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意见?我为什么要有意见?
不着痕迹的推开他的手,我摇头。
只要都离我远远的,爱说什么说去。
言论自由,就算侮蔑,只要不太过分,也只管说去。
有时候,有些事,是没必要争个是非曲直对错的。
我与其费力不讨好,还不如坐看一场好戏,自娱自乐,不好吗?
殷亦桀重燃了一支烟,吞云吐雾,隔着桌子,吹到我脸上,让我感觉有些反胃。
不过,家父抽烟抽的多了,还大多劣质烟,味道呛人,我忍一忍也就习惯了。
现在这点儿烟,我还不放在眼里。
反胃吗?我忍着。
因为,殷亦桀在家几乎就不抽烟,我家,有个干净的角落。
殷亦桀对我的表现似乎很满意,唇角微微勾起,虽算不上笑,但比刚才的冰寒能稍稍好些。
虽然仍有老虎吃兔子之前的怜悯或者同情甚至爱意,也还不算太难受。
薄唇微张,淡然道:
“没什么,玉少不嫌弃就好。小可人虽然经事不少,不过没什么经验,人还是很纯真,就看你的能耐了。不过,一年十万,似乎不够可人的价,玉少不觉得有点以大欺小?”
玉壶冰手一挥,道:
“这个不该和你谈吧?怎么,殷少想要插手?”
范彡彡似乎感觉不错,赶紧跳出来打圆场,娇笑道:
“玉少说笑。Jerry虽然是她的监护人,但并不表明这种事情也要管。当然,如果妆小姐愿意那这些钱投资的话,或许将来可以比你妈好一些。至少不用逃走了。我还蛮佩服你的,数一数二的二位大少,都拜倒在你……”
“你想知道其中的秘诀吗?”
我微微一笑,声音又平又缓,正对着范彡彡,眼里,是刚和殷亦桀学来的冷冷中略带戏谑怜悯同情的味道。
当然,我可能达不到那个效果。
不过,意思总是要带到的。
我说,“其实上天非常公平,羡慕都没用,学不来的。就算是贱,也分种类,有的人天生命贱,有的人天生人贱;有的人天生心贱,有的人天生嘴贱……”
我,停下来,作为淑女嘛,我当然要适可而止,否则自己不也将落入嘴贱的范畴?
微微垂眸,我谁都不看。
大家都是聪明人,说谁谁明白。
我命比较贱,但我人不贱;我的心爱上殷亦桀,招惹这许多麻烦,但我嘴不贱。
人,先自重,而后才能得到他人的尊重。
玉壶冰轻轻按下我的手,抓起来,握一握,暖暖的,很像一个大哥哥。
其实,我更希望能让殷亦桀握一握,或者抱抱。
好久没抱我了,难怪他身子僵硬的不像啥。
我不知道殷亦桀在搞什么鬼名堂,但亦知道他嘴不应心吧。
唇角微微动一下,我,依旧不抬眸。
我不觉得有什么好看的。
呵,范彡彡气傻了,偏偏,我话说得明白,却不曾指名道姓,她能奈我何?
吵架吗?
打架吗?
谁怕谁?
她若是再指责我,那就是最贱;如果再黏着殷亦桀,那是人贱……
啊炳哈哈,我,这哪里来的智慧,太绝了!但凡有点儿理智和自知之明的,都该住手了。
不过话说回来,我有点儿奇怪,范彡彡为什么总那么爱说家母?
而且总说家母勾引男人,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曲里拐弯的故事?
或许,我可以抽时间八卦一下。
“你这个贱女人,竟然敢这样说我?!Jerry,你今儿要给我做主……”
范彡彡突然爆发,蹦出这么一句,嘤嘤哭上了……
“小贱人,比你妈还要贱。除了勾引别人男人,还敢以小充大,以下犯上,不要脸……以为你X很香,是个男人就喜欢吗?好啊,我明儿送你十个男人,天天操……呜呜,Jerry,你好狠心,竟然一点都不管我……”
Jerry同学丢给她一把纸巾,幽幽的叹口气,道:
“怎么管你?她一个吃奶的小丫头,你非跟她过不去。怎么,让我将她抓起来打一顿?往死里打?你觉得要怎么做?”
“我不管了……呜呜……”
范彡彡动手打殷亦桀,“咚,咚,咚……”
频率固定,音量一致。
我抱着奶杯,吃,我“吃奶的小丫头”,唉哟……不会,一开始殷亦桀给我要这个就是别有用心的吧?受不了了。
他,太有才了!
半张脸埋在奶杯里,我眼角注意着范彡彡的举动。
狗急还跳墙呢,别殷亦桀没动手她跳起来打我,那可不得了。
抛开这个,我愈发怀疑,她总说家母做什么?我,要不,问问?算了,我犯傻呀,问谁不好,非讨她辱骂。
不过,也不全对。
问别人的话,如果家母真的有“勾搭”一类的英雄事迹,别人总不好和我说实话,对不对。
不如,我问问吧,反正她嘴里,吐不出象牙,是不是?
“噔噔……”
有人敲敲玻璃门,含笑进来,精瘦,阴柔,眼角吊得很高,似有些眼熟。
“玉少,幸会。”
来人让人重新添了酒水,我,依旧是一杯牛奶。
摸下肚子,管他来人是谁,我想起来上个厕所。
殷亦桀手里拿着烟,凑近烟灰缸,食指翘起来,形成一个优美的姿势,指甲略暗修剪整齐,指头微微一勾,慢慢的往外斜斜的弹出去。
这个,这什么手势?
当然,我知道殷亦桀是在打手势,我对他熟悉的要命,虽然少见他抽烟……
虽然少见他抽烟,不过这种习惯一看就知道,他在做暗号,就是不太懂他什么意思。
玉壶冰则站起来,淡笑道:
“小可人不太舒服,抱歉了。”
扶着我站起来,指指一侧浴室方向,温柔的道,
“就在那边,要不要陪你过去?”
呃,我……视线所及,殷亦桀往沙发上略微靠靠,神色放松。
我忙摇头,上厕所当然不用人陪,要不然某人的下一个手势一定是一刀将我咔嚓了。
我的心,真的很贱,我想。
从包里掏出卫生巾换了,站在盥洗台前,望着镜子里娇红的脸,我的心,少有的平静。
从头至尾,我,竟然就等这样一个手势?微不可查,却又,偏生让我看见了。
不过,足够了。
我的心是卑微的,我要的不多。
就这一点,已经足够。
掬起一捧水,原本想洗洗脸,除除这里的味道。
不过,脸上还有精致的妆容,眉如远山,目似明星,琼鼻高挺,纯如梅花……看看自己,我,有些同情范彡彡了。
不论她如何打扮,似乎都比不过我。
所以,在情敌之外,女人间天生的嫉妒,估计也是她发疯的主要原因。
唉,冤孽。
家母,给我生这样一幅模样,惹来多少桃花债哟。
浮云寺的老和尚就是这么说的。
嚇,信那老和尚,我还不如信自己的脚趾头。
皱皱鼻子,理理头发,拽拽裙子,不理他。
说实在的,这身衣服我现在看着还蛮喜欢的。
浅绿色系,单纯活泼,二朵扎花,温柔甜美。
我想,殷亦桀也一定很喜欢。
他不是一向爱我穿绿色吗?
只可惜,他今儿不穿红,也不能抱我夸我亲我。
不过,不要紧的,我能等,不是吗?
今年我生日,他还做了碗长寿面给我吃。
他说过,以后还要做给我吃,但是,我得等。
也许,殷亦桀早知道有些事吧。
到底都是些什么事儿呢?我,越来越,想知道了。
不过,现在,好像又不是时候。
那就等吧。
时间,会给我们想要的答案的。
走出卫生间,许多人在看我,并且议论纷纷。
啊,原来我在这儿也这么有名?潜力无限啊。
“那就是殷少的女人吗?果然不一样,难怪拖到现在不订婚……”
某二世祖摸着下巴垂涎。
“不对,现在好像是玉少的人了。听说玉少为了等殷少的遗惠,也抗婚到现在……”
一位公主小姐有些酸溜溜,消息也灵通得很,说的像真的似的。
“听Susan说她妈年轻的时候也强的很,几年前生意也好得很,啧啧……”
这女人站队明显。
“这么说,她有她妈的亲传了?不知道价位……不过若是玉少不放手……”
这少爷目的明显。
阿弥那个陀你妈的佛,我深呼吸,闭眼……
睁开,世界,就清净了好多。
玉壶冰,殷亦桀,二只狐狸,都在耍我玩,好像很过瘾。
呼呼,我会让你们满意的。
至于排行小三的范彡彡,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小心姑奶奶我毛了,给你找十个猛女……
呸呸呸,我堕落啊堕落,跟她一般见识做什么?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千秋二壮士,煊赫大梁城。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我和玉壶冰随殷亦桀来的这个小单间,似乎比别的地方稍稍高档一些。
没听说过喝牛奶会醉的,我脚步沉稳,心情放松,念一句“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推开门,进去。
那个新来的男子坐在外侧皮墩子上,赶紧起来给我让道。
范彡彡手一松,咖啡杯里的小勺子不知怎地掉在我身前,反正我没看清楚。
我刚抬起右脚,差点儿踩上去。
一惊,忙缩回来。
笑话,踩了范彡彡的小勺子,估计比踩了她的小内内还火爆,她今儿非吃了我不可。
范彡彡低头弯腰好像要捡起来,珍珠项链刚好挂上茶几的角,猛的一绊,
“唰……”
炒豆子一般,掉的一地都是。
我后脚还没着地,脚掌底下已经踩中一颗。
心下猛的一惊,我穿的是高跟鞋,这一下非摔个仰面八叉不可。
肚子猛的一疼,低头,珍珠一地乱滚,我根本不知道该踩哪里才安全…….
紧咬着牙根,一面是光滑的玻璃,还隔了半人的距离;一侧是范彡彡,我死也不能去扶她,否则只怕会摔得更惨,我……
范彡彡拽断项链,人往前一扑,压到我裙摆上,顺势抓了一下。
我,更加不稳,摇摇欲坠……赶紧踢掉高跟鞋,我,准备往后一大步,用力,就算撕裂了裙子,我也要往后站稳。
我……
眼前一道黑影闪过,一双大手,将我扶稳,冷硬又温暖有力的怀抱,熟悉又陌生。
前面范彡彡被我带倒,侧倒在地。
后面,他的呼吸急促深沉,直往我脖子里灌。
躲过一劫,我,咬着牙,使劲让自己的心跳慢一些,再慢一些。
离他太近,我很容易迷失。
眼下的情形,显然不适合谈情叙爱。
不过,我还是抓着他的手,紧紧的抓着,犹如救命稻草。
殷亦桀将我扶稳,把我挪到门口,靠近墙边,他轻哼道:
“这么大人了,这么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