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世修才刚回书房没多久,连椅子都还未坐热,便有小厮在外慌忙喊道:“殿下!不好了!皇子妃小产了!”
炎世修以为那小厮口误,便怒道:“什么皇子妃小产!嫌府里还不够乱吗?拖下去打三十大板!”
那小厮一听到要被打板子,立刻大喊道:“殿下,奴才说的是真的!刚刚才打五板子下去,皇子妃就流血昏倒了!太医说皇子妃小产了!殿下!奴才真没骗您啊!”
炎世修一听有太医确诊,哪还能假?便立刻出了书房,随那小厮到了杨若薇的采薇院。
就如方才刘琦的院子一般,现在整个采薇院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姬妾们还没回各自屋里,全一脸愁容地站在那儿,炎世修蹙眉看着一盆盆清澈的水盆子进去,又红浊浊地出来,他知道,流了这么多血,那孩子怕也是保不住了。
不久便见太医走了出来,只闻他口中念念有词道:“造孽啊!造孽啊!”
炎世修只等着他回报结果,又听他如此说,便问道:“太医,我孩子如何了?”
“回四殿下,四皇子妃才刚怀上一个月,虽是因杖刑才会落胎,但四皇子妃近日应有误食寒凉有毒之物,造成这胎儿在母体内早便中毒,若生下来也活不过一个月。”那太医躬身道,心中不免感慨这些后宅妇女使的小手段还真不是一般的狠。
炎世修听后,再看向满院子莺莺燕燕,各个花枝招展、脂粉香气漫天飞舞,哪里像是来探病,倒像是来看好戏的,心中一怒,便吼道:“让这些女人给我回去!既非真心来探皇子妃便滚回去!看着心烦!”
四皇子的姬妾们有些惊讶,众人皆知,四皇子对四皇子妃没多少感情,但现下如此激动又是何故?
纵然心中再多疑问,这些女人终是被侍卫给‘请’走了,这时,一个小厮来到炎世修身边小声说了几句,便见炎世修点了点头,随那小厮去了书房。
书房外站了个低垂着头的丫鬟,炎世修走到她面前问:“妳是琦儿的丫鬟?”
只见那丫鬟请安后道:“婢子是刘姨娘院里的丫鬟,与玉芙姐姐一起进府的,婢子是玉鸢。”
炎世修回想了下,刘琦身边的确还有另一个丫鬟,只是比较低调,也不如玉芙好看,便问:“什么事?”
这时只见那玉鸢突然跪在地上,大喊道:“婢子有罪!”
炎世修头有些痛,不知这丫鬟这么做的目的为何,便有些不耐问:“有话便说!”
“四殿下,婢子亲眼见到刘姨娘偷偷在给四皇子妃的食物茶水里下毒!”只听那丫鬟说得振振有词,炎世修有些不敢置信。
“妳可知妳在说什么?诬蔑主子可是大罪!”
似是方才说的话不够劲爆般,玉鸢又说了另一件令人震惊的事:“婢子知道,但是那是婢子亲眼所见!而且刘姨娘根本没怀孕!前些天还来了月信,刘姨娘自传出有喜,便在肚子上裹布伪装,目的是有一日能假装小产,栽赃四皇子妃!”
这一日,四皇子的后院相当热闹,玉鸢所说并非无凭无据,炎世修很快便了解事情经过,太医也供出是收了刘琦的钱,才帮着她骗人,其实刘琦的身子早在出嫁前便已经不孕了。
虽说刘琦于炎世修而言是解语花,但当这朵解语花会毒得他四肢无力时,就必须果断拔除,管他什么温婉柔顺,暖玉温香,凡是挡了他的道的,都必除去。
于是这一夜,刘姨娘因为小产受不住打击,服毒自尽了,而刘姨娘身边的玉芙玉鸢也跟着殉主了,但这条消息只在府内传了一次便没人敢再提起。在炎世修的安排下,刘姨娘虽然还活着,但却已不是同一人了。
当刘媛自炎之凛口中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不免替刘琦感叹,在炎世修的眼中,江山自当比美人重要,但刘琦的眼界却只放在那院子里几个女人的角逐,虽是够狠够大胆,但却也触到了炎世修的逆鳞。
刘媛突然想起玉芙玉鸢二人,玉芙是她的人,玉鸢是来仪暗卫,她想知道两人是否平安,便问炎之凛人上哪儿了。
“都平安无事。另外还有个消息,”炎之凛道:“杨若薇因为中毒,再难成孕。”
刘媛惊讶,不孕了?看来刘琦真的下了狠手啊!
想到几日后的牡丹宴,刘媛便笑道:“看来这次宫宴炎世修定是要选侧妃了,要不要送她一个?”
炎之凛刮了她的鼻子道:“不用送,他应该早看好的,现在他在各部都有人手了,接下来应该会跟武将结盟。”
刘媛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便笑了笑搁下了想法,但随即又一问题涌上心头,她知道这种赏花宴多半是相亲宴,那是不是会有人觊觎自己男人呢?
炎之凛在一旁看到刘媛秀眉一皱,眼底有担忧闪过,又想起方才的谈话内容,便知道她在纠结什么了,于是笑道:“我们成亲不过两个月有余,不会有人上赶着塞人。”
刘媛点了点头,眼里有着坚定,谁敢抢她的男人,她便让她失去嫁人的资格!
晃眼几日过去,今日正是牡丹宴当日。
虽说牡丹宴是在下晌开始,但刘媛依旧一早便起床到花厅听下人回事,处理完事后,才回弄影轩用早饭、梳妆换衣。
看着那一层层的世子妃正服,刘媛心中便有些不喜,转头见炎之凛已经穿好了,便有些羡慕道:“为什么世子妃的服装比世子的复杂啊?”
炎之凛见她一脸精致妆容,即使苦着张脸依旧动人,又听她嘟嘴说的话便觉好笑,再看看那世子妃正服,心中来了兴致,便把几个伺候的丫鬟遣了出去。
刘媛见他如此,以为这厮又想来个什么耳鬓厮磨,于是往后退了一步道:“我们还要出门的。”
炎之凛见刘媛如此,大致也猜到她的心思,心中觉得好笑,嘴角牵起暧昧的笑意,便跟着往前一步道:“为夫都不知道媛媛妳这么想与为夫……”
“想什么!我哪有!我只是提醒你我们还要出门的。”刘媛又往后退一步。
“意思是速战速决?”炎之凛也往前一步,一脸笑意。
“速速速战速决,谁谁要跟你速速战速决!”刘媛见他的样子有些急了,话也说得坑坑疤疤。
炎之凛虽不是第一次见到刘媛这番惊慌失措又嘴硬的模样,但是那句‘速速速战速决’怎么有种急不可待的感觉?炎某人的笑点瞬间被戳中,只见他扑嗤一声笑了出来,原本还很暧昧的气氛瞬间消失不见。
刘媛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在笑?在大笑?
房外候着的一众下人、暗卫也露出惊讶的表情,世子爷在笑?这真的是那冰山世子吗?
炎之凛笑了一阵后,便拉着刘媛的手到了床榻边,世子妃正服放置的位置,道:“为夫服侍娘子穿衣。”说罢便轻手轻脚地替她脱了原本的衣衫,又拿起榻上的衣物比画了老半天,但仍不清楚如何穿。
刘媛见他如此也不勉强,便要唤丫鬟们进来,哪知炎之凛忽地大声道:“六娘,这些要怎么穿?”
外面的六娘一脸惊讶,世子爷要帮世子妃穿衣服?于是连忙道:“世子爷,还是让婢子们进去帮忙吧!”
刘媛正要答应,却被炎之凛拉了一下,又听他喊道:“不用,妳在外面说,我在里面穿。”
六娘拗不过,想着既没听到刘媛的反对声,又不敢靠得太近,便在外大声指点。
于是弄影轩出现了一个奇景,一个丫鬟大声在门外指导门内的男人如何穿世子妃正服,而其余人等已然风中凌乱。
不知过了多久,刘媛终于穿戴完毕,一袭暗红色的正服上花纹繁复,腰间用一绣金线的鲜红缎带收紧,裙摆曳地,让裙摆围了一圈的绣金如意纹如花般绽放。
炎之凛满意地看着眼前的妻子,淡雅妆容衬上华贵正服,明明该有冲突,却完美地结合,正服衬得刘媛更加高贵艳丽,妆容衬得正服更加轻盈飘逸,正是相辅相成。
几人在外头等得急了,这世子爷到底会不会穿呢?眼看着出发时间就要到了,但两位主子都还没出来,便有人想让墨木进去看看,墨木又上前推了推六娘,说自己是男人不好进去看,六娘翻了个白眼,心中也有些七上八下,正当她要开口时,门打开了。
只见炎之凛和刘媛相携而出,刘媛的服装无任何瑕疵,而且换了这身服装更显世子妃的身份和威仪,只见她优雅地撩起曳地裙摆,慢慢走向暖轿,而炎之凛则小心的搀着她,浑身寒气已敛。
等他们到二门处时众人都到了,各自见礼请安后,炎元慧便在刘媛耳边道:“大嫂今日真美,大哥都移不开眼了。”
刘媛笑了笑,顺著炎元慧的目光看过去,便见炎之凛果真一瞬不移的看着自己,心中甜蜜,也笑着对炎元慧道:“我们慧儿也很美啊!莫不是想在今日找到如意郎君?”
炎元慧被臊得脸红,粉拳轻轻砸向刘媛,道:“大嫂笑话我!”虽说力道不大,却惹得炎之凛频频皱眉。
这时只听齐王道:“慧儿别闹,该出发了。”
炎元慧应声,向齐王行礼后,便在丫鬟的搀扶下上了马车,杨侧妃也上了自己的,刘媛正要挣脱开炎之凛的手,他却不由分说地扶着自己上了马车,随即便要跟着进来。齐王见状有些不满道:“你非女眷,凑什么热闹?”
炎之凛一顿,一脸冰冷道:“有规定男丁非得骑马吗?我头发疼,说他今日不想风吹日晒。”说罢便直接坐进了刘媛的马车。
在场众人听了炎之凛的话嘴角一抽,头发疼?
齐王见炎之凛我行我素也习惯了,撇了一眼刘媛的马车,便与炎之明同时上马,道:“出发!”
牡丹宴设在御花园,进宫后,女眷男丁不分,可各自聊天赏花,筵席自下晌开至夜晚,也就是说,出席的众人会自下晌开始吃用直到晚饭时分才停止。
现下御花园里已有不少千金才女、少爷才子各聚一团,吟诗作对、比试才情,也有人进出各个花园赏花,这其中,当以牡丹园最多人进出。
齐王一家先去与炎顺帝及太后请安,而后太后留了刘媛和炎元慧聊天,炎顺帝则留了齐王、炎之凛及炎之明,于是一行几人,只余杨侧妃独往御花园而去。
此时只见黑影一闪,前面领路的宫女便昏了过去,杨侧妃一脸惊讶,又听那黑影说:“主子想见妳。”
当杨侧妃再抬头,什么黑影,什么宫女都不见了,只见她叹了口气,脚步一转,往反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