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庭燎自然不清楚此时艾晣晣的心里,但他从未放弃过进入她的内心。他搂着她将她放在床上,让她坐在自己的双腿之间,一只手扶着她的肩膀,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擦拭着她脸上没有间断的泪珠。时不时地将她按在自己的胸腔心脏跃动的地方,一遍又一遍的哄着。“乖,不要哭,不要哭。”
艾军早已经跟在后面走了进来。可看着哭得死去活来的艾晣晣忽然觉得自己的这个父亲居然没有上前的勇气和资格。这个孩子如今怕是不想见他。以什么样的心情见他了?她曾经那般讨厌他这个父亲,又怎能一下子接受父亲对她的好。
就好比一个恨她的人忽然告诉她很爱她。这种落差简直就是天壤之别,令人眩晕惶惶不可终日。
艾晣晣此时的确是这样的情绪,分明一直是讨厌的忽然这种讨厌变成了不应该的,可喜欢是不可能的,那么要用什么样的感情对待艾军了?她很迷茫,所以除了躲在自己的龟壳里找不到更好的方式。
叶庭燎看着站在门边无限悔恨却又驻足不前犹豫不决的艾军,一边叹气一边用大手抚摸着艾晣晣的头,看了看艾军说道:“叔叔,您先回去吧。晣晣我会照顾好的。”
艾军狠狠地剜了一眼叶庭燎,那意味深长的神色威胁的意味十足。
叶庭燎当然知道艾军在想什么,自己闺女被乳臭未干的小屁孩拐走了,他这个当爹的能高兴到哪里去。但是他又不能做什么,因为他在艾晣晣的心里连叶庭燎的地位都不如。先不说什么喜不喜欢爱不爱风花雪月的事情,至少艾晣晣信任叶庭燎,将他当成可以逃避的龟壳。而他生为艾晣晣的父亲却还不如陌生人。
最终艾军叹息着转身离开。他的脚步如有千斤之重,灌了铅一般走不动。
艾晣晣后来是哭着睡着的,整个人恍恍惚惚地,眼睛红彤彤的像极眼红的兔子。叶庭燎心疼的很,将她平放在床上,活动了一下自己的筋骨,挨着她的边上躺了下来。叶庭燎一只手紧紧地握着艾晣晣的手,安然入眠。病床很小,两人贴的很紧。
十月的夜晚微凉,人心温柔浮荡。
第二天,天气很好,连着几日的阴郁大有一去不返的趋势,秋日的阳光温柔不炙热,柔软可亲特有的秋高气爽。大约是因为秋朗气清加之两人半夜才睡下,是以到了两人到了早上八点半还未苏醒。阿威一直守在门外,这也许是作为保镖的习惯,当看见李金阳走过来,阿威下意识的拦住了他。
“我是李金阳,叶庭燎是我兄弟。”李金阳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一本正经的说道。
“小姐还在休息,请不要打扰。”阿威公事公办一样。
“这家医院是我的家。”李金阳言简意赅。
“那不关我的事。”阿威面不改色。
李金阳无可奈何,只能待在门边等候。可架不住内心的骚动和对未知的渴求。他只想知道庭哥这追女孩子的进度条到哪里了,是不是已经搂着人家小姑娘躺在一张床上。于是他睁大了眼睛透过小窗户朝里面看了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果然,庭哥出手就是快,这前前后后还不到两个月吧,就已经骗到一张床上去了。庭哥还真是禽兽!就在李金阳看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就听见艾晣晣的惊叫。
“叶庭燎!”艾晣晣猛地坐起来,跳下床,可能是因为麻药的后遗症,刚下床就一个踉跄差点跪倒地上。还好叶庭燎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捞了起来,打横抱着她放到了病床上。
“又不是没睡过。”叶庭燎似笑非笑地说道。
“胡说八道。”艾晣晣有些羞红了脸。
叶庭燎见她脸上红扑扑的样子决心不再逗弄她,否者她就该找个地洞钻进去了。他熟练地给艾晣晣盖上被子,脸上带着笑容揉了揉艾晣晣的头发,温柔地问道:“想吃什么?”
艾晣晣赌气了,不想理他。每次都乘人之危,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皮蛋瘦肉粥?小米粥?八宝粥?鱼片粥?”叶庭燎连着报了几个粥名,像是没见到艾晣晣生气一般。见艾晣晣依旧不说话,看都不看她。叶庭燎又问:“要不然滑蛋牛肉粥?”
“叶庭燎!你故意的。”艾晣晣气呼呼地瞪着他。明知道她不吃牛肉,还这么说。
叶庭燎笑得更甚,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声音低沉沙哑有磁性,听之如听大提琴演奏。“喜欢什么?嗯?”他的声音简直犹如饮鸩止渴,像极了诱惑。
艾晣晣听着心里没那么气了,但嘴上不饶人,她一连报了好几个早餐名:“皮蛋瘦肉粥,小汤圆,鸡蛋面,荷包蛋,水晶包。”
“这么多?不怕长胖吗?”叶庭燎似笑非笑地说道。
“关你什么事?”艾晣晣咕哝道。
叶庭燎温和的笑着却什么都没说,准备起身去买。
“喂,叶庭燎。我骗你的,你不会真的去买吧。”艾晣晣叫住了他。她才不想在医院这么没有食欲的地方吃这么多山珍海味。
“舍不得我走?”叶庭燎笑得暧昧。
“叶庭燎你又乱说。”艾晣晣气呼呼地指责他。“我想回家。”艾晣晣低下头,两只手紧紧地抓在一起,声音却很小。
“好。”叶庭燎除了这个字什么都没有说。艾晣晣抬头看向他,叶庭燎的眼神很温柔,像鱼翔浅底一般柔美动人,他看着她,一切尽在不言中。她知道他懂她,这让她开心又担心。开心的是有人终于懂她想要的,担心的是她从此不再无坚不摧。
人一旦从没有弱点到有致命的弱点会陷入一种恐慌,对未知的害怕和恐惧令人不知所措。
艾晣晣很快穿好衣服换好鞋子,没有丝毫留恋地离开了病房。医院这种地方不必有任何的感情,来来往往的人都不会长久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