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玉祁到达云安在所在的医院后,托穆康咏给萧怀庭带个口信:云安在正在进行术前检查,一切顺利。
此刻,萧怀庭正在穆家穆康咏房间里,与他一起焦躁地等着命运的审批。
一切顺利?萧怀庭想起云安在奄奄一息的样子,怎么都难以安心。
萧怀庭坐在沙发上,如坐针毡,站起来。站起来又觉得束手无策,再坐下。坐立不安,就是他此刻情形的最真实的写照。
穆康咏被他搞得烦死了:“你能不能老老实实地坐着,你就算跳起来又有什么用!”
萧怀庭被前小舅子训得很是尴尬,摸摸鼻子,强逼着自己坐下。
穆康咏依旧心烦意乱,起来在屋里徘徊,一圈又一圈。
萧怀庭叹息:“康咏,坐下吧。”你转的我头晕。
便是经历了那么多事情,穆康咏依旧不改他强词夺理的本性:“我在缓解压力。”
萧怀庭也要缓解压力,他选择了吸烟,他没有烟瘾,甚少吸烟,每次吸烟都是心肺剧痛的时候。
时间过得分外慢,穆康咏不停地抬腕看表,他看了十多次了,时间才过去一个小时。
穆康咏强压着焦躁:“一个小时了,够了吧。”
萧怀庭也等不及了:“可能还没结束,我们可以问问玉祁情况。”
“我来!”穆康咏抢先拿起手机,拨通陆玉祁的号码,“玉祁哥,我姐怎么样了?”他只有求人的时候才会哥哥姐姐的叫着。
陆玉祁的声音舒缓,甚至带了微微笑意:“刚刚进了手术室,医生说一切顺利的可能性很大,让我们放心。”
医院的基本规矩,国内外是一样的。病人做手术之前需要近亲签字,医生绝不会把话说满说死,哪怕只是阑尾手术,他也不会给你保证百分百的成功。医生说一切顺利的可能性很大,几乎就等于说“没问题”了。
可还有个词叫“关心则乱”,陆玉祁安抚的话落到萧怀庭和穆康咏耳中,就成了“还是有可能出事的”,再加上困境中,人总是会自己吓唬自己,他们又不约而同地在心里将出事的可能性放大了几倍,于是,在他们心中,云安在就是性命垂危了。
萧怀庭除了在房间里坐立不安,什么都做不了,渐渐陷入自我谴责的泥淖里。恼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注意保护措施,为什么没有狠狠心逼她堕胎,为什么那么放心地将她交给了吴清芳。
他狠狠地捶自己的脑袋,似乎自己痛了,云安在就能好受一些。
穆康咏看不下去了,说:“行了,这样下去,等不到结果你就神经病了。”
“你不懂——”
“我懂你干嘛!”穆康咏截断他的话,踢了他一脚,“我们来讨论一下以后怎么办!我姐孩子都生了,你总不能把她丢在国外不管吧。”故意凶巴巴地逗萧怀庭从不良情绪里挣脱出来,“我可把丑话说在前面,如果你不管她们,我一脚一脚踢死你。”跟上瘾了似的,边说还边踢。
萧怀庭躲开他的连环脚,拍拍裤腿上的泥:“你想哪去了,我怎么可能不管她。”
“是吗?”穆康咏怀疑地问,“那你的焦婷婷怎么办?”
萧怀庭哭笑不得:“别闹!我跟焦婷婷没有一点关系。”
“是吗?她可是撵着你跑,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为了你愣是跑到部队做文艺兵去了。”穆康咏大公无私地说,“虽然从心里我还是把你看成我的最佳姐夫人选,但我还是跟我姐姐近,别指望我会替你瞒着她。哦,对了,还有那个叫王塔塔的。”王塔塔,是萧怀祖“送”到萧怀庭身边的烂桃花,就是他之前撺掇萧怀庭与王家合作的那个王家的娇女。
云安在很在乎萧怀庭,以至于患得患失,说她敏感多疑,妄行猜忌也不为过。什么焦婷婷王塔塔的事情如果传到她耳朵里,她估计会认定萧怀庭爱的是别人,伤心欲绝地来个“成全你”。
萧怀庭了解云安在,所以非常紧张:“康咏,我们之间的事情你不要插手。”
穆康咏说:“谁稀罕插手!要不是为了我姐,那些人的名字我提都不会提。不说她们,你就说说彭家的事情怎么解决吧。”
萧怀庭探手:“纪委在调查彭家以前的关系网,出事的一大把,或许能把彭玉刚的事情也牵扯出来。”
穆康咏拧眉:“彭玉刚也犯罪了?你们有线索吗?”
自然有线索,萧立国与彭玉刚还有其他几个如今位高权重的人当年与彭玉刚共事过的,蛛丝马迹就来自于这些人之口。只是这些话不能说,他摇头:“没有线索,只是摸排。”
穆康咏到底是个年轻的商人,不懂政治权斗,非常不认可地说:“没有明确的线索就大张旗鼓地让纪委去查,如果让他们做了无用功怎么办?纪委会不会查到你家老爷子头上?”
萧怀庭忍不住笑了,那是两个系统,审批贪官的是法院,审批军界的是军事法庭,纪委这边自然也是区分开的。再说了,他家老头子除了不近人情,不疼妻子外,还真没什么不能为外人道的。
穆康咏感觉自己受到了冒犯:“你笑什么!”
萧怀庭说:“纪委不是我们能指使动的,我们是两个系统,他们不会听我们的。”
穆康咏嗤之以鼻,冠冕堂皇的话谁不会说,背地里呢?以萧立国的影响力,找到某个领导,暗示几句话,底下的人就如狼似虎地扑上去,将彭家陈谷子烂籽麻的事情都翻出来了。
诚然,穆康咏的猜测是对的,那又怎么样呢!摆在人前的事实就是萧家并没有直接越权命令谁,纪委是从一次意外事故开始审查渎职贪腐问题的,彭玉刚故去多年,谁能注意到被揪出都是他的旧部的。最重要的是,那些人是真的有问题。
有一个人注意到了,那就是彭流萍。
彭流萍此刻也是坐立难安,比萧怀庭好不到哪里去,完全失去了她刚刚回国时候的嚣张与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