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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在怀,顺娘不是柳下惠,她的眼中涨满的是宋玉姐那诱|人的红|唇的红,欲念似脱缰的野马,放肆奔跑,全身血流加速,体温开始飙升。

她俯下头去,慢慢凑近宋玉姐的红|唇。

宋玉姐睁着一双桃花眼,此时也隐含渴望能跟抱着她的人唇舌相接。

就在顺娘的菱唇越来越凑近宋玉姐的红|唇时,鼻尖上凝聚的一颗汗珠儿蓦地坠下,好巧不巧地落在宋玉姐脸上,这让她忍不住抬手去擦。

宋玉姐这么一动弹,令顺娘骤然回了魂儿,立即感觉到了此刻行为的不妥当。若是她亲下去了,虽然一时快意,可过后呢,当有一日告宋玉姐知道自己是女子之身时,本身是一个直女的她会不会对自己今日对她做的事情感到恶心,并且憎恶自己。

不,她绝对不能越雷池一步,否则,她跟宋玉姐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宋玉姐对她有大恩,她怎么能够对自己的恩人做这种事情呢?

一想到自己刚才差一点儿没控制住心中的欲念亲|吻了宋玉姐,顺娘就愧悔不已,她深知自己的肩膀上挑着一副重担,她要养家糊口,她要发家致富,她要过上她心中想要的生活,跟一个女子相爱相守一辈子。而要实现这些目标,现在就不能犯错。她其实也明白宋玉姐主动投怀送抱应该也是有点儿喜欢自己,然而却是喜欢的喜二郎,而非喜顺娘。

她非常害怕一个不慎,在宋玉姐跟前暴露真正的性别,到时候招她讨厌,然后所有因为宋玉姐得到的生意全都没了,她又成为一个以樵渔卫生的人。她不想一直做一个活在社会底层,以体力为生的人,她想成为一个有产者,获得体面和富足。她认为现在是一个机会,她要抓住,她感激宋玉姐,可却因为自己是女子之身,不能以身为报,报答她对自己的好和感情。

顺娘觉得这辈子能够跟宋玉姐维持朋友关系,既不太近,也不太远,她心愿已足。

再进一步,实在是有许多未知的风险,她不想冒这样的险,也冒不起,她有自知之明。

“姐姐,你不要紧吧?”顺娘把宋玉姐从怀中推开,僵笑着问。

宋玉姐羞赧不已,但她是见过太多世面的人,很快就脸色如常,朝着顺娘笑一笑道:“姐姐没事,适才被裙子缠住了脚,不意摔倒了,多亏二郎你……你抱住了姐姐……”

如此说着,她从顺娘怀里坐直了,再掠一掠鬓,接着站了起来,拿起矮几上的茶瓶给顺娘和自己都倒了一碗茶,把一碗茶递给了顺娘,宋玉姐坐回原先的位置,捧起茶喝起来。

其实,就在刚才顺娘要凑唇过去吻她时,她也心跳失衡了。

若是喜二郎真在这里亲了她,她不敢保证自己是否会忍得住不拉着他去翻云覆雨,实在是她已经单了好久了,身体也渴望另一具身体的慰藉。

当欲念高涨时,所有的理智都是扯淡。

宋玉姐和顺娘不约而同想到这一点儿,然而宋玉姐还想到都怪那一颗汗珠,顺娘想多亏了那一颗汗珠。

两人默默地喝着茶时,脑子里不时涌出许多乱七八糟的念头。

喝完茶,两个人的身体都冷了些,理智回归,宋玉姐便想来日方长,自己还要跟喜二郎打很久的交道,从今日的考验看来,喜二郎是过关了,看起来既不贪财也不好|色,对于十六七岁的少年郎来说,殊为难得。

那么自此以后,自己也就可以放心大胆地跟他打交道了,扶持他发家致富,等他在自己跟前更加有自信时,再问他可喜欢自己,可愿意娶自己为妻。

宋玉姐对自己的魅力有自信,不认为喜二郎会是那种有钱了就变的男人,既然自己都不喜欢那种急吼吼就扑向自己的男子,想必喜二郎也不喜欢那种急吼吼扑过去的女子吧。已经逗弄过他很多次,今日也考验了他,宋玉姐决定以后就要跟喜二郎平等相处了。

她愿意用慢火来炖这一锅有她还有喜二郎的感情共同混合作为食材的汤,情到浓时,汤自然美味儿。

接下来宋玉姐又跟顺娘聊了一会儿买卖上的事情,才放顺娘回去,她亲自把顺娘送出宅子,顺娘要她好好养病,养好了再去酒店,不要太累了。宋玉姐说自己很快就会好,而顺娘对她说的话也是她想对顺娘说的。

倚门看着顺娘的背影消失在巷口,宋玉姐这才让人关了门回屋去。

顺娘去宋家正店门口停放牛车的地方取了车子,赶着回家去,一路上都在不停回想宋玉姐方才摔入她怀中的一幕,总觉得她身体那娇软的触感一直停留在指间,想一想还要心荡神迷。

她想要是在穿前,她肯定已经不管不顾地吻上去了,哪管宋玉姐是不是直女,就算她是直女,也要把她给掰弯。

而穿成了身负养家重担的喜顺娘,她就不能这么做了,再加上宋玉姐对她有恩,她不敢做那么混账的事情。但是顺娘还是因为想起了穿前直女被掰弯的事例,开始想要是自己有钱了,把家人都安置好了,再面对宋玉姐的引诱时,她不如也试一试可不可以掰弯宋玉姐。然而,她绝对不会利用男子的身份跟宋玉姐发生关系,要发生关系也得让她知道自己的女子身份才可以。

顺娘回到杨柳镇,见到老娘和嫂子,以及抱起来了扑过来抱着她腿,亲热喊她二叔的可成,一颗飘忽的心才落了地,然后想起了自己今天还有什么样的事情没做了。

找老娘要了昨天请镇子上的人吃茶剩下的六百多文钱,顺娘去镇子上卖茶酒的铺子里面买了店里最好的茶叶和新出的好酒两瓶,把那六百多文都花了,提着着茶酒回家,顺娘去洗漱了换了那日去求见郭里正的衣裳,照例用软巾裹了头,然后才提着茶酒去郭家宅子拜见郭里正了。

顺娘去叩响了门环,照旧是那一日的那个小婢女来开的门儿。

一回生二回熟,小婢见到顺娘后不用她开口已经知道她是来找郭里正的,叫她在门口等着,小婢进去传话去了,不一会儿,小婢来开了门带着顺娘进去,然后回身把门关了,直接带着她走到那日郭里正见她的厅堂门口,接着让顺娘进去,说郭里正在里面等她。

顺娘进去向郭里正行了礼,把买来的茶酒奉上,屋子里的小婢上前去把礼物收了拿下去,接着郭里正就请顺娘在他下首的一张扶手椅子上坐下说话,又让人给她捧上了茶来请她喝。这和顺娘上一次来郭里正家里的待遇完全不同,顺娘推辞了一番,在郭里正的坚持之下还是坐下了,接着接过了小婢捧上来的茶。

略喝了两口,顺娘放下了茶碗,就向那郭里正再次道谢,郭里正摆摆手,说这是他作为本镇百姓的父母官理应尽的职责,然而紧接着郭里正就问起了顺娘跟那宋家正店老板娘的关系,以及可否见过宋家正店老板娘在曹侍郎府上做管家的大哥。

顺娘一听,立即明白了郭里正这一次没有收自己的钱帮自己这个外来户澄清谣言,惩罚造谣的赵家母子的原因了,看来他真实的目的是想要巴结宋玉姐在曹侍郎府上做管家的大哥,然后……是为他自己求官,还是为他的亲属朋友呢?

她告诉郭里正,她跟宋家正店老板娘的关系不错,宋家正店的老板娘对自己多有照拂,至于宋家老板娘在曹侍郎府上做管家的大哥自己却是从来没有见过。

郭里正道:“没见过不要紧。这眼看即将到中秋了,老夫在工部做了八品小吏的女婿想要结识宋管家,不知道喜二郎可否帮忙牵线搭桥?”

原来并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他在工部当了个八品小吏的女婿,听郭里正的意思,这个人是想要结识宋玉姐那个在曹侍郎府上做管家的大哥,然后通过他在曹侍郎跟前美言几句,以后在工部得到升迁。

对于这些小吏巴结上司的管家,门房之类的事情,顺娘多有耳闻。

俗话说宰相门房七品官,别看宋玉姐的大哥只是曹侍郎府上的一个管家,但那些想要求官的人,比如像郭里正的女婿这样的工部小吏,平时根本入不了顶头上司曹侍郎的眼,可要是结识了宋管家,跟宋管家攀上了关系,那么让宋管家去曹侍郎跟前美言几句,获得升迁的机会那是非常大的。

人家帮了自己的忙,就是指着这个来的,顺娘知道自己非但不能拒绝,还要尽力去帮着牵线搭桥,让郭里正的女婿结识宋管家,否则这个郭里正一定会让自己在杨柳镇过不好日子。

“小的尽力,愿意帮着里正的女婿牵一牵线,只是不能肯定宋娘子肯援手不。”顺娘说了两口话。

郭里正:“我也不白叫宋娘子帮忙,你去见她,问她需要多少钱才肯援手,只要老夫有,定不会皱一皱眉。”

顺娘想,玉姐才看不上你的几个臭钱呢,而自己倒是想要敲这个贪官的竹杠,反正他不是要送钱吗,就去与宋玉姐说收他十贯八贯的当过节费好了。

她道:“好,那小的明日就去见宋娘子,跟她说道说道里正女婿的意思,里正可否这就把你女婿的名字,在工部的官职都写在一张纸上,小的好拿去给宋娘子过目。”

郭里正让顺娘稍等,他这就去写来,接着他离开屋子,去了东边屋子里,过了一会儿,手中拿着一张写了字的纸走出来,递给了顺娘。顺娘接过来看了一眼,就折叠好装入袖中,说自己明日就把这个交给宋玉姐,看她怎么说,然后再回郭里正的话。

“那老夫就等小友佳音了。”此时郭里正已经称呼顺娘为小友了,这关系是更进了一步了。

顺娘站起来向郭里正告辞,郭里正竟然亲自送顺娘到了门外,可见他还是对顺娘非常抱希望的,认为这位小友能够投桃报李,帮上自己女婿的忙。

回到家中,刘氏和齐氏见到顺娘就问她,去见了郭里正,他怎么说。

顺娘笑道:“果真他可不是白帮忙的,喏,你们看……”

她把那张郭里正写了字的纸拿出来给她们看,刘氏和齐氏看了就问顺娘这上面都写的是什么。

顺娘拍拍脑袋,才想起老娘和嫂子都是不识字的,于是她就组织了下语言,告诉她们这个郭里正想让他的女婿升官,故而帮自己的忙。不等老娘和嫂子问这个郭里正的女婿想升官跟顺娘有什么关系,她就把宋玉姐的大哥是曹侍郎府上的管家,而郭里正的女婿又是曹侍郎手下的一个小官这些告诉了她们,然后问她们这下明白了吧。

刘氏和齐氏面面相觑,还是不太明白这里头拐着弯的关系,顺娘又笑一笑,于是把这里头的弯弯绕说给了她们两个听,刘氏和齐氏这才知道了这一次郭里正帮着顺娘出头的真正原因。

“这郭里正可真奸猾……”刘氏感叹,“不过,为娘担心人家宋娘子肯帮这个忙么,先前人家已经帮了二郎那么多了。”

顺娘道:“其实我也觉得为难,宋娘子真得已经帮了我很多了,再为这种事情去求她,以后不知道如何才能报答了……可郭里正既然提出来了,我也不能不答应,只能明日见了宋娘子,厚着脸皮提一提了。但愿这一次还了那郭里正的人情之后,咱们就能好好做买卖。多攒些钱,来年搬到汴梁城里去……”

“啊,搬进汴梁城里,先前你不是说想在这杨柳镇买房子么,怎么又变了主意了?”刘氏吃惊地问,“汴梁城里的房子多贵,能买得起么?”

顺娘颇有信心地说好好干上一年,在汴梁城郊能买得起房子,到时候送豆芽就可以省下这二十多里地在路上奔波的时间了,另外也避免了再跟这个郭里正打交道,还有那赵家母子这次又吃了亏,不晓得他们会不会还会不思悔改,什么时候又蹿出来害喜家,以及她怕喜家庄的村民哪天出现在杨柳镇,拆穿自己。

刘氏和齐氏听了,一起赞顺娘考虑得长远,看来喜家还真得攒钱搬进汴梁城里去才行。

然而在今日顺娘进城时,隔壁的吴氏过来跟刘氏闲聊,说起了宋玉姐那个有钱的寡|妇要勾搭二郎的事情,刘氏虽然觉得吴氏想得太多,十分可笑。因为她家“二郎”其实是二娘,宋玉姐那个有钱的寡|妇又怎么能勾|引顺娘成功呢?更别说宋玉姐会成为自己的媳妇,欺负自己这个老太婆呢。

不过,这个宋玉姐对顺娘这样好,顺娘说起她时话语里也满是向往,还是让吴氏有点儿不安心,说不上为什么,她总觉着这里头有些古怪。所以等到儿媳妇去后厨做饭时,她拉了顺娘上楼,问顺娘那个宋玉姐对她如此好是不是瞧上女扮女装的喜二郎了?

顺娘倒没有想到老娘在这上头颇有眼光,只得如实回答她大概是。

“这……二娘,你可得小心些,别在宋娘子跟前暴露了你是女子之身啊,否则定然要招祸。听你说起,那宋娘子的大哥在那样大一个官家中做管家,宋家有钱有势。宋娘子现如今贪图你相貌齐整人年轻,可若是知道你是个女子之身了,怕是会恼怒,那时候不但你做的这种生买卖做不成了,狠一些的还能将你下狱治罪。为娘心中不安,真想舍了这一年一百多贯的入账,攒上几十贯钱就回喜家庄去。钱多是好,可要是跟平安比起来,那就不值一提了。”刘氏说着说着就皱起了眉头,可见她的确是为顺娘担心。

顺娘告诉老娘,自己早已经想到了她说的那些,所以不跟宋玉姐太靠近,时刻提醒自己不要暴露了,她让老娘放心,不会出事的。

刘氏到底对那个宋玉姐不放心,所以打定主意哪天坐着顺娘的牛车进城一趟,去看一看那个宋玉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故而在当日晚饭之后,她就对顺娘说,眼看要过中秋了,这几日也没有大量送货,不如明日顺娘载着一家人进汴梁城里去见识见识。

她这么一提,可成蹦跶着拍手连声说好,齐氏脸上也露出了向往之意,顺娘见状就一口答应了,说明日吃罢早饭,一家人就坐牛车进汴梁城去去逛一逛。

一家人正说得高兴呢,隔壁的谢乙夫妻过来了,见喜家人面有喜色的样子就问有什么好事,也说给他们听一听。

顺娘就说明日她要赶着牛车进汴梁城去,带着一家人去逛一逛,老娘等人还没进过城呢,再说了要过中秋了,也买些节下的用的吃的,她还问谢乙夫妻有没有什么要买的,自己可以给他们带回来。

谢乙就说给他带几瓶子樊楼新出的新酒,吴氏则是要顺娘给她带些胭脂水粉,每样三盒子,她除了自己要用,还要给长女和次女。

顺娘答应了,谢乙夫妻就把来意说了,原来顺娘昨日说了要去见郭里正,弄清楚郭里正帮她的原因,而谢乙夫妻很想知道,今晚吃过饭就过来问一问。

“是这样的……”顺娘把今日去见郭里正,郭里正所说的那些如实告诉了谢乙夫妻,并说自己只有尽力去牵线,少不得又要求那宋玉姐了。

吴氏听完叹气,道:“这欠下的人情越来越多,以后怕不好还,不晓得喜二郎打算如何还人家宋娘子的人情?”

顺娘开玩笑说:“只有来世做牛做马还了。”

得了顺娘的这个话,吴氏才放心了些,接着便和谢乙两人辞了喜家众人,回家去了。

一进家门儿,吴氏便说那个宋玉姐真是咱家二娘的劲敌呀,可要想个法子让自家二娘和喜二郎的关系更进一步,否则喜二郎怕是真要被那宋娘子勾了去。

谢乙就问她怎么样才能让自家二娘跟隔壁喜二郎的关系更近一步,除非两家正式下定了,那么那个宋玉姐知道喜二郎是定了亲的人,也就不会再对喜二郎动心思了。

吴氏想了想道:“喜二郎不愿意正式下定又何来正式下定一说,可惜了陆二郎跑了,否则让他出面带着他结识的衙内去宋家正店……”

谢乙问:“你是想让一个有钱有势的衙内去缠住宋玉姐,到时候这个喜二郎定然是争不过了,回头,他也就跟咱家二娘好好相处了?”

吴氏点点头,说:“奴家这一计虽有些不地道,然而为了咱家二娘,也顾不得许多了。只是奴家空想出这样的计策,可却无法实施呀。”

谢乙:“这有何难,待我去找一找女婿陆展,打听一下陆全素日在汴梁城里都跟何人踢蹴鞠,他入的会是什么,他结交的衙内又是何人,只要打听清楚了,我便进城去寻他。他虽然跑了最近没回家,可我敢肯定他一定还跟汴梁城里替蹴鞠的那些人来往,只要找到他,让他帮忙他未必不肯。”

吴氏听了大喜,立刻让其夫这就去找陆展打听清楚了,明日下晌进城就去办此事。

“好,那我这就去找女婿!”谢乙道,说完转身出门儿往陆家去,吴氏则是喜滋滋地上楼去跟一双儿女说些闲话。

于是,次日,杨柳镇上的喜家人和谢家人分别在上午和下午都进了城。

顺娘把牛车赶到宋家正店门前停下来,店前揽客的伙计见是她,早已经过来帮着她卸车,把柴火,鱼篓,豆芽都给搬进店中。宋玉姐今日已经来了店中,在柜台中坐着算账,看见顺娘来了,连忙招呼她进来。

刘氏手里提着两罐子自制的酱跟在顺娘身后进了店,宋玉姐见了就问顺娘这是何人。

顺娘告诉她这是她老娘,今日自己带一家人进城来逛一逛,自己老娘因为常听见自己说宋玉姐是贵人,帮了自己不少,所以今日进城,她就带了两罐子自制的酱来送给宋玉姐,聊表心意。在店外,还有自己的寡嫂和侄子侄女,他们就不进来了。

宋玉姐听了顺娘的话,抬眼往店外看,果然见到一个娟秀的妇人手里抱着一个孩子,裙边站着另一个,在外面怯怯地往店里看。

“此时并未上客,还是请他们进来坐一坐,喝些水罢。”宋玉姐柔声对顺娘道,“至于你娘送来的酱我收了,多谢她这一番心意。”

说完,她接过了刘氏递给去的两罐子酱,请她在店内的一张桌子旁坐下,另外也吩咐了伙计出去把齐氏还有她的孩子都请进来,又让人给他们准备茶果,自己则是带着顺娘去后面账房说话。

顺娘对老娘和嫂子说,她要去后面账房跟宋玉姐算账,让她们在这里稍等。

等着她们答应了,她就跟在宋玉姐身后去了往常去的那间账房。

宋玉姐当着顺娘老娘和嫂子的面,丝毫不掩饰自己对顺娘的喜欢,看她的眼神以及对她说话时候的轻言细语,还有话语里面透出来的亲热,都让刘氏和齐氏感觉到了。刘氏和齐氏就担心起来,尽管两人担心的内容不一样。

顺娘跟在宋玉姐身后进了账房,坐下之后,顺娘就问宋玉姐今日怎么不在家中养病,这么快就到酒店里来了,并问宋玉姐好些没。

宋玉姐款款一笑道:“昨日|你来瞧了奴家,比那大夫开的药还管用,奴家睡了一觉起来,就好多了……你呢,昨晚可睡好?”

顺娘听了宋玉姐这个饱含深意的话,老实告诉她,自己没睡好。

是啊,昨晚她可做了半宿春梦,梦里都是宋玉姐,醒来之后却是怅惘不已,因为她知道那都是梦而已,面对渴望的人,却没有可能跟她如梦中那样亲近,这真是一种折磨。

“为何没睡好呢?二郎,你能告诉奴家么?”宋玉姐眨着眼问。

“我……我心中有事,姐姐,你看这个……”顺娘咬咬唇,把那张郭里正写的纸掏了出来,递给宋玉姐,她当然不能说她想宋玉姐,做了半宿春|梦,她只能转移话题,把今日来见宋玉姐的一个主要目的说出来了。

“这是甚么?”宋玉姐接过来,展开纸一看。

顺娘嗫嚅:“这是……这是杨柳镇上的里正郭诚所写,事情是这样的……”

她把最近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那些谣言以及郭里正出面帮自己澄清谣言,以及昨日拜见郭里正,他所求之事都对宋玉姐说了。

宋月姐听完道:“怪不得前几日奴家见你嘴边一溜泡,原来是为这事情着急上火,哎,你怎么不早说,若早说,奴家便叫大哥找个人去跟杨柳镇的里正打个招呼,他早就帮你澄清谣言了。”

顺娘垂眸说:“姐姐已经帮了我太多了,这样的小事我怎敢来烦扰姐姐,如今,到底……到底还是要烦扰姐姐了……”

宋玉姐把纸收好,放进旁边的一册账册之中夹好,想了想道:“奴家虽然答应了帮你,可奴家却并不白帮他,让他送三十贯钱来,奴家就帮他那女婿一个忙,让大哥见他,至于这升迁之事也是一句话的事情。他那女婿叫杨青的见了奴家大哥,他该怎么跟大哥打交道,咱们就不用管了。”

顺娘惊:“三十贯?这会不会太多了,那郭里正舍得出么?”

宋玉姐瞥一眼顺娘,笑:“这你就不知了,别看那郭诚只是杨柳镇一个小小的里正,一年下来收受镇民的贿赂怕也接近百贯之数,这办事拿钱可是当官的一条铁律。奴家若是不收钱,可是坏规矩。再说了,像这样的贪官,你不要钱白不要,收了这样的钱捐给庙里,或是施舍给那些贫苦人家可不是好……”

顺娘向宋玉姐伸出了大拇指,赞她有主意,心肠好,一切都依她所说,自己回去就告诉郭里正,让他拿出三十贯钱来相送。

宋玉姐盈盈一笑,伸出手来握了握顺娘的大拇指,娇声道:“奴家得二郎称赞,喜之不尽。”

顺娘霎时觉得被送玉姐握了一下的大拇指发烫,继而那热度蔓延到整只手,整条手臂,乃至半边身体。

她低下头,狠狠咬下唇,告诉自己千万不要反应过度,一定要冷静下来,昨晚不是才向老娘保证了自己会有分寸的吗?

宋玉姐见到顺娘局促的模样,大概猜到她被自己握了下手指也是有触动的,心中不由一喜,然而又是很快自责,昨日不是已经决定再不挑|逗喜二郎了么?可是见到喜二郎,她怎么一下子忘了昨日的决定了。

“咳咳……”宋玉姐轻咳两声,然后对顺娘说她这爱动手的坏毛病又犯了,她请顺娘原谅她,还说自己怎么觉得在顺娘跟前,年纪变小了,不懂事了,顺娘不会看不起她吧。

“姐姐,别这么说,是我……是我……”顺娘说不出口,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她说得是,是自己不知道好歹,有负美人恩,她即便用自己的生命报答宋玉姐也不为过。

然而这些话到了嘴边,就是说不出口,她觉得自己真要说出来的话,有点儿侨情,有点儿虚伪。

人家宋玉姐要她的命来干什么,看这情况,宋玉姐是想要喜二郎的这具身体吧?要过了呢,是不是也就没有以后了?要是自己是个真男子,又没有妻室,宋玉姐要,顺娘会给她。

毕竟不是所有的爱情都必须要一个完美的结局,很多时候,在彼时彼刻,彼此付出了真心真情,爱过已经足够。

可惜了,命运弄人,她只是个假男子,蒙宋玉姐青眼相加,却只能不解风|情,做柳下惠,跟她保持着若远若近的距离。

顺娘心中不无遗憾。

“好了,奴家晓得你想说什么,咱们来日方长,相处的日子还长呢。今日|你不是带着家人来汴梁城里逛么,这就去罢,奴家今日不留你吃饭了,你好好陪一陪你老娘还有嫂子吧。对了,这里有两贯钱,你拿着,今日要逛汴梁城是要花钱的,奴家怕你带的钱不够。”宋玉姐温声对顺娘道,接着拉开桌下的抽屉,从里面取了两贯钱给顺娘。

顺娘本不想要的,但今日她卖柴和卖鱼以及豆芽只卖了五六百文钱,加上她准备的五百文替谢乙夫妻买东西的钱,也才一贯出头。既然今日存心带着家里人来逛的,怕是会遇到许多想买的东西,若钱不够,是挺扫兴的事情。

然而她只接过了一贯钱,说自己原有一贯钱,再加上一贯,两贯钱足够了,她还说不管花不花得了这钱,明日她都还宋玉姐一贯钱。

宋玉姐说不用明日就还,如果顺娘钱不凑手的话,什么时候还都行。

顺娘坚持自己明天就要把这一贯钱还给宋玉姐,宋玉姐就也没有坚持了,因为她认为面前的喜二郎跟很多男人一样,都是要面子的,觉得花女人的钱没出息。

宋玉姐把顺娘送出去,让她家里人跟着她一起出门儿,又吩咐店内伙计包了一些糖块和果子给两个小孩,让他们拿着路上吃。

刘氏和齐氏向她道了谢,出了店,坐上顺娘赶着的牛车去逛街。

顺娘赶着牛车还没出甜水巷呢,碰到了卖果子的石头,他跳上了顺娘的牛车,问车上坐着的人都是谁,这是去干嘛呢。

“这是我娘,我嫂嫂,还有侄子可成,侄女慧儿……”

“这是我跟你们说的卖果子的石头。”

顺娘向两边人介绍了,对石头说她要带着家人逛一逛汴梁城,让他们见识见识,看一些好玩的,吃一些好吃的。

“嘿,喜二哥,你碰到我可是碰对了,我对这汴梁城最是了解,若说汴梁城里哪里最好玩,自然是那些勾栏瓦子里面,唱的,跳的,耍戏法的……常人进去可以几日不出来,里头还有许多卖各种各样吃食的,花不了几十文钱,包管你吃够……”石头手舞足蹈道。

“好,咱们就去瓦子里头逛一逛,再寻些新鲜的吃食吃一吃。”

汴梁城里的瓦子和勾栏当然是个销金处,不论是显贵富绅平民百姓,各自都可以找到自己可以娱乐消费的地方。里面的表演都是通宵达旦的,是汴梁城里最热闹的地方,也是一般百姓喜欢去玩耍之地。

在去瓦子的路上,刘氏不忘提醒别忘了给谢乙夫妻买人家要的东西回去。

顺娘说要不是老娘提醒,她都忘了,幸好这还没进瓦子,否则等到出来怕是天黑了没处买谢乙夫妻要的东西去。

到汴梁城最繁华的酒店樊楼买酒时,刘氏和齐氏看着眼前这号称大宋最高档的酒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在她们眼里,这跟她们想象中的天宫也没什么区别了。石头则是在一旁跟她们说这樊楼里面的菜有多贵,据说几十上百贯都是常事,这里面的达官显贵如云,若是要评论一个人的人生成不成功,能进樊楼去吃一顿饭,大概是最直接的一个评论标准了。

顺娘买了两瓶樊楼新出的酒出来,听见石头的这个话,以及看见老娘和嫂子望着樊楼目瞪口呆的样子,不由得豪气大发,仰望着眼前的樊楼说:“有一日,我一定要带着你们到樊楼来吃饭,尝一尝一掷千金的滋味儿!”

石头听了就赞顺娘有胆魄,他跟顺娘跟定了。

刘氏和齐氏听了,咂嘴说再有钱也不该一顿饭吃掉几十亩地进去啊,这实在是糟蹋钱,她们听一听也就够了。

顺娘笑说自己是说得真的,看着吧,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接下来,石头又带顺娘等人去买水粉胭脂,那店里的胭脂水粉是中等货,几十文钱能买一盒子。

顺娘按照吴氏的要求各样买了三份儿,她看一看身边的嫂子,也给她比照着吴氏要的货买了一份儿,齐氏说太贵了,两样竟然要了一百文钱,她不需要,因整日在家中做饭带孩子,哪里需要打扮自己。

尽管齐氏推辞,可是顺娘看得出来,她嫂子的两只眼睛都落在那两样东西上头哩。

心里暗笑一番,顺娘还是替她买了,塞进她手里,说但凡女子,不管成亲没成亲,就该有两样好胭脂水粉,嫂嫂尽管拿上就是,至于花多少钱就别操心了,她会挣到这些钱。

给嫂子买了胭脂水粉,顺娘就也给老娘买了些青布做衣裳,这下子大家都皆大欢喜了。

“走!咱们去桑家瓦子耍去!”重新跳上牛车,顺娘一挥鞭子大声道。

牛车载着喜家人还有石头往汴梁城里最有名的瓦子驶去。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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