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湮睡得极不踏实,半夜里总想着自己木医馆里是不是没关窗,会不会灌进去雨水湿了木材之类的琐事。
凝碧睡在床外侧,她也不敢轻易翻动,只能盯着帐子出神。
没过一会听到门窗上有簌簌声,才慢腾腾地挪出去。一只细细的管子已经戳进窗格,苏湮也没时间多想,捏了一些香灰和了冷茶,轻手轻脚地糊在管子这头。门外的人并不知情,只鼓着气一吹,倒回的烟子差点没把自己呛死。苏湮听到窗户下一声闷咳,马上用最大的力气推开窗子。窗外那人本被自己的药呛地头晕眼花,猛不丁直起腰,被苏湮推开的窗子撞个正着。
“碰”地一声把窗子里外的人都吓了一跳,苏湮也没料到自己会歪打正着,只见那人晃了两下,一嗓子都没叫出,就倒在窗子下了。凝碧被开窗声惊醒,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有人倒在了窗子下。
“别愣着,叫福宁捆起来压在屋里。”苏湮有些乐,没想到还捡到个送上门的证人。
福宁被凝碧掐醒也是十分迷茫,他不知道凝碧怎么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就出现在自己的床边而他居然没察觉。凝碧跟苏湮久了,自然也清楚一些药性,看到福宁小脸皱成了包子,就伸手指了指窗子上的洞,福宁应该也是被药迷倒了。一脸丧气地去捆了那个罪魁祸首,拖进屋子才发现,是个丫鬟打扮的女人。苏湮拿了个白瓷瓶子在她鼻下一点,那人就马上要转醒了。为了防止她大叫,又随手扯了个布巾子塞在她嘴里。
“苏姐姐,你那瓶子里是什么,昏迷了一闻就醒。这好东西给我一点儿呗?”福宁想着自己着了迷药的道儿,此刻有这样的好药简直求之不得。
苏湮随手把瓶子递给福宁,也没管他径直拔开盖子深吸一口。
“噢,那是狐狸尿。”慢腾腾地补上一句,可惜慢了一步,福宁已经两眼热泪,被熏得话都说不出来。凝碧见苏湮把瓶子递给福宁,就知道主子准要戏弄他,看到福宁恨不能晕死过去,赶紧把手里的拧的湿帕子递给他。而地下刚刚转醒的丫鬟,感觉自己鼻端下冲天的尿骚味,又听见那句”狐狸尿“,恨不得马上冲出去跳进河里。
苏湮拿了一把削香木的小刀,毫无形象可言地蹲在被困的丫鬟面前。
“我们都省点事儿,该说的你思量着告诉我,我就当今晚屋里进了个耗子。你要不想给我省事儿,那明天你就不过是我屋里一滩脏水,韩府里少的一个丫鬟。”苏湮本就瘦削苍白,此时披着乱发,一脸轻笑,在夜里昏黄的灯光下也变得阴森。那丫鬟也许没见过这样的女人,一时就有些呆滞。手起刀落,还没感到疼痛,就看见那丫鬟素白的耳珠上有了血迹。
“不疼吧?我下手就算剥了你的皮你也不会疼。”满不在乎地擦了擦刀刃再次靠近,那丫鬟这次总算反应过来,豆大的泪珠一颗颗砸向地面,不住地对着苏湮磕头。看见威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把她嘴里的布巾子拔出来,席地盘腿一坐,听那个丫鬟战战兢兢地交代起来。
一番折腾天已大亮,随手用昨晚的迷香熏晕了吓得有些精神失常的丫鬟,给自己的手指上了药,拍拍衣摆就准备去会会自己的病号儿。这会凝碧和福宁才注意到,昨晚苏湮为了吓唬那个小丫头,割破的是自己的手,那丫头受了惊吓见了血,还真以为是自己的耳朵被割了。凝碧本想着给那丫头松绑,此刻看见苏湮受伤全是因为她,也狠了狠心任由她绑在那儿昏睡着。
“小宁儿,你别跟着我们。看着她,要是跑了,我用狐狸尿给你洗脸。”福宁感觉后领子嗖嗖地凉气,不敢大意,遂搬了把椅子坐在床前。
“凝碧,这回我们遇见的这只母狐狸,可是不好对付。你看看我们才进韩府就被差点被人熏晕了。你说你还天天埋怨我不睡觉吗?”
本来一本正经听苏湮讲话的凝碧,被这逻辑绕了一个懵,抬头看见她促狭地眨眼,才明白她是在给自己宽心。想必是看出了自己有些懊恼昨晚警惕不够的事儿。
“那我以后一定打起精神,主子还是要好好睡。”这次可轮到苏湮蒙圈了,好好地把凝碧弄得不敢睡觉可不是她的本意。一路不管她拽袖子讨好还是装可怜,凝碧就是不肯收回自己的决定。她也确实觉得自己需要提高警惕,毕竟主子这次来郾城就危机四伏,如果自己不警醒些,全靠苏湮一个人,迟早要累坏的。
眼见着东暖阁近了,苏湮不闹了,恢复成”道貌岸然“的模样。帮苏湮拢了拢有些散乱的头发,把所有的情绪都压在脑后,主仆二人才走进去。
d看小说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