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局提到这件事情的时候,显然带着说不出来的遗憾。
“这不挺正常的吗?你总不能让人家单身一辈子吧?”李逸飞无奈道,“毕竟不是什么人,都会为了工作牺牲一切吧?”
“我只是可惜了那丫头的天分,当时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夫妻二人,不能都是刑警,不然的话,顾得了工作,就顾不上家。毕竟我们这一行,一旦忙起来,可能十几天甚至一两个月连家都回成。这也没办法,谁让你爸爸年轻的时候就是万人迷,偶尔上路去执勤,都能遇到故意搭话的女孩子。大概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让你妈对那小子那么着迷。你妈为了跟你爸在一起,他们两个就得有一个必须得转到内勤。那也就意味着要放弃自己的刑警生涯。”
这份资料来得太过突然,孙局提到了两个名字:宋千妍和郑彬这两个名字。原来宋千妍就是自己老妈的名字,她内勤的身份,的确也和青姨、老妈跟自己说的一样,还有那份报道,也提到了她是由内勤临时转成可以出勤的警察,就在不久之前,她的丈夫因为意外牺牲。
原来老妈有那么好听的名字,还有她的样子——虽然没有自己现在这个老妈那么美貌,但看起来英姿飒爽,的确见过一次之后,就再难让人忘记。
他们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兰溪多少感觉到了一丝不安,很显然,生母在临死前,显然意识到了危险已经快要降临,所以才会早就做好了安排。那天晚上就算不是遇到了青姨她们,只怕她也做好了其他的安排。
这些疑问只能暂时藏在心里,兰溪忙不迭给孙局倒了一杯水,继续听他讲过去的故事。
孙局多少有些伤感地提到他们两个。对宋千妍,他更多的是惋惜,无论是行动能力还是大脑的反应速度,不少男同事根本就不及她的十分之一,她一直做刑警的话,不久之后就会成为刑警队的骨干。可偏偏那时的她显然已经坠入情网之中,所以才会心甘情愿地提出转到内勤。
至于郑彬,对孙局来说气就不打一处来了,大概也正是因为不喜欢他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拐走了最得意的弟子,所以孙局对他显然并没有好印象。
郑彬在他看起来是一个多少有些吊儿郎当的人,虽然是警察,但性子多少却有些拖沓,交给他的事情,十件有九件总是会被他抛到脑后,又总是在上级再三催促之下,急得团团转时,他又不紧不慢地将手头的工作上交。
用孙局自己的话说,他们那一代人,看着新入伍的警察,怎么看都觉得不顺眼,不像他们吃苦耐劳也就算了,居然还那么高调地将自己的对象带到队里来,或者大周末明明有重要的案子要调查,他们却随随便便找借口,就不肯出现。
而郑彬,显然就是其中的代表,最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就是,在那个风气还相对保守的年代,他居然能引得不少女孩子去找他,也不能不说是本事了。
他很会投机取巧,也最擅长偷懒。用孙局自己的话说,除了长得帅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做警察对他来说只是一个职业而已,虽然这样的人在生活中很常见,但对一个警察而言,如果不是胸中真的有正义感,恐怕很难坚持下去。
“我这么说你可能会不高兴,但那也是事实。所幸的是当时千妍正在分配具体工作的时候,我就被调到这里,后来的情况并不太清楚。如果我真的在那里,那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说服厉彬做内勤。”孙局说到这里的时候,情绪依然有些激动。
后来他们很顺利地就结婚,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宋千妍自然是按部就班地做自己的工作,孙局和她之间再没有任何的交往。
当他们两个发生变故的时候,孙局也是不知情的,他是收到通报的时候,才知道郑彬居然出了意外,莫名其妙地死在路边,据说可能是在执勤的时候,得罪了什么人,被人打击报复,只是下手没有了轻重,居然让他送了命。
“那年头——治安跟现在不能比,一些人口无序流动,火车站、汽车站,还有商场、热闹的步行街之类的,治安案件经常发生,那时的监控没这么多。当年警察职业比现在高危多了,毕竟那些坏人打击报复的心理和手段,都是无法想象的。”孙局叹了口气。
李逸飞叹了口气,“说的不错,那时我有一个亲戚家的孩子要报考警察学校,他爸和他妈几乎是以死想逼,硬生生让他改了专业。这样的事情,真是太常见了。”
孙局点了点头,“只是我没想到,后来就连宋千语也一起出了事。真是太让我意外了,当年我认识她的时候,她才不过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
李逸飞看了看兰溪,他的眼中显然写满了疑问,却没有问出口。
可兰溪的心中却写满了疑问,这么说起来的话,孙局应该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为什么他之前从来没有跟自己提起过?到了现在才说?
自己被莫名其妙地申请人才引进,才当起了警察,这其中是不是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秘密?另外,自己老爸、老妈的资料,为什么自己什么都没有查到?
“我也是听老秦提起,才发现为什么在看到你的时候,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你那双眼睛——真是像极了你爸,一眨眼就是一个坏主意,还好,你是把自己的机灵劲儿用到了破案上。如果早知道你是他们的孩子,说什么——说什么我都应该阻止,而不是向上级申请啊。你应该像个普通人一样,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孙局一脸感慨。
“嗯,这么说起来,兰溪还真是一个特别值得我研究的对象。很显然,她很乐观,而且很有安全感——这么说起来的话,你和一般抱养的孩子不一样。”李逸飞几乎是用一贯的态度,提了这么一个匪夷所思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