在军校念书的时候,他便清楚的感受到了自己和两位兄长的差距。
白家两儿子出色,可不是恭维话,他们在军校毕业的成绩,是白娘认真拚搏,也难以超越的。
尽管她也是当届的优等生了,白娘心里还是始终觉得不甘,因为她比不过两位哥哥。
那年的守岁夜,子吟把娘儿送回房,其实他并没有醉。当听见大哥走来拍门,责问子吟怎么不扶他回房时,娘儿实在难掩心里的震撼。
然后他听到大哥说了,他爱子吟。
他游魂似的,踏着虚浮的脚步一路跟到了大哥的院落,在那小花厅坐了一夜,听着子吟和大哥互剖心声,恩爱缠绵。
他心里很痛,一方面是因为他真的爱子吟,甚至打算恢复男儿身后,还要与他过一辈子,另一方面却是再一次深刻的感受到……他终究是比不上大哥。
不管是哪一方面,他都比不上大哥。
他以为自己瞒得很好的秘密,不但大哥早已了如指掌,就连二哥也是知道的,只是他们都有默契的佯装不知。
怒洋心里那根刺便一直的延长着,让他爱得如此卑微。
子吟一听怒洋说起往事,呼吸便是一窒,亦想起了当时,娘儿发现他与大哥私情的一晚。
娘儿是他娶的、名正言顺的妻子,可是子吟觉着自己总是待薄了他。
先是和大哥那样私下的苟且,现在却因为罪疚,而把照顾二哥和沙赫放做生活的重心。
与怒洋重逢的欣喜和珍惜,都没有好好的表达出来。
“娘儿……”子吟便转身、拉着怒洋站起,又紧紧的抱住了他。
他看着那张标致的俊脸,仿佛还能想起娘儿女妆时的艳丽模样,还有掀开红帕那刻的惊艳。
一瞬间,子吟竟是起了想要好好宠爱娘儿的念头。
“那边有个小草房……是放农具的。”子吟贴着怒洋,低声说道,“我们夫妻……好久没有单独相处了。”
怒洋怔了半刻,一旦意会了子吟的意思,那俊脸竟也是一红,“子吟……”
“让我疼疼你好吗
?”子吟问道。
子吟难得的摆出了丈夫的态度,怒洋心头便是一热,颔首应了。子吟便拉着妻子的,带他往那搁置农具的小房子走去。
这一带农地是二哥拥有的,草房子一般锁着,只有子吟上一把钥匙。他们把木门闩上了,子吟便主动的抱了怒洋,缠绵的吻他。
怒洋就感觉这次的欢爱是不一样的,仿佛他们夫妻又达到了更恩爱的一个阶段,一番好事过后,夫妻俩就相拥坐在这小草房子里,充分品尝着那轻怜蜜爱的幸福。
“我不放你回去了。”怒洋说着,咬了子吟的胸膛一口,“二哥管他饿死吧。”
“娘儿……”子吟却是无奈的苦笑,怜爱地摸着怒洋的后脑勺,“要去接沙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