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转进入十二月份,南方的冬天,湿寒浸骨,却又没有降下几场大雪。
陆臻臻搓着双手站在窗前,眺望着远处的灯火,“天气预报里说,这个星期四会降大雪,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身后江临玺练毛笔字的手一顿,“你这么怕冷,就算下雪了,不还是想现在一样,站窗边看看。”
陆臻臻转身看他,略有些不满,“怎么会,我最起码会出去堆个雪人。”
江临玺放下毛笔,淡淡的应了一声,显然对她的话并不上心。
只从上次手受伤后,江临玺便开始在家里静养了,公司里的事也派人送到了书房处理,无聊的时候他还会练练毛笔字,顺带着陆臻臻一起熏陶着情操,就好比现在。
但是陆臻臻练不了多长时间,没一会,她便跑到了落地窗前,眼睛贴在玻璃上四处打量着,宁愿发呆她也不想去练毛笔字。
“过来。”江临玺充满磁性的声音缓缓响起,每次他发出这个声音的时候,陆臻臻就知道没什么好事发生。
果然,下一秒,他又说:“把字练完。”
陆臻臻的眉眼瞬间耷拉下来,她实在是搞不懂这个男人,这大冬天的,为什么就硬要扯着她一起练呐!手冻僵了不说,根本就捏不动毛笔,怎么写字啊!
让他开暖气他又不开,说什么就要让她在冷风中磨练,练你妹妹啊练,个破毛笔还要这么多的要求!
她果断扬唇拒绝,“我不要,手冻僵了,写不了。”
话音刚落下,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男人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将她的手握住,低头呼着热气,“暖了再继续。”
陆臻臻面色微怔,有些不自在的收回手,“不用你给我暖,反正我就是不想写了。”
江临玺丝毫不在意她的反抗,重新又捉住她的手,“这是妈布置的任务。”
这句话一出,陆臻臻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朝着他翻了个白眼,气愤的道:“还不是因为你!”
没错,她现在之所以会被关在书房里练毛笔字,纯粹是因为,当初江临玺当着老太太的面调侃她的字难看。
接着作为一个书香世家里长大的林冉林老太太,便开始严格的指使她联系书法,为了能让她能深刻的领悟,林老太太还专门挑了最博大精深的毛笔字让她练习。
而江临玺,则是她的书童兼监管工
陆臻臻见躲不过去了,丧着脑袋重新走到桌前,刚拿起毛笔,桌上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江临玺先是看了她一眼,接着缓缓的拿起手机,走出房门的时候,还不忘叮嘱一句:“好好练。”
陆臻臻随即老实的点头,待他一走出房门,便啪的一声丢掉了毛笔,四仰八叉的倒在了椅子上。
练什么练啊?她只要不在外人面前写字不就行了,为什么还要让她练字?搞的现在她一出书房的门,小家伙陆衍就会屁颠屁颠的跑到她的面前,笑嘻嘻的问她有没有完成今天的作业?
哦,忘了说了,小家伙明年开春的时候就该上幼儿园了,所以现在他只要一逮着机会就来问她上课的感受,好为自己以后升学做准备。
陆臻臻有时候被问的烦了,就直接回一个不知道,接着小家伙就会十分伤心的说一句:妈妈你原来都没读过书的吗?
啊呸!谁没读过书了!老娘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呢?
但是气归气,她还是得练
陆臻臻站起身,静静的看向桌面。
江临玺的钢笔字写的好,毛笔字写的更好。陆臻臻看过他习过的字帖,苍劲大气,颇有名家风范。
闲暇时,他便会陪着陆臻臻一起练。此刻,书桌的一角,就摆着他刚写完的一副字帖,墨迹还未干,但依旧看的出来他霸气的笔锋。
陆臻臻看着他的字,也不知哪里来的冲动,铺开张大宣纸,磨了点墨,就提起毛笔,开始照着他的模样写起来。
对于没怎么练过的人来说,写出来的毛笔字,只能勉强一看。
陆臻臻写的第一行字,就是:“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
等她写到第二行“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时,书房的门咔嚓一响。
江临玺推门走了进来。
陆臻臻快速的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江临玺不急不缓的走到她的面前,幽沉的眼静静的望着她,浑身带着的一股沉稳摄人的气场,令陆臻臻不得不有些分心。
她低下头,继续写字,暗暗让自己静下心来。
江临玺见她低头不语,难得写的这么专注,便也没有急着开口,而是慢慢的踱到她的身后。看一眼那字,唇畔倒是浮现了笑意。
陆臻臻虽然一脸专注的模样,但其实眼角余光都跟着他转。看到他笑她的字,顿时有些讪讪,闷闷的说:“我写着玩的,不行吗?”
江临玺没答,只安静的站在一侧,继续驻足观看。
这下陆臻臻倒有点写不下去了,落了几笔,写的反而比之前的更差了。刚准备恼羞成怒搁下毛笔,谁知手背上一热,他的手却是已经从背后覆了上来,重新将她的五指扣在笔身上。
陆臻臻微微一怔,站着的身形没动,而他的另一只手也撑在书桌前,形成一个圆,将她整个人虚虚的圈在怀中。
江临玺低头在她的耳边:“再试试?”
两人离得很近,甚至都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清香,陆臻臻的耳根开始泛红,她执着笔,缓缓的点了点头。
江临玺便这样轻拥着她,与她十指相握,提笔缓缓写下剩下的词句:当时只道是寻常。
落笔轻轻一提,最后一个字也很快完成了,他牵引着她,放下毛笔,却依然从背后环着她,与她一起看那副字。
不得不说,虽然比不上旁边那副他自己写的,但是相比于她的写的而言,强了不止十倍。
陆臻臻转身颇有些满意的点头,“不错,还可以看看。”
江临玺勾唇,捏了捏她的手心,“我亲手教的,怎么可能会差。”
陆臻臻脸色微红,手上稍稍的挣扎了一下,反问:“那还不得看我的资质?”
“你有资质吗?”江临玺详装苦思的样子看她。
陆臻臻顿时气恼的一甩他的衣袖,“滚!”
江临玺好笑的揉揉她发顶,“过河拆桥的女人。”
陆臻臻没好气的打开他的手,噙眉看他,“不要动手动脚的。”
不是陆臻臻敏感,最近她总觉得江临玺看自己的眼光有些怪异,具体哪里怪异她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和以前不一样了,而且肢体动作开始变的特别的多,当她觉得不习惯的时候,他却是表现的十分自然的样子。
好像有什么东西开始慢慢脱离轨道
江临玺闻言,将手插进裤兜,沉着脸垂眸看她,“手还冷吗?”
见他这副样子,陆臻臻有些捉摸不定,“还好。”
他随即摊开旁边空白的宣纸,将毛笔塞进她的手中,“不冷就继续练。”
陆臻臻:“”朝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要是练的好的话,明天就给你放假。”身后冷不丁的传来一句话。
算了,有假总比没假好,陆臻臻只得又握紧毛笔,一笔一笔的在宣纸上染色。
“臻臻啊,你们出来喝点热茶吧,这天气怪冷的。”屋外适时响起林冉的声音。
“嗷!来啦!”陆臻臻乐的将毛笔往身旁一甩就跑了出去。
可是身后的某个男人却突然阴沉了脸,“陆,臻,臻!”
陆臻臻充耳不闻,撒开欢似的冲下了楼,捧着热茶喝的一脸狡猾,让你逼我练字!哼!不给你点颜色看看,还真当她是叮当猫啊!
书房内某个男人,黑着脸走进浴室,镜子里那一头墨水、十分滑稽的脸,正是他本人
五分钟后,江临玺清洗干净缓缓的下楼,目光一眼落在陆臻臻的身上。
“妈妈,你的字写完了吗?”陆衍伸着脑袋问她。
陆臻臻一拍他的脑门,“闭嘴!要是再问一遍的话,你就不要想上学的事了。”
陆衍顿时委屈的扁了扁嘴巴,眸光扫向正迎面走来的江临玺,立马一掐自己的大腿,挤出几滴眼泪,“江爸爸!妈妈说不让我上学了!”
江临玺眼也没抬,抱住他往沙发上一坐,“别理她,她说了不算。”
“嗯!好。”陆衍悲伤的擦着眼泪,边偷偷背着江临玺对陆臻臻吐舌头。看见没,你说的话不算!
陆臻臻气的登时瞪圆了眼睛,“好你个陆衍!吃里扒外是吧!”
江临玺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低声念:“吃里扒外?”
陆臻臻被他盯的有些心慌,壮着胆子道:“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这个外!”
江临玺面色不改,拿起桌上的热茶喝了一口,语气淡然:“晚上加训两小时。”
“嗷!凭什么啊!你说加就加啊!”陆臻臻急的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这人有没有道理了,说不过别人就出阴招?
“三个小时。”
“不行!我不同意!”
“四个小时。”
“”
咬牙,好!算你厉害,给老娘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