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柴火烧起来的时候已经月上柳梢头。
车夫们去了别处,苏欢伍挑了几壶酒,送了过去,回来时顺带又拿了些干粮。
风吹过,整个屋子都在吱吱的响,摇摇欲坠的窗更是岌岌可危,好在他们在进来的时候拿了木棍嵌住了,应该足够撑到他们离开了。
萧战和辛夷不知在旁边争论什么,两人吵的脸红脖子粗的,李唐因为不敢跟言谨共处,去了外间。
此时的言谨静静的坐在篝火旁,月白牙的锦袍渡了一层暖暖的光,眉眼间少了些清冷,使得他整个人看着都温和了许多。
让苏欢伍没想到的是在这破破烂烂的地方,他能呆的如此安然?
他走了过去,在他身旁蹲下,递给了他一些糕点和一壶清酒,“风大,喝点暖暖身子吧!”
言谨愣了一瞬,接了过来。
他其实不是很爱喝酒的,但是他还是鬼使神差的接了过来。
见他接过,苏欢伍笑的眉眼弯弯,脸上的酒窝也隐隐的显现了出来,平添了几分心动。
“给我留点。”萧战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伸手就去拿地上的酒壶,“怎么没有拿我爱喝的猴儿酿?”
他有些不满的嘟囔。
苏欢伍白了他一眼,“有是有,就是不好拿,你就先迁就着喝点吧。”
萧战挨着他坐了下来,可怜兮兮的朝着苏欢伍说道,“小欢欢,辛夷那家伙欺负我?”
辛夷拿糕点的手微微一顿,有些不可思议的盯着他,“你居然告状?”
萧战不理他,身子又往苏欢伍身边靠了靠,可怜兮兮的说道,“你可要给我做主啊!”
闻言苏欢伍抬眸看了他一眼,继而又把鸡腿串在一起,放到了篝火上,淡淡道,“他是怎么欺负你的?”
萧战撇了撇嘴,委屈道,“我不帮我晾衣服。”
辛夷不屑的看了他一眼,“你又不是我主子,你凭什么使唤我,我只伺候我主子。”
萧战反驳,“那你为什么帮小欢欢晾了?”
“举手之劳。”辛夷道。
萧战,“”
他正要说话,苏欢伍却突然递了个鸡腿给他,“吃吗?”
萧战住了嘴,一手接过刚烤好的鸡腿,一手拿起酒,大快朵颐了起来,转眼就把刚刚的事给抛诸脑后了。
苏欢伍又取下一只,递给了一旁安静坐着的言谨。
一个如仙似的霁月清风的美男子,手里拿着个鸡腿啃来啃去,想想就莫名觉得好笑。
苏欢伍笑着看着他。
言谨看了他一眼,又瞅了一眼近在咫尺的有些油乎乎的鸡腿,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一下。
这么脏兮兮的油乎乎的东西能吃吗?
辛夷见状忙上前打圆场,“我来吃吧,我们家”
话还没说完,就见言谨接了过去,贝齿轻启咬了一口。
辛夷一副见鬼的模样,说了一半的话却在也吐不出来了。
他感觉那句‘我们家主子吃不惯这种粗食的’话有些烫口,烫的他想哭。
他家主子果然能屈能伸,大丈夫行径,一点也不为难他们这些下人,给啥就吃啥!
他感动的一塌糊涂。
苏欢伍望着他,不开心的砸了砸吧嘴。
说好的血盆大口,毫无形象呢,凭什么他吃起来就斯文又优雅,赏心又悦目的,他吃起来就跟个糙汉子一样毫无美感?
他不服。
言谨咽下,像是没注意到他的不快,夸赞道,“不错,很好吃。”
听到夸奖,苏欢伍立马忘记了不快,眉眼弯弯,笑了起来,“我抹了蜜在上面呢。”
辛夷回神,也拿了一只咬了一口。
油而不腻,又脆又苏,香甜又可口。
他朝苏欢伍竖起大拇指,含糊不清的夸道,“好吃,好吃,实在是太好吃了。”
苏欢伍得意的挑眉,“那是,这是我师父教我的呢!”
他师父教了他很多呢!
想到这里,他才发现他已经好久没见过他了!
在他神游时,外面传来了打斗的声音,不过很快便消失了。
不一会有侍兵过来,朝着言谨拱手道,“回千岁爷,人已经全部格杀。”
言谨点了点头,那人随即退了出去。
萧战和苏欢伍坐在一旁,像是什么也没有听到一样,一脸的风平浪静。
辛夷走来,恭敬道,“主子,已经收拾好了,你现在休息吗?”
言谨点了点头,起了身。
还没走两步,一个黑色的身影猛地蹿了出来,他侧身避开。
黑影脚下没停竟是直接越过言谨坐在了他刚刚起身的地方,手上拿着剩下的两只鸡腿,吃的飞快。
苏欢伍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人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镜,定睛再看,那白胡子老道还是坐在那里,吃的正香。
萧战也愣住了,到了嘴边的鸡腿更是忘记咬了,歪着身子,睁大了眼睛看着凭空而来的黑袍老道。
见他们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老道笑眯眯的看了他们一眼,又飞快的吃了起来。
他已经好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鸡腿了。
可馋死他了。
言谨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见他身上没毫无杀意,随即也卸下了防备,转身继续走。
苏欢伍回神,露出两排如瓷般的小白牙笑嘻嘻道,“很好吃吧!”
喜欢吃他烤鸡腿的人不可能是个坏人。
黑袍老道飞快的点了点头,嘴下更是一刻没停,下巴处一小撮胡子,更是抖动的厉害。
苏欢伍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突然又想起当初自己一把剪刀把师父的胡子给剪光的事了,她眉眼弯弯,笑的贼兮兮。
也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的胡子又长出来了没有?
黑袍老道看着笑的一脸奸诈的苏欢伍,微微侧了侧身。
吃跑喝足,他满意的拍了拍肚子,打了个饱嗝。
萧战和苏欢伍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酒,整个人都是无精打采的。
也是夜深了,有点困也算正常。
黑袍老道掩嘴咳了一声。
苏欢伍和萧战盯着他看。
两束打量的目光倏地朝他射来,他忽然就有些不自在了起来。
被各色各式的人瞅过,看过,却被两个小娃娃盯的心虚起来了。
太丢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