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羽!本郡主现在就撕烂你这张嘴!看你还敢不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凤羽话音刚落,凌子梵就想到那天在码头上,凤羽挥鞭打她,萧然漠然立于旁边的情形。只觉得身上留下的鞭痕有像火燎般疼痛起来,她随手抽出护卫的腰刀,冲向凤羽。
门口站着的十名暗夜血凤将士长刀架起,挡在凌子音面前。
隔着一丈距离,隔着森冷锋锐的刀锋,凤羽黑眸无波,淡淡瞥了一眼咬牙切齿的凌子音,随即目光重新看向明舒长公主和韩二夫人。
梵音郡主只是个刁蛮任性,被宠坏的贵族小姐罢了,还不够资格让她分心关注。
她真正的对手,是那两个手段莫测的妇人。在波若寺中听到的那段往事,已经让凤羽意识到,韩二夫人绝对不是她表现出来的那样简单暴躁,她要么心机极深,要么有极厉害的幕后主子。
而在凌子梵姑姑母子惨事一事上,明舒长公主又扮演了个什么样的角色呢?
韩二夫人和明舒长公主对凤羽的步步紧逼,仅仅是为了她那有名无实的嫡女身份,还是和凌子梵之间的纠葛?亦或是,她们最终目的和天月血脉有关?
就在这时候,只听到嗤嗤数声响起,软轿后面的长公主护卫长弓在手,扣弦的手指一松,四支长箭挟持着劲风,射向靠凌子音最近的四个暗夜血凤将士。
久经沙场的战士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不躲不闪,长刀相抵,架在那里,挡住凌子音。他们身后的站着的四名将士长刀已经挥出,击向四支长箭。
刀身和长箭撞击在一起,火星四溅。四支长箭飞入夜空,飞了许久,才听到远处长箭落地声。与此同时,明舒长公主手一挥,凌子音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凌空带起,回到了软轿边。
握刀的手虎口裂开,鲜血流向刀柄,再顺着雪亮刀锋滴落下来,但是四名暗夜血凤依旧面无表情,不曾多看伤口一眼,握刀的手稳定牢固,唰的收回长刀,架起刀阵。
无比的默契,完美的配合,还有那份坦然把生命交给伙伴的信任,让凤羽心中暗赞。不愧是凤族最精锐的力量,难怪凤战野只是留下五百暗夜血凤,就让定国公府和修武堂的暗流涌动。
前世的经历,让凤羽非常重视团队的作用。独木难成林,想成大事者,最重要的就是识人、用人、以及驾驭人。当初金黛能够在“火流”中夺得话事人地位,固然是因为她当机立断,铁血手腕,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她有一支武力强大且忠心耿耿的属下。
也是因为有这些忠心的属下,她才能把“火流”的事业做大。
不管在哪个世界,弱者永远都是强者脚下的蝼蚁,生死命运皆是随波逐流。弱者拼命挣扎存活,却在强者一个轻描淡写的决定下轻轻抹去。有云的地方,就有天下,有人的地方,就有弱肉强食。
凤羽凝视着暗夜血凤将士手中的刀,眸光映着刀光,越发深邃明亮。
两千暗夜血凤,她要定了!
四名暗夜血凤一刀击飞长公主护卫的长箭,长公主护卫面色不变,继续抽箭、扣弦、松指……一系列动作快如闪电,长箭一根接着一根,射向暗夜血凤将士,其中有长箭竟是瞄准了刀阵后的凤羽!
凤知秋袖子一拂,射向凤羽的长箭斜斜飞出,“噗”的一声深深刺进院墙里。
韩二夫人眉头微蹙,看着凤知秋,有些烦躁地说道:“知秋,你身为修武堂教习,暂代七长老处理族中事务,前途无可限量,府中内院之事,你又何必掺和进来?”
凤知秋取出嘴里含着的树叶,微笑道:“禀报韩二夫人,定国公临走时,命令知秋保护凤羽堂妹的安全,知秋不敢违背定国公之命。”
“哦?国公却不曾对本夫人言明此事,更何况,修武堂诸位长老、府中上下都知定国公对凤大小姐不闻不问,国公又怎会突然做出和平时大相径庭的决定?莫不是知秋受了奸人糊弄?”韩二夫人语气越来越不耐烦。
“若是韩二夫人不信知秋的话,不妨去信禀报定国公,再行定夺。”凤知秋对韩二夫人含沙射影的话,倒是不恼不怒,依然散漫笑道。
韩二夫人冷笑道:“北蛮战事正紧,何必用这等小事去烦扰定国公。府中规矩,内院之事,不管是修武堂还是族中长老都无权干涉。若是知秋还要在此胡搅蛮缠,就别怪婶婶我请长老们出面了!”
随着韩二夫人的话语,暗夜里有数十名黑影飘然现身,领头三人在韩二夫人身侧站定,目光在凤知秋身上一扫而过,停留在凤羽身上。
中间的枯瘦老者,衣着华丽,面貌阴森。他瞪着凤羽,冷哼一声,目光中有怨毒之意。
凤羽面无表情,心中却有些疑惑,这老头子她有印象,是凤族十大长老中的三长老。可是她不记得自己得罪过他,怎么看他的神情,像是和自己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凤羽当然不知道,这位三长老,曾经因为她,被凤战野一头盔打的鼻血狂喷,牙齿飞落。
在三长老的心中,对凤羽的恨意只怕还要超过凤战野。因为凤战野实在太强,强到他连恨都不敢恨。
三长老左边站着的男子和凤知秋年纪差不多大,但是面容青白,挂着黑眼圈,像是睡眠不足,又像是酒色过度。他盯着凤羽清丽的小脸,目中泛起绿光,有点像……饿狼。
凤羽黑眸如渊,波澜不起。对付恶狼,若有实力,一刀砍死,若实力不够,那就积蓄力量等待时机再下手。愤怒、委屈、懊恼……这些负面情绪只能让仇者快,与己无任何利处,何必浪费时间呢?
这男子她也有印象,是十长老凤泽溪,说起来,也算是她的远方堂哥。只不过和凤知秋相比,凤泽溪就是一人渣。和族长是全族子弟凭实力夺取不同,凤族十大长老都是父子或者父女相继,所以就算凤泽溪阴险、无耻、好色之名传遍全族,但是依然能够当上十长老。
凤泽溪泛绿的目光停在凤羽身上,淫邪笑道:“羽堂妹,几年不见,你出落的这般美丽,让堂哥看的心都痒了呢。”
五年前的武技大比,凤泽溪就坐在父亲十长老身侧,他对那个被凤夕一拳打翻在地的窝囊废一点兴趣都没有,瘦的跟柴禾似的。倒是洋娃娃般可爱的小凤夕,让他一直惦念着。若不是因为忌惮韩二夫人,他还真不想放过凤夕呢。
可是今晚一看到当年那个窝囊废柴禾妞时,凤泽溪的眼睛就直了,甚至都顾不上去多看看在韩二夫人身侧,就在他身旁三尺处的凤夕。
也许,等会抓到她以后,可以跟韩二夫人要求让她在他那里留几个时辰?凤泽溪青白的脸上隐隐泛出一丝红潮。
三长老右边站着的是个艳丽妇人,穿的花团锦簇,媚态横生的眼波像刀子般在凤羽的身上来回刮割,她是六长老凤绰绰,也是凤族中有名的风流寡妇。
凤泽溪的声音刚落,凤绰绰就语气刻薄地说道:“泽溪长老若只是心痒也就罢了,要是手也痒起来,只怕承担不起后果。咱们的凤大小姐可不是个什么好相与的呢,前些天缠上了梵世子,跟楚王退了婚,今个听说又在大庭广众之下,跟楚王的美姬争风吃醋来着,嘿嘿,定国公府如今也算是扬名齐都了。”
凤绰绰一边说着夹枪带棒的话,一边观察着凤羽的反应,见这清逸少女黑眸凝定,神情淡漠疏离,看不出任何喜怒,她心中顿时一凛,对凤羽的轻视之心减少了几分。
见到三长老、六长老和十长老同时现身,再看到他们身后站着的数十名族中高手,本来一直带着散漫笑意的凤知秋面色渐渐凝重起来。
三长老阴测测的声音说道:“修武堂凤知秋,擅自指使十名暗夜血凤将士,在府中内院以下犯上,惊扰明舒长公主和梵音郡主,现族中长老决议,将凤知秋拿下,以族规惩治!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十长老凤泽溪薄唇勾起,青白的脸上潮红色更重,他慢慢解下腰间挂着的软鞭,鞭子上全是倒刺,倒刺尖上是星星点点的暗红色,有淡淡血腥味散发出来。他轻薄的笑容里满是淫邪之意:“凤绰绰,知秋就交给你了。我去好好劝说凤羽堂妹一番,让她知道不可在贵人面前如此无礼。”
凤绰绰伸出舌尖,舔了舔艳红略厚的唇,眼波荡漾,丰腴的身体如风摆荷叶般,向凤知秋款款走去,看似极慢,可是却如风般瞬间出现在凤知秋面前。
与此同时,三长老带来的人已经围住了十名暗夜血凤将士,同他们厮杀起来。
凤知秋本待挡在凤羽身前,可是凤羽淡淡一笑:“知秋堂哥,帮我把这位六长老扔远点,她脸上的脂粉都要掉下来了,没的弄脏了我的院子。”
凤绰绰闻言脸色一僵,本来水波荡漾的双眼瞬间成死水一滩。
凤知秋脸上重新浮现出散漫笑意,大袖一卷,向凤绰绰挥去。
凤羽抽出袖底刀,凝立当地,看着半空中飞来的黑影,凤泽溪的鞭子抖的笔直,刺向她的衣襟,鞭梢勾起,竟似要撕开她的衣襟。同时,从凤泽溪身上传来的浓郁脂粉香,呛的她只想打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