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同宋蕙仪跟程峪一道用了晚饭,不知怎么地,说起东梁的事情来。说到乐正在东边的处境,还有段承佑在北汉的动作。只是不知怎么地,段承佑虽然来了西唐,但是却现在都还没有露过面,也不知究竟在地下做了怎么的动作。
程阮见他们的模样似要长谈,甚或要秉烛一|夜,遂跟了宋蕙仪一道回了房,缠上去,“母亲,母亲,今夜我同您一道睡可好?”
宋蕙仪笑着回过神来看她。
程阮已经蜕去了先前的稚气,脸盘子也小了,眉眼之间已经有了几分妇人风情。
宋蕙仪便笑,“先前你们还腻在一起,怎么这会儿却要跟我这个老婆子来睡来着?”
程阮遂嘻嘻地笑起来,“母亲,母亲,您哪里老了?瞧瞧,这不是保养得正好?一道出去,只有被说做是姐妹的,哪里有被说做是母女的?”
宋蕙仪点了点她的脑袋,“你啊,就是贫。”
程阮只是嘻嘻的笑,摇晃着她的手说道:“母亲,母亲,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声音软软,尾音轻轻勾起来,带着一点不自知的娇。
宋蕙仪无奈地看向她,“好罢。”
程阮便笑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
她吩咐了襄雪去同谢云璋讲,便同宋蕙仪一道进了房间。
宋蕙仪将周围的丫鬟都遣了下去,拉着程阮的手坐下来,问道:“好了,现下没有人了,你可以告诉母亲是因着什么事儿了吧?”
程阮眼睛左瞟右瞟。望天,讷讷道:“哪……哪有……阮阮就是想跟母亲睡一晚上,很久没有跟母亲一起说话聊天什么的了……”
说着,吐了吐舌头。
宋蕙仪笑容不变,只是看着她。程阮被看得不好意思,于是偏了偏脑袋,眼睛向一旁瞥去。不敢看宋蕙仪那双笑眼睛。
——真是……母亲明知道我说不出口。怎么还非要……
想着想着就不免嘟起了嘴。
宋蕙仪见了,遂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程阮“哎呀”一声回过神来,“母亲!”
怎么都没想到宋蕙仪会做这样孩子气的动作。
宋蕙仪笑了笑。“好了好了,不逗你玩了。你自小就是个藏不住事儿的,现今满眼都是春|色,母亲到底是过来人。怎么还会看不出来?”
程阮转过脑袋来,有些赧然地笑了笑。
“你是想要个孩子?”
程阮点了点头。
有些赧然地开口。“先前……先前……总是……”她开始对手指头,有些不知所措,见母亲的神色也是了然,便索性省略了。只道:“……可是现在都没个反应,万一……万一……”
宋蕙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揉了揉她的脑袋,“傻姑娘。先前母亲问你的时候,你们是不是还没有夫妻之实?”
程阮红着脸轻轻地点头。
宋蕙仪拿帕子掩着嘴巴笑。“怪道呢,怪道呢,这才多久的功夫,哪里是那样容易的事情?依我说,今儿晚上你该当回去歇才是。”
程阮听懂了宋蕙仪的言外之意,双眼瞪得老大,“母亲!”
——母亲呐,什么时候您也这么不正经了?
宋蕙仪笑了笑,“可不是,这事儿难道是你一人想想就能成的?——何况现今西唐太后也伏诛了,先前她往谢云璋府上送过去的丫头也都被谢云璋打发了出去,这么久了,也不见他起什么别的心思,可见是真心实意要好好待你的。虽则你上面并没有个婆婆,也不必定要去应酬那些官家的奶奶太太,但到底有个孩子底气足些,不至于被外人看了笑话去。”
这话已是说的极诚恳了。程阮自然点了点头。
宋蕙仪便笑了,推着她出来,“好了好了,左右母亲这儿又没什么事儿,你还是快回去罢。”
程阮被她的目光看着脸红,看着宋蕙仪关了门,跺了跺脚,颇不好意思地回去了。
谢云璋回来的时辰却比想象中的要早。程阮到的时候,他已然是已经回来了。正闻说了襄雪说程阮今夜同宋蕙仪一道宿着的话,一抬头,便见程阮兀自点了灯,竟回来了。
谢云璋起身来迎她。
原来程阮出来得急,外面的氅衣却是落在了宋蕙仪处。
屋子里开着地龙,程阮先前在寒风里跑回来,这会儿被冷风一激,生生打了个颤,全身的鸡皮疙瘩全被激起来了。
谢云璋上前拉住她的手,果不其然,甚是冰凉,不免皱了皱眉头,“怎么这样就出来了?连氅衣都忘了?”
程阮这才察觉异样,只好笑着装傻,道:“先前还以为你们今儿晚上要同爹爹谈很久了,却怎么这会儿就回来了?”
“诸事总归还没有定下来,也不过说些可能,来预防着罢了。我已然派人人手去查,盯紧了竹里馆,总能有些线索出来。”
他将程阮的手纳入手心,凑到嘴边来,轻轻呵气。热气从吐纳中传递过来,程阮脸上越烧越烫。
襄雪以菱早就很有眼色的退下去了。程阮的身上渐渐暖和了起来,手上的温度也不再冰凉。
谢云璋却拉着她的手不放,慢慢凑近,将脸埋进了她的手心,轻轻地亲了亲。
程阮被他的动静惊了一下,张皇着想要将手挣脱出来,却被谢云璋抓得更紧了。
他抬起头来,一瞬不瞬地看着程阮。
眼里是浓墨似的黑。
这样的神情太熟悉了,程阮咬着下唇,脑袋向一旁偏了偏。
身子却被陡然拉近了。
然后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的身子被扣紧在谢云璋的怀里,他低下头来,对上她的耳垂,轻轻地咬。
程阮不适地偏过脑袋去。
软软地唤他:“阿九……阿九……灯……灯……”
广袖轻轻一拂,那灯便灭了。
突然的黑暗让程阮有些不适地瞪大了双眼,不自禁地抱紧了谢云璋。却被带着旋转,然后,仰面落到了榻上。
谢云璋的吻顺着脖颈落了下来。
要害被人拿捏在手,程阮的呼吸不免急促进来。谢云璋却流连在此不肯离去,只是一点点的往下蹭。然后落在她的锁骨上,轻咬。
程阮在床|事方便一向不是谢云璋的对手,只能被动承受,抓住他握紧她腰身的手,高一声,低一声地唤他:
“阿九,阿九,阿九……”
尾音翘起来,带着江南的湿|润气,一点点地将人勾入其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