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苏善笙靠着枕头半坐着,虚弱苍白,看护正在给他揶好被角,看到她进来,不疾不徐地把情况跟她说了一遍后便出门去。
苏小妖拿了把椅子在他面前坐下,寻思着要怎么开口。
苏善笙却有些着急地问她,“这房间那么贵,赶快退了,把我换到普通病房去,我觉得身体不太碍事,再住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她拦住他的话头,“钱已经交了,不住白不住,你安心地养病吧。”
他睁大了眼,“哪里来的钱?”家里已经一穷二白了,就算黄香玉藏有,也不会肯拿出来的。
“一个好心人……总之这些事情不用你操心,等你好利索了再去谢人家。”
苏善笙难受自责,“都是我没用,在这种关头还雪上加霜。”
想起当时的景况更是哀叹连连。
巨债之下,他无奈,把车卖给了人家,那日他是开车去跟人家过户,谁知他心烦意乱走了神,将车撞出了大路。幸而被大树拦截挂住,不然掉到山坡下,命也没了。
车款他已经收了人家的去还了钱,可是车,却报废了,他要怎么跟人交代……
他垂头丧气,神情颓败。
“都是我连累了你们……”
“你没有连累我,我很好。”她淡淡地说。
苏善笙一顿。是了,她回苏家,不用苏家一分一豪,如今苏家出事,于她其实也无关痛痒。他突然庆幸她跟苏家没有过多的牵连。
她拿捏不好措辞,干脆直接了当,“有人可以帮你,但是我有一个要求,你必须跟黄香玉离婚。”
他讶然,没有把她的话当真,随后叹一口气,“就算我不离,她也要离的。出事那天,她连离婚协议书都拟好了,她要房子和所有的财产,我没同意。现在只等着把房子卖了抵债,我没有办法。”
“那就如她所愿,都给她,离!”最后一个字,她几乎是咬牙切齿从牙缝里咬出来的,带着深重的怨气。
如果没有这个女人,或许她会有一个幸福的家。
如今的局面,全部拜她所赐!
现在,回不到当初,她不会让她继续称心如意。
苏善笙看着她笃定的语气,这才重新思量她的话,“谁要帮我?这么大一个烂摊子,谁都是避之而不及。”
想起那些忽然冷漠至极,避他如瘟神的亲戚朋友,他的心又是一沉。
“算你运气好,当初把我妈和我丢下,不管不顾十七年,现在你大难临头,她的朋友还愿意对你伸出援手。”
闻言,苏善笙难受得哽咽,一双饱经风霜的眸子发了红,眼底闪着泪花,又拼命地隐忍着。
苏小妖别过了头,胸口堵得慌。
静了一会,她声音极沉极稳地说:“旺丰超市的情况已经坏到没办法挽救的地步了,他们要求你马上关闭所有门店,清理出所有债务,他们会为你偿还所有债务,条件是你必须先离婚。”
她的样子严肃认真,他知道她不是开玩笑,心头情绪复杂。
他对不起她们,结果还要她们来替他收拾烂摊子,他愧疚得湿了眼,颤着手悄悄擦掉了眼角的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