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姝怡长发挽起,纤柔的身形站在那里淡静而婉约的样子,镜头不断地闪过去,她望向众人,唇边含着笑意轻轻地说出这样一句话,“我和裴廷清都被裴毅贤陷害了,事实上我们并不是堂兄妹,更没有什么血缘关系。”
众人哗然,一时间议论纷纷,接连着有记者提出各种尖锐的问题,裴姝怡仍旧神情自若的,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拿出三份鉴定单,分别是她和父母的,以及她和裴廷清的,结果不仅表明她不是裴廷清的近亲,而且她并非父母的亲生女儿。
裴姝怡告诉外界自己是父母收养的孩子,后来父母双亡后她被寄养在了裴家,和裴廷清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但对外她到底是裴家财阀的二小姐,家族里不同意她和裴廷清在一起,把他们拆散了,并且让裴廷清娶了宁家的二小姐宁怜梦。
“但裴廷清和宁怜梦只是举办了婚礼,并没有领取结婚证,这些年宁怜梦只是名义上的裴家长夫人,我才是裴廷清的合法妻子。”裴姝怡说到这里,把自己和裴廷清的结婚证也拿了出来,办理地点是T市的民政局,而时间是几十年前,算起来那时两人刚到法定结婚年龄。
裴姝怡还说裴廷清和宁怜梦并没有夫妻之实,裴家二小姐裴言潇和裴家三少是她和裴廷清的孩子,那个时候裴家人顾及着声誉,才让裴廷清对外谎称言潇和言峤是宁怜梦的孩子。
裴姝怡甚至曝出裴廷清并没有病逝的消息,从始自终都是裴毅贤为夺取裴家财阀的阴谋,而关于之前为什么不澄清,现在才来澄清的质问,裴姝怡解释说前段时间自己乘坐的航班发生事故,她被救了,直到现在才养好伤。
随后裴毅贤出现在镜头前,证实了裴姝怡所说的一切,并且公开道歉,短短几分钟内这件事就上了头版头条闹得满城风雨,很快传遍大江南北每个角落。
有人说这不过裴家财阀为了挽回声誉而故意演的一场戏,亲子鉴定可以伪造,反正他们裴家是做医疗事业的;有人感动于裴廷清和裴姝怡这样一段充满了磨难,一路坚守了三十多年的感情;还有的人属于裴廷清的脑残粉,在他们心中裴廷清无论何时、无论做了什么,从始自终都是神一样的存在,他们敬畏而又膜拜。
从他和堂妹乱lun的消息曝光后,这些脑残粉就极力为裴廷清争辩,要么说是绯闻、不足为信,要么争论就算乱lun又怎么样?反正他长得好看;还有一部分人不关他们什么事的态度,别人怎么样,那是别人的事…………众说纷纭。
而事实真相究竟如何,恐怕也就只有当事人最清楚了,外人指点也好,支持也罢,只不过是一时的消遣娱乐,要不了多久,他们的关注点就会转移到另外一件更有爆点的事情上了。
“我和裴廷清在一起三十多年了,不得不说他付出的、给予给我的,远比我回报得还要多,这些年他爱着我、用他的生命守护我,而在他被刺杀一睡不醒之前,我却没有对他说一句‘我爱你’,多年来我把自己的感情埋藏在内心深处,从来没有让他知道我有多爱他。”
“在他昏睡的那段时间,无论我说多少情话,他都听不见了。”台下突然变得很安静,连记者都忘了拍照,裴姝怡的唇边仍旧含着浅浅的笑意,眼眶里却一片酸楚潮热,险些掉下泪来。
如今只要想起裴廷清这个男人,她的心就是痛的,裴姝怡攥紧手指,竭力压制着情绪,继续说下去,“我让他很失望,他累了,终于还是放弃了我,不再爱了。全都是我的过错,我不奢求他的原谅,但在有生之年,我想让他知道我爱他。”
裴姝怡面对着镜头,微微昂起下巴,湿热的泪水却还是不受控制地从眼中流了出来,她用一种近乎哽咽的声音说:“所以裴廷清你听见了吗?无论此刻你身在何处,我希望让你知道、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裴姝怡爱裴廷清,如果在某一天某个地方,有人遇见裴廷清,也请帮我转告他我爱他。”
“裴廷清,你是否还会回到我身边,已经不重要了,我伤害你太深,我唯一的心愿是在以后没有我的日子里,你一定要好好的…………”说到最后裴姝怡泣不成声,抬手捂住嘴,大片的泪水湿了她的指尖。
言峤大步走过来,伸手搂住裴姝怡的肩膀,把裴姝怡交给下属后,他来应付接下来的场面,而裴姝怡离开公司后,坐上车子去了父母的墓地。
她的膝盖弯下来,随后跪在了地上,“爸妈,姝怡不孝,我不是故意不认你们的,但我早就嫁给裴廷清为妻,我爱他和我们的孩子,我不得不为他们,以及裴家财阀的声誉和利益着想。”
“我知道我不对,但从我爱上自己的堂哥,下定决心跟堂哥在一起时,我就已经错了不是吗?我没有回头的余地,也不想回头。无论会得到怎样的惩罚,往后还会有多少报应,我都义无返顾、无怨无悔,希望你们能谅解女儿所做的一切,并非是我不要你们。对不起,请你们安息…………”
在裴廷清和裴姝怡是否乱lun一事上,言峤买通了某知名杂志,让他们为裴廷清和裴姝怡做了专题,放了几张照片上去,其中有一张是言峤六岁那年在裴家过除夕。
院子的天空中盛放着美丽的烟火,裴廷清的臂弯里搂着裴姝怡,两人对视着,彼此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温柔和爱意,那样的画面是如此唯美而梦幻。
报道出来后,无数人纷纷赞美这样一段爱情,在继段叙初和蔚惟一之后,裴家掌控人裴廷清和裴姝怡的爱情开始流传于大街小巷、家喻户晓,已经没有谁还会在乎裴廷清和裴姝怡是否为堂兄妹了,反倒要求裴廷清快回来。
而且他们说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寻找裴廷清,若是哪一天真的找到了,无论如何也会让裴廷清回到裴姝怡身边,在众望所归之下,媒体杂志以及电视台报道上近期内都是“裴廷清你在哪里?、你快回来、最爱你的女人和我们都在等你”这些主题。
然而一个多星期过去,裴廷清仍旧不见踪迹,在信息技术如此发达的今天,这件事甚至流传到了国外,再加上裴家财阀的影响力,只要偶尔打开电视,就能看见报道了,裴廷清更不是封闭不问世事的人,裴姝怡不相信他不知道她在找他。
但他依旧无动于衷没有任何消息,那么可见他确确实实不爱她了,不想再跟她在一起了,阳春三月时节,落地窗外花园里的花争相开放,裴姝怡坐在钢琴前,手指描绘着杂志上男人的那张脸,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砸落。
这天裴毅贤找了过来,裴姝怡仍旧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背对着裴毅贤,陷在思念裴廷清的痛苦和煎熬中不能自拔,仿佛其他任何人、任何事都跟她没有关系了。
“我相信你爱廷清。”裴毅贤没有介意裴姝怡的态度,他坐在后面的沙发上,停顿了一下,裴毅贤低沉地说:“与其这样守株待兔地等下去,倒不如你自己去找他。”
那天在召开记者发布会之前,裴姝怡找到他,为了挽回裴廷清几人和裴家财阀的声誉,他配合着裴姝怡在大众面前做了那场戏,到底还是被裴姝怡感动,这么长时间过去,他对裴姝怡的怨恨也淡了。
找?裴姝怡的脊背颤动了一下,谁都不知道裴廷清在什么地方,这茫茫大千世界,他们去哪里找?当然,她不介意大海捞针,但关键是裴廷清已经不要她了,所以就算找到了裴廷清,还能怎么样?如果这是裴廷清想要的结局,她宁愿成全裴廷清。
裴姝怡唇边品尝到咸涩的滋味,她却是笑了一下,背对着裴毅贤摇摇头,“没用的,感情的事勉强不来。既然他跟我在一起只有痛苦,我何必再束缚着他?如你所说,他一个人会更自在。”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自信了?”裴毅娴用不以为然的语气说着,勾着的唇含有几分的讥诮,“这些年在挥霍他的爱时,你怎么不想想总会有那么一天,他会累、他会放弃你?”
裴姝怡轻轻地闭上眼,两行透明的泪水顺着苍白的面容滑落而下。
裴毅贤看着肩膀和脊背都在颤抖的裴姝怡,沉默良久,他的声音到底还是缓和下来,“其实他不是不爱你了,从年少十七岁到如今爱了那么多年,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他只是以为你不爱他,后来所有人那样误会他,以及言峤逼他,他才失望、心灰意冷了。”
“我想你若是让他知道事实并非如此,拿出你们的诚意弥补他,他未必不会回头。他或许看到了报道,之所以没有给你任何回应,是因为他在考验你也不一定。”
考验?裴姝怡猛地转头看向裴毅贤,被泪水洗涤得清透的瞳孔颤抖着,对啊,他向来不就是这样腹黑心思深沉之人吗?那次因为要让言峤主动认错,接受他,他不是故意忍着很长时间不理她吗?
如果他还爱着她,还有机会挽回他的心,那么让她做什么都可以,这样一想,裴姝怡原本如死灰一样的心,一下子就复燃了,她突然变得很激动,觉得找裴廷清,让他回到自己的身边,是一件有史以来最重大的事。
裴姝怡仿佛再次活了过来,以往一直没有焦距的眼睛,此刻亮晶晶的熠熠生辉,她站起身对裴毅贤道谢,裴毅贤淡淡地说他只是为了大哥好,如果注定裴廷清和裴姝怡的生命中有了彼此,才算有意义,那么他愿意放下对裴姝怡的成见,不计前嫌,像最初那样成全他们。
裴毅贤走后,裴姝怡就到楼上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没有等言峤回来,她只是打电话告诉了言峤,言峤最近这段时间已经在发动所有人力寻找裴廷清了,眼瞧着裴姝怡整天郁郁寡欢,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如今裴姝怡愿意主动去找裴廷清了,这是一件好事。
裴姝怡没有让下属跟着,她一个人离开了裴家,将近半年的时间,她都没有再回去过。
而在此期间,言峤并没有裴廷清的消息,裴姝怡则去了很多地方,从无间岛到十六岁那年她和裴廷清去看漫画展的A市,再到那次裴廷清受伤,住在李嘉尧别墅的S市…………国内所有她和裴廷清去过的地方,她都找过了。
很多时候裴姝怡手中会拿着以裴廷清做封面的杂志,或是照片,在大街上询问一些人有没有见过裴廷清来这里,不管酷暑还是下着雪的夜晚,哪怕裴姝怡一个人势单力薄,她也从未放弃过寻找裴廷清。
裴姝怡同样也去了国外,在日本他们生活的地方、在言潇长大的城市,甚至是南非裴姝怡和言峤他们也都去过了,却仍旧不见裴廷清的踪影,某个半夜裴姝怡突然从梦中惊醒过来,抬手一摸,满面湿热的泪水。
她梦到自己不久后确实找到了裴廷清,但如裴毅贤当初所说,是一座真正的墓碑。
裴姝怡坐在床上屈起两条腿,用手臂抱住膝盖,任由满头的情丝垂落而下,覆盖着肩膀和脊背,她眼中的泪水静静地流淌,低低地呢喃,“大哥,你究竟在哪里?难道我的诚意还不够吗?你给我一点回应或是暗示好不好?我不怕追随你到天涯海角,我只是怕到死了,也不能再见你一面。”
不知道是不是命运垂怜裴姝怡,或是裴廷清终于动容了,第二天言峤那边就传来消息说裴廷清最近一段时间有在日本出现过,正是当年的那个咖啡厅,还记得当时她听到裴廷清的琴音和唱的那首歌,她不顾一切地追出去,在大雪中从背后紧紧抱住裴廷清,哭着哀求他不要走。
而多年后的今天,恰逢圣诞节,外面依旧飘扬着大雪,裴姝怡刚走进去,就有熟悉的钢琴音传来,“旧地如重游月圆更寂寞
夜半清醒的烛火不忍苛责我
一壶漂泊浪迹天涯难入喉
你走之后酒暖回忆思念瘦
水向东流时间怎么偷
花开就一次成熟我却错过…………”
裴姝怡一下子睁大眼睛,整个人顿在了原地,身子慢慢变得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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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裴姝怡难道你们都忘了教官会戴人皮面具吗?→_→,感谢@qq150228202955的钻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