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将军默默在长安身侧落座后,看了眼仍然立着的乌衣魁主和对面早已坐下的声称随身保护乌衣魁主的丫头。
再看长安面色无波,“你身边的思华,与她倒有几分相像”。
边说边自行斟酒饮了杯,“你今夜带我来此,怕是不只要告诉我乌衣楼与白鹤的事儿吧。”
“你是第一个觉着她们相像的,便是随辛,当年也未曾瞧出来”。
“怕是瞧出了些许门道,也不敢深究吧。”
长安不置可否。
艾加不知何时已到了长安边上,为长安斟了杯茶后,极爽朗的笑声打破了一室静默。
“倚华姐姐与思华姐姐本就是一胞双胎的姐妹花呀”。
艾加刚说完,一侧立着的乌衣魁主倚华闻言突然俯身跪地,“请您责罚。”
少将军闲闲靠在椅上,知道此间之事怕是不简单,也再未多言,独个儿在一旁自斟自饮。
“想清楚了?”这问话极平淡,倚华一时也分不清上座的贵主儿是个什么意思。
只越发恭谨道,“之前是奴婢魔障了,如今想清楚了,甘愿受罚。”
“三个月后,会有人带你入京。”
“殿下……”这一声唤的,竟是少见的凄厉,便是一旁的修昭也禁不住抬眼看了两息。
去京城就这么可怕?修昭对于将他的家乡看作龙潭虎穴般的地儿的行为显得十分兴味。
“本殿来见你,全了一场情分,往后如何,便看你本事了。”
有一便有二,于她而言,一次不忠便能有百次,千次,是故她并不打算大发善心。
情分之后,便只余主仆了,不,或许要不了多久,很快连正经主仆也不是了。
倚华涩然,“奴婢谢您。”
“谢修将军给了你这一线生机罢”,长安食指叩案,轻声言道。
修少将军持杯欲饮的动作就那么停了下来,转首,“这是作甚?”
“前些日子你说缺人”,顿了顿,素手指,“此女如何?”
时人历前朝诸子百家争鸣,尤重风骨,世家子弟自恃身份,宴席来往间,宝马良驹,香车美人,皆能易之,已成风尚。
便是修家这等严禁子弟出入烟柳之地的门庭,家中从明处来的侍妾之流也确实不少。
更何况修昭年少时鲜衣怒马,世家风流,一群纨绔子弟笑闹间便是赌约。
修昭自个儿不稀罕美人,可他来往的一众狐朋狗友倒是喜欢极了。
是以,他身边的小厮也是搜罗惯了美人的。
无论京城还是边疆,男人在外应酬,总少不了美酒美人。
前些日子逢容王府世子入回南城,他本就急着打点诸事后赶去和长安汇合。
偏偏那厮拿出了皇上所赐钦差令牌说是圣上有言,令他微服回南大营,燕北大营,听取军将谏言,安抚诸将,以彰朝廷仁德。
修昭便不得不跟着他将回南、平阳、泾阳、栎阳、安阳五城二十六营走了个遍。
那厮也不问军事,不谈演习军阵,拒了所有宴请,只在各军事要塞之间来去,或去老兵处看望。
如此一来虽说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可他也确实脱不开身。
心下烦闷他便在写给长安的信中提了,称若是在盛京城,他必要给他找几个美姬叫他乐不思蜀,不再四处转悠才好。
奈何久处回南,如今手上着实没人,实在遗憾。
他当时不过顺嘴一说,全当抱怨,哪成想如今看来,长安倒是上了心的。
不过须臾,少将军回过味来。
“自然是绰绰有余,你倒是舍得。只是我若平白送了人去他那儿,没有一番说辞,也不大妥当。”
长安挑眉,“你倒是想,只容家却是不成,你回京之后应酬不会少,也不拘是他。”
显然此时的修少将军并不好打发。
“你总该告诉我你究竟有何盘算,不然,若是送个带武婢的姑娘入了别家府邸,怕是人人心里都当我有所图谋。”
说到婢字时,少将军睇了眼艾加,语气微微加重,惹得艾加也毫不避讳地瞧向了他。
“待浔阳此间事了,艾加自会随我一道回王府。”
听到这话的艾加掩不住的雀跃,动静略大地起身洒脱地行了个男子礼,“谢殿下!”
修昭瞧着那不伦不类的礼,觉出了几分趣味,正欲开口,长安却道,“下去吧”。
而在地上跪了许久的倚华闻言便突然抬起了头,一双秋水翦眸仿似藏了千言万语。
便是再铁石心肠的男儿此时见了也是柔肠百转,奈何此间唯一的男儿此时心思并不在美人身上。
她还欲再说些什么,却被眼疾手快的艾加一把捞起出了雅间,十分干脆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