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聪走上前来,褚桐往后退,他一步步上前,却不说话。眼看她走出咖啡厅,李聪手朝口袋一摸,褚桐眼里微刺,看到美工刀的尖锐刀锋显露出来,她大惊失色,“你想做什么?”
“你这个臭记者,要不是你多管闲事……”
“陶星琪是你杀的!”褚桐脱口而出,不是反问,而是肯定的口气。
李聪面容阴寒,笑得古怪,忽然加快步子,褚桐未作犹豫,转身快步冲入球场内。手里的咖啡被她丢弃,浅褐色液体淋湿脚底的绿意,她全身的劲都使在双脚上,恨不得能飞起来。
不远处,能看到简迟淮在打球的身影,褚桐胸腔内憋出口气,急得满脸大汗,“简迟淮,快跑!”
她怕李聪这样找来,早就连简迟淮都被他打听清楚了,不远处的男人抬起头,看到她跑得飞快。褚桐心跳到嗓子眼,更害怕的,却是李聪会不会忽然转移目标,把刀朝简迟淮捅去?
球场内的保安警觉性高,看到那边的场景,立马追过去,“站住!”
褚桐离简迟淮越来越近,她几乎要哭出来,朝男人不住挥手,“跑啊,快跑!简迟淮,跑——”
脚下猛地一绊,褚桐重重栽倒在地,胸腔内传来剧烈疼痛,她仍张着嘴在喊,“离开这,快跑!”
男人很快追到她身后,提起手里的美工刀就要扎下去!褚桐趴在那,下意识抱住自己的头,“别扎我的脸!”
飞驰而来的高尔夫球带着呼啸冷冽的风,势如破竹且精准地撞向李聪胸口,一阵沉闷的撞击声传到褚桐耳朵里,她小心翼翼扭过头,看到李聪因为巨大的冲击力而栽倒在后面的草地上。紧随而至的保安纷纷上前,将他按在原地。
褚桐试着爬了几次,都没爬起来,她耳朵里听到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颤抖的身躯被按进一副结实的胸膛内。
褚桐好不容易缓过神,坐在地上,看着李聪在那里挣扎。简迟淮紧紧握住她的手,发现她表情冷静,不再像方才那般惊魂未定。
她伸出手,直指地上的男人,“陶星琪是你杀的。”
李聪做了个要飞扑过来的动作,远处,有好几个人跑过来,为首的男人示意,其余几名警察将李聪拉起来,戴上手铐。“我们一路跟踪而来,没想到还是让他找到了你。”
褚桐腿还在发软,坐在草地上焦急发问,“案件有突破吗?”
“有,你给我们的纸巾上,有李聪的指纹,还有笔记本残留的页面上,我们也找到了有力证据……”
褚桐心头微松,“那就好。”
“褚小姐,您跟我们回趟警局吧。”
褚桐说了声好,“让我坐会,我一时起不来。”
警察押着李聪离开,褚桐往后轻靠,脑袋正好枕在简迟淮肩头,“太好了,破了,破了!”
“真是比你自己破还要激动。”
褚桐没往深处想这句话的意思,她看到不远处的那个高尔夫球,回过身盯着简迟淮的脸,“你刚才真是帅呆了,怎么做到的?”
男人唇线绷紧,其实他不比她好到哪里去,手心里这会还有汗,他定定对上褚桐的视线,她就是和别人不一样,他几乎很难看到她因为害怕而大哭,或崩溃。阳光毫无遮拦地洒落,一种鲜明的疼惜在简迟淮脸部漾开,他叹口气,眉头仍然紧皱,“刚才,为什么那么着急地让我跑?”
“刚才?”褚桐想了想,傻傻笑出声,“当然是因为害怕啦,我怕李聪已经查到我和你的关系,你站在那什么都不知情,万一他跑过去刺伤你呢?”
“你该相信我,我完全有能力将他撂倒。”
褚桐被他这样盯着,有些不好意思,“我来不及相信,我不想让你受伤。”
“那我要跑了,你怎么办?”
她想不出别的答案,只是无所谓地耸耸肩头,“那我就往你的相反方向跑。”
简迟淮喉间轻滚,好像是被什么话给触动到,他一直觉得她敢闯、敢拼,甚至有些鲁莽,也为此心中动过气,可她的心思却是那样的细腻,危急关头,她护他做什么?“以后,少跑点新闻。”
“简迟淮,我跟你说过我的理想吧?我真的想跑民生,这个世上,有很多我们看不到的阴暗角落,诉求无门,颠倒是非,甚至有些人,死了都是白死。”
男人听完,不再作声,但他知道,他绝对绝对不会让她去跑民生。
对,这个世上,不公平的事情太多,只是伸张正义的记者,不缺褚桐一个,不缺他的老婆一个!
回到半岛豪门,已近黄昏。
褚桐坐在飘窗上,对着电脑发呆,方才主编打过电话来,让她必须要写篇殷少呈和陶星琪的新闻。她完全不知该怎么下手,她已经知道陶星琪的死和李聪有关,怎么再能往殷少呈身上泼脏水呢?
简迟淮走过来,拿着笔记本坐到她对面,“眼睛发直,想什么?”
“主编说,让我使劲炒殷少呈,把陶星琪的死一步步往他身上套。”
“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褚桐头靠向玻璃,“当然不会那么明显啦,就是用一些引导性词语,公众本来就爱八卦,嗅到这点风头,口水都能淹死一个人。”
“你不是最爱讲实话吗?”简迟淮蜷起大长腿,靠向窗台。
“我上次就没按着主编的要求写,她说这回要亲自盯稿子,不然不给我发。”
“麻烦。”简迟淮回了句。
没过多久,外面传来保姆的声音,说是晚饭做好了。褚桐抓抓头发,“不想吃,呜,这新闻没法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