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女主开国,曾经大量任用女官,兴办女学,甚至一度连宰相,都由女子充当。最终,这些制度引发士人强烈反抗,几酿成灭国之祸。当叛乱平息,硝烟散尽,强悍的女主,也只能低下自己高傲的头颅,向上千年男尊女卑的思想屈服,被迫废除自己一手制定的制度。
虽然目前大周在制度上,依旧不限制女人做官。但事实上,从科举到授官,对女性都充满恶意以及限制,而且在地方上,女性的人身安全也得不到保证,男性同僚恶意的排斥打击,甚至人身侵害,让大周的女性官僚,变的凤毛麟角。到现在,就只有宫廷里,还有一部分女官,朝堂上,已经基本是男人天下。
但是,例外也同样存在。以男性为主导的军旅之中,就有一位巾帼独撑半边天地,坐镇边关只剑能挡百万兵,以五万天凤军,力抗百万乃蛮人,使蛮兵不能像过去一样牧马中原屠戮百姓。
镇远侯凤扬琴,大将军裴元之妻,在丈夫阵亡后,扛起亡夫大旗,于边关连战连捷,让乃蛮人闻其名而丧胆,朝廷上下,不拘文武,提起凤扬琴,亦无人敢说一个不字。边关之上,更是不知有多少男儿,甘愿为凤侯而效死。而卢忠,他居然把凤扬琴的名字,写在这种图本上,这本身便是亵渎。若是落到边军手里,怕是能直接便撕碎了他。
更有甚者,凤扬琴当年未曾下嫁裴元时,曾与时为东宫的天子,有过一番邂逅。两人的相识过程,在朝堂上是禁忌,没人敢公开议论,但是私下里,控鹤监对这一切却了如指掌。虽然天子钟情于去世皇后,但是也曾给司马秋下过口旨,不得派一人一骑监视凤扬琴。天凤军每年所需海量粮饷,天子也从不打回票。从这,也可以看出,皇帝对于凤侯,未尝没有几分心思。
这样的女人,岂是卢忠所能惦记,更不要说有次龌龊念头的?这春工画功,不似名家手笔,加上事涉**,多半就是卢忠自己手绘而成。他出身名门大户,虽然是个下人,丹青一道却亦有功力。京城里,也有不少人知道,卢大管家是书画方面的好手。只是不知,他把丹青技能,用在了这个方面。
郑大通一拍桌子“娘的!早知道就不放他走了,我这就带人去,把他捉回来。”
柳长安摇头道:“怕是不成,咱们现在去抓,他大可一推干净,说这是污蔑,卢白驹也未必会让我们把人带走。毕竟事关凤侯,承认了,连卢相自己也有关碍,还是先压一压,等等侯爷和安乐千岁的决断再说。”
“驯野马……啧啧,原来,他嘴里的野马,不是乃蛮女将,而是凤侯?”
控鹤监的搜查和审问仍在继续,柳长安和娜妲却已经上了马车,在十几名护卫保护下,返回杨宅。天然居那边,自有人维持,倒是不用柳长安每天出现。而娜妲也乐得利用这段时间,多与柳长安缠在一处。只要生前尽欢,又何惧一死。
听娜妲的话,柳长安略想了想道:“我想,事情还是出在九里关之战。乃蛮人破关,官军复夺九里关。说不定,当时领兵的,就是年轻时的凤侯。我是没见过了,但是听人说过,凤侯也是绝色佳人,风姿绰约,卢忠一见之下,惊为天人,也在情理之中。不过他只是个奴仆,凤侯眼里,又怎么会有他,怕是连名字都不会记得。而他,却把凤侯当成了梦里情人……”
“所以他说喜欢野味,实际是喜欢凤侯那种英武过人的女子。这种想法,自然只敢放在心里,不敢对人言。但是他心里却始终放不下这个魔障,竟是把凤侯的名字,写在这春工图本上。驯服每个女人时,都在心里,把她当成了凤侯。”
分析着卢忠的心理,娜妲啧啧吸着凉气“凤侯也自倒运,没想到怎么,就被这个龌龊小人给看上了。要是我的傻瓜东家看上凤侯,那还算是个运气,被这么个丑老头惦记,实在恶心死了。”
柳长安笑道:“你这么说,是在讨好我么?”
“是啊,谁让我的傻瓜东家,说要扣人家工钱来着。人家是很穷的卖酒胡姬,手停口停,你要是不给人家工钱,人家今晚上就要饿肚子。”
“你饿肚子没关系,我来喂饱你就是了。”
娜妲与柳长安已经商定,回到天然居后,对其他人不提娜妲身份问题,只称其被人掳走,后又救回。至于接下来的事,只有等下一步的安排再做定夺。看着他怪手又伸过来,娜妲哈哈笑着,表面上是在抗拒,实际却是在邀约。当马车停下,柳长安将娜妲从车上抱下,大步走向卧室时,风中只留下娜妲阵阵笑声,和身上的芬芳。
武承训的关系,也在这个下午被全部发动起来。能在京里经营这么久,他的关系网当然不是只有一个魏赞侯或一个卢忠。一连托了几个人,都是颇有些力量,能在京里说上话的主,其中还有两个是军官,与控鹤监算是袍泽,可是在那全都碰了壁。
一名说情者很无奈道:“单是一个丁小刀,我倒是可以去说说看,可是现在,安乐千岁府的长史已经派了府中两名主事过去坐镇,这就不好办了。安乐千岁出面,谁还敢多说一句?武老爷,您也是,好端端的怎么好开罪安乐千岁?这事,您还是自己去跟千岁分说,再做计较吧。”
听到安乐公主出面,武承训就像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椅子上,良久一动不动。武剑雄急的像热锅蚂蚁,来回走来走去,不住嘀咕道:“该死!都怪卢忠那老狗,想玩胡女,自己去平康就好,却非要找这个女人。这下,连那些朋友都陷进去了。那干好朋友,可是咱们的得力臂膀,本来还指望他们对付柳长安来着,这下怕是没希望了。爹,要不,我们还是去找太子府出面吧。能制约安乐公主的,就只有东宫殿下,只要那边说话,事情还有转机。”
一连说了两次,武承训才似乎回过神来,他深思良久,却摇头道:“没用,没用了。现在,怕是找谁,都不顶用,求人不如求己,只能我们自己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