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娘跟谢二娘一前一后顺着河沿往回杨柳镇的路上走,两人隔着十来步的距离。
走着,走着,顺娘突然站住了,她转身看向谢二娘说:“要不你走前面吧?”
谢二娘虽然不太明白顺娘为何要自己走前面,但是她听顺娘的话,于是依言加快脚步往前走,当顺娘身边的时候,顺娘突然开口道:“等一等。”
“……”谢二娘站住,看向顺娘,又懵懂又疑惑。
顺娘伸手进自己腰间的钱袋子,将哪一方折叠得整整齐齐的手帕子陶了出来,递给谢二娘:“还你。”
谢二娘做梦也没有想到喜二郎会把自己昨日塞给他的手帕还给自己,看那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模样,显然是一下都没有用过。
他不用自己的手帕子……他不接受……他不喜欢自己……所以他把手帕子还给自己……
这一连串冒出的想法宛如一个个惊雷在谢二娘头顶炸开,一霎时震得她眼前发黑,头晕目眩。
她几乎站立不稳,哪里能接顺娘递给她的手帕子。
顺娘看她霎时白了脸,摇摇晃晃,要摔倒的样子,不由得赶忙上前一步扶住她,低声问她要不要紧。其实顺娘心中明白,小辣椒一定是被自己还她手帕子的举动打击到了,心里难受不已,才会瞬间脸上颜色都变了,站不稳……
谢二娘被顺娘扶住了时,眼泪才滚滚涌了出来,她异常难受和羞惭,睁大着满是泪水的眸子抖着唇看向顺娘,想问顺娘为什么不喜欢自己,可是却问不住口,巨大的伤心摄住了她。
顺娘就知道自己当面还她手帕,会让她伤心和难过,可是谢二娘反应如此大,还是出乎她的意料。
她心中此刻充斥了羞愧难受忐忑不忍等诸多情感,回望着谢二娘说不出话来。
再怎么样,还是要手帕还给她,这是顺娘决定了的事情,所以顺娘在扶住她以后,还是把她的那一方手帕往谢二娘手上塞。
谢二娘忽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紧接着使劲儿推开顺娘,转身跌跌撞撞地往前跑开了,她一边跑一边哭,还用手背不停抹着眼泪,而那一方手帕也掉落了下来,掉到了顺娘脚下……
望着谢二娘哭着跑开的背影,顺娘心绪复杂,低头看见掉到了自己脚下的那一方谢二娘没有拿着的手帕,顺娘嘴角抽动,苦笑了一下,本想走开的,可是想一想,她又弯腰把那一方手帕捡了起来,再次塞进了自己腰间的钱袋子里面。
她想,虽然自己不接受谢二娘的这方手帕,可是自己也不能让它被丢弃在野外,任野风吹拂,任尘土沾污,毕竟她深深明白,这一方手帕是小辣椒那丫头的纯纯的少女心。
长痛不如短痛,顺娘觉得,小辣椒被自己拒绝了,一开始会很伤心,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心会慢慢平复的。自己这是为她好,以后等她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成了亲嫁了人,儿孙绕膝,她会感激自己的。
把今天装了鱼的鱼篓提回了家,顺娘去提了一大桶井水回来把今天钓到的几尾鱼放进去养着。
此时她的做法又和以前不一样,一来是现在天气凉快了些,隔壁谢家大院子里有水井,自己挑水方便可以把钓到的鱼养在家里,二是因为担心赵三郎被教训了还不知道悔改,明面上不跟自己作对,但还是会暗暗尾随自己搞破坏。比如说躲在暗处,看见自己把装了鱼的鱼篓藏在水草里面,等自己一离开,他就去把自己藏在水草里的鱼篓拿出来,把鱼给偷走,这样一来,自己明天去砍了柴然后去起出自己的鱼就会落空……这种情况发生了,顺娘能想到自己是个什么样的表情,而赵三郎又是个什么样的表情。为了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顺娘就改变了以前的做法,把鱼提回家养着了,如此一来,她再也不担心自己的劳动成果打水漂了。
还别说她这样做真还防着了赵三郎偷她钓着的鱼。
原来赵三郎自从在齐大郎的赌坊里吃了亏,向顺娘服了软之后回去依旧不知道悔改,一心想着还要报复顺娘。只是他知道顺娘跟这镇子上的泼皮闲汉陆全还有恶霸齐大郎都有交道,就不敢明目张胆跟顺娘做对,只是想着暗中报复顺娘。
顺娘今日去河边钓鱼,被赵三郎看到了,他就悄悄地尾随在顺娘身后跟去了河边,他悄悄地潜伏在顺娘身后山坡上的草丛中,想着一会儿看能不能找到机会偷喜二郎钓起来的鱼,比如说等他去小解什么的,他就溜出去把喜二郎钓起来放在鱼篓里面的鱼给偷走。可是他没想到的是,后面居然来了谢家肉铺的二娘,那丫头在河边捉泥鳅,然后跑去坐在喜二郎身边看他钓鱼,一直都没走,直到喜二郎都钓完鱼要回杨柳镇了才站起来。
赵三郎躲在草丛里忿忿的,抱怨谢二娘坏自己的好事,今日居然没有逮着机会偷走喜二郎的鱼。
等他们都离开了,他也就从草丛里出来,拍了拍身上的土,遥遥地跟在他们两个身后,也回杨柳镇去。可是没过多会儿,他发现了新情况,那个喜二郎突然站住,掏了一方手帕出来塞给谢二娘,而且他还上前去捉住谢二娘的手,谢二娘呢,哇得一声大哭,紧接着推开了喜二郎,一边哭一边跑,跑回了杨柳镇。
这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手帕子……推开……哭……
赵三郎直接想到的就是喜二郎趁着野外无人,想要欺负人家谢二娘,然后谢二娘不干,使劲儿把他推开了,接着跑回了杨柳镇。发现了这个新情况,简直让赵三郎觉得比自己偷到了喜二郎的鱼还让人高兴。他想,喜二郎这小子总算被自己逮到了把柄了。这件事情,要是让那肉铺的谢乙夫妻知道了,还不得把喜二郎打一顿,然后将喜家赶出杨柳镇吗?
说起来,还真看不出来,喜二郎那小子生就一付老实面孔,实际上一肚子花花肠子,竟然连敢动谢屠户如花似玉没有及笄的女儿。难不成喜二郎干坏事之前就不想一想,他们喜家刚搬进了人家谢家的屋子住,还是那么好的地方,听说那谢乙夫妻为此还专门买了家具,给喜家砌了厨房围墙。谢家对喜家这么好,喜二郎那小子色胆包天,还敢打人家闺女的主意,想必是认为只要欺负了人家闺女,人家闺女就必须要嫁给他,他就可以在杨柳镇立足,那间租住的谢家的屋子也不用出房租了,谢家把女儿嫁给他,还会得到大笔的彩礼……
好,自己就要让他鸡飞蛋打,不但占不到便宜,还要被揍一顿,喜家也被撵出杨柳镇。
想到此,赵三郎乐得自己直笑,他兴冲冲地跟在顺娘后面回了杨柳镇,然后直奔家里,进屋后,甚至顾不上喝上一口水,就把自己今日在河边见到的那一幕说给了他娘听。
然后他问她娘接下来该怎么办,是不是立即去谢家把今日喜二郎意图欺负谢二娘的事情对谢乙夫妻说,想必谢乙夫妻听了一定会火冒三丈,把喜二郎那个色胚给暴打一顿,撵出杨柳镇。
赵家娘子听完了儿子的话,也是十分兴奋,想这可是个报复喜二郎,报复喜家的绝佳的机会,只是她考虑得远一些,让赵三郎别大声嚷嚷,说这种事情说出来之后,对谢家二娘的闺誉有损。
但是呢……
紧接着赵家娘子眼珠子一转,忽然激动道:“对了,谢家二娘明年也要及笄嫁人了,三郎你恁大了,也该娶个媳妇了,咱们可以捏着这个把柄上谢家去,把喜二郎意图欺负谢二娘的事情说给谢乙两夫妇听,让他们教训喜二郎一顿,把喜家撵出杨柳镇。二来,咱们可以向谢家求亲,让他们把谢二娘定给你做媳妇,毕竟他们家二娘跟喜二郎在河边拉扯,已属失了清誉,若是他们不愿意,咱们就把谢二娘跟喜二郎拉拉扯扯有私情的事情说出去,到时候满镇子的人知道了,谁还敢娶这么个不清不楚的女子。谢乙夫妻要是为了女儿的终身着想,就该答应咱们赵家的求亲,把谢二娘许给你。如此一来,咱们既报复了喜家,又给你讨了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儿进门,况且谢家的家私厚,嫁女一定陪嫁多……”
赵三郎一听兴奋得眼都红了,他实在是想不到自己还有这样的运气,不但报复了喜二郎,还能把谢二娘那个漂亮有钱的小娘子给娶了,他今年都十七了,之前一直没说上媳妇儿,正焦渴着呢。那个谢二娘可是镇子里好多年纪到了想娶媳妇儿的后生惦记着的女子,不但模样生得水灵,还有那身段儿,也是让人眼馋,之前赵三郎也不是没有肖想过谢二娘,只是他知道凭借自家的条件还有他本人的模样和本事,是不够资格讨到镇子里有钱的谢屠户的娇养小女儿为妻的。
如今嘛,听他娘一说,他觉得谢二娘那只小肥羊多半是要落到自己口里了。
他高兴地直搓手,上前去扯了他娘就往外走:“娘,走,咱们这就上谢家去说这事儿!”
母子两人相携兴冲冲地就往谢家肉铺走,从赵家住的镇子东头到谢家所在的镇子西头,不过一刻钟的路,很快他们就到了谢家肉铺跟前,谢家肉铺摊子上还剩下些杂骨,一个伙计正在那收拾刀具等物,想来就要收摊了。不过当他看到赵家母子过来时,便招呼他们买杂骨,说今日的杂骨只得五文钱一斤,这里还剩下三四斤,让赵家娘子只给十五文钱就可以拿走了。
赵家自从偿还了齐大郎的赌账后,就一贫如洗了,往昔还能隔三差五买上半斤肥肉解馋,现在赵家娘子来只能买骨头,那伙计正是见到赵家娘子来买过杂骨,所以这这样对她说。
赵家娘子摆手说她今日不买骨头,她是来见谢乙夫妻的,不知道他们可在店内没有。
那伙计就说掌柜夫妻都在,但此刻恐怕他们没工夫见赵家娘子。
赵家娘子就问为何,伙计就告诉她,小半个时辰前,谢家二娘不晓得为了甚么,哭着跑回来,直冲入铺中上楼去了,然后掌柜夫妻也跟着上去了,这会儿都没下楼来,想必正在劝解谢家二娘呢。
“哼,别人不知为何,我们却是晓得的,烦恼小哥上去通禀一声,就说我们母子来替他们释疑了。”赵家娘子振振有辞道。
“你们晓得为何?”
“当然,你快上去禀告罢。”
这伙计将信将疑地看了赵家母子一眼,进铺子里另叫了个伙计出来守着肉摊,然后上楼上去禀告谢乙夫妻,说楼下来了赵家娘子和赵三郎,他们母子想求见他们,并且他们说他们知道谢二娘为何哭着跑回来。
彼时谢乙夫妻正在谢二娘的闺房里面围着扑倒在床上大哭的谢二娘,着急不已地问她为何这般哭泣,到底出了甚么事呢。奈何谢二娘就只是哭,哭得两个眼睛都肿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这让谢乙夫妻担心死了,百般追问不出个理由来,真是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谢二娘床前来回踱步,搓手,唉声叹气。
正没奈何呢,底下伙计上来说赵家母子来了,来告诉为何自己女儿会痛哭的原因,谢乙一听就说那他下去见一见赵家母子,听一听他们说什么。吴氏也极想晓得到底女儿出什么事了,可是她又害怕自己走开了,女儿想不开做傻事,所以她让谢乙先下去,等到见了赵家母子知晓了自家小女儿出了何事这般哭泣的原因之后,就上来告诉自己。
谢乙点头道好,随着那上来禀告的伙计咚咚咚下楼去了。
赵家母子在楼下一间用于接待来客的小屋子里见了谢乙,谢乙下去不等坐下就问他们都知道什么,快快说来。
于是赵家娘子便开口把自己从儿子赵三郎嘴里听到的事情加油添醋地告诉了谢乙,谢乙听完瞪大了牛眼,额角青筋直跳,看得出来,他十分生气。
然而他也不是个粗陋不长脑子的汉子,在短暂的生气之后,他就看向赵三郎问他所见之事是否属实,有没有撒谎骗人。
赵三郎当着谢乙的面儿赌咒发誓说若是他有一句假话,便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赵家娘子随即又说谁要是把这个喜二郎欺负了谢二娘的事情泄露出去,谢二娘的闺誉受损,那来年谢二娘及笄以后的婚事恐怕就不会顺利了。
她说这话是带着轻描淡写的语气说的,谢乙粗眉拧在一起看着她。
赵家娘子赶忙说其实也不要紧,喜二郎在河边欺负谢二娘的事情只有她儿子赵三郎看到,赵三郎肯定不会说的。他们母子之所以急匆匆地赶来,就是要让谢乙知道这件事情之后,看清楚隔壁喜二郎的真面目,别看喜儿郎看起来人老实,但其实这些外来户的心思可深沉着呢。她断定喜二郎这是想要强行霸占谢二娘,让谢二娘吃了亏,以后就只能嫁给他了,他要娶了谢二娘,就可以图谋谢家的产业了,至少谢家肉铺隔壁这间屋子肯定是他的了……
最后,赵家娘子要求谢乙若是要去找喜二郎的麻烦的话,不要把是谁来向他通风报信告诉喜二郎,毕竟在喜家没有被赶出杨柳镇之前,赵家不想因为这事情跟喜家结仇,因为大家都在一个镇子上住,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碰上了会尴尬。
谢乙点头说自己不会告诉喜家是谁来说的这事情,而且他还向两人拱手道谢,说等到处理了喜二郎的事情之后,必定登门道谢。
赵家娘子假装说不用谢,她也是看在谢家是杨柳镇土生土长的人家,不想看见谢家被外来户欺哄才来通风报信儿的。
两母子随即辞了谢乙出来,然后从另外一条小巷子绕过喜家租住的那间屋子回镇子东头去,一出来,赵三郎就急不可耐地问他娘,为何不立刻时就向谢家提亲呢。
赵家娘子骂儿子是个傻的,她说自己刚才把有些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别看谢乙五大三粗的,可他是个聪明人,一定会明白自己说的那些话的意思,她说现在只要回去等着听好消息就行了。
若是这几日之内,谢乙夫妻教训了喜二郎,把喜家撵出了杨柳镇,到时候谢乙夫妻若真得登门拜谢,那自己就顺口提起向谢家二娘求亲之事。若谢家夫妻不来,那么自己会亲自上门去替儿子求亲。
赵三郎听完,走了几步,又问要是谢乙夫妻不同意赵家求亲呢,赵家是否真会把谢二娘跟喜二郎有私情的事情说出去,让谢二娘不好嫁人。
赵家娘子道:“我断定谢乙夫妇不会做出这样的傻事,可若是他们真不答应,那咱们也不用客气了,把你所见到的事情说出去就是,谢二娘到时候不好嫁,再想起你赵三郎时,咱们可就得狮子大开口,狠狠多要些陪嫁才肯娶她。”
赵三郎闻言笑了,赞他娘亲足智多谋。
赵家娘子颇为自得地说:“且学着些罢,姜还是老的辣。”
那边厢,谢乙在送出去赵家母子返身回来时,两个小钵盂大的拳头紧紧握着,面色阴沉,他一路都在想赵家母子说的那些话,结合方才自己小女儿跑回来哭得那么凄惨的模样,便觉得恐怕赵家母子说的话是真的。喜二郎装老实,其实是个一肚子花花肠子的人,在柳山下野外的河边偶遇了自家二娘,见四处无人,便想轻薄自己家女儿,然后……
但不知女儿是否被他轻薄了呢,若是真轻薄了,那自己一会儿下去定要手持一柄利刃过去,在喜二郎身上给他开几个口子,让他明白欺负自己女儿的代价,亏自己跟娘子还对他家那么好,却不曾想,这人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谢乙此时心中怒火越烧越旺,几乎就有立刻去拿把杀猪刀过去找到喜二郎,给他放血的冲动。
“爹,娘让我下来叫你上楼去说话。”突然,幼子的声音在谢乙脚边响起,原来吴氏在上头守着女儿,见自家官人许久没上来,不放心,便打发小儿子下去叫他上来。
谢乙一把抱起幼子,按捺下心中的怒火,咚咚咚上楼来,去女儿的房间中见吴氏。
吴氏见他进来了,连忙起身迎过去问他:“那赵家母子到底说得甚么?咱家二娘在外头到底遇到何事了?”
谢乙放下儿子,然后凑过去,在吴氏耳边如此如此低声把赵家母子说过的话告诉了她。
“甚么?这……”吴氏一听也慌了,然后转身走向还扑在床上兀自哭泣不已的女儿,开始骂起她来,说她整日家跟个野丫头一样乱跑,这下跑出事情了吧,是谁叫她往柳山下的河边那偏僻的地方去,如今被人轻薄了,吃了亏,就晓得回来哭了。一面骂她也伤心起来,自怨自艾自己是做了甚么孽了,怎么生下谢二娘这么个不省心让人丢脸的女儿。
谢乙皱眉只得上前去劝娘子别哭了,还是问一问女儿,问清楚这件事情再说吧,说她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地骂孩子,万一孩子说出的话跟那赵家母子说得不一样呢。
吴氏只得抹了泪,上前去把女儿硬从床上拉起来,迫使她看着自己,对她说适才有人来告诉了她爹,就是她在柳山下的河边被隔壁的喜二郎轻薄了,可是有这回事?
不提这个话还好,吴氏这么一提,本来抽泣着的谢二娘又大发悲声了。
这下子,谢乙夫妻那是肯定了隔壁那个喜二郎果然如同赵家母子来说的那样,的确是在柳山下的河边轻薄了自己的女儿。
谢乙暴怒,大声吼起来,说这就要下去把喜二郎那小子给杀了,为自己女儿出气。
他说完,果然就要往楼下走,慌得吴氏赶忙上前一步把他给拉住说不可如此冲动,真要是下去把喜二郎给杀了,惹下了人命官司,丢下她们母女,三郎又小,可怎么活啊!
谢乙愤然道:“难不成咱家二娘就白被那喜二郎欺负了么?女儿家的名声最是要紧,他这么做,分明是想让咱们嫁不出去女儿,好把女儿嫁给他。原先你我夫妻见他老实能干,还想把二娘许给他呢,哪想到他是这样的畜生!我这当爹的若是不为二娘出这口恶气,也枉为人父!你休要拦着我,我定要去痛打他一顿,让他晓得马王爷有几只眼!”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