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1 / 1)

温易知到了半夜就迷迷糊糊的睡不着觉了。他神智并未完全清醒,只是觉的睡的这个矮塌太不舒服了些,更何况,在这样寂静的夜里,就在往上面一点点的地方,有着能让他明显感觉到的,眷念不已的体温。

还能克制的住,温易知轻抚着自己□出来的皮肤,翻转了个身,试图在心理上形成个较远的距离来克制自己。

上方却咳嗽了一声,好像也未睡着。在温易知的错觉里,那人的呼吸声,已然是打在自己脸上的。他猛的睁开眼睛,掀开自己盖着的薄被,轻巧的跃到了上面的龙床,隔着被子躺在了皇帝的旁边。干嘛非得委屈自己?何况还是这样讨厌的人。温易知又大胆的把手伸过去,把皇帝连同被子都放到自己的怀里。这么搂着,皇帝好像偏瘦,在被子里裹着也不厚实。

皇帝没动,隔着被子沉声说,“大胆,你想干什么?”

温易知的手已经摸到了皇帝露到被子外的头发。皇帝的头发很长,也难得很润,还带着淡淡的热度,让人爱不释手。温易知对于皇帝的问话,只是很平常的说道,“皇上,我冷呢。”

“你冷你就上了朕的床?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我知道呀,这是能让人躺着舒服的地方呀。”说着,温易知把手轻轻遮住了皇帝的嘴,想制止他的出声。躺在这样的舒适的床上,又能搂着个活人,温易知心里顿时生出了睡意,却登时被咬了一口,温易知都能感觉的自己的血液在缓缓的流淌出来。他没把手收回来,只是保持着这个姿势。

“嘘,睡觉的时候不要说话哦。”

皇帝果真没在说话,只是又狠狠的咬了温易知手心一口。温易知心想,这皇帝可真傻,他这样做,那自己一晚上都不要把手收回去呢,这样皇帝就会闻着一晚上的血腥味,说不得晚上还会做什么噩梦呢。想着,他也沉沉的睡过去了。要不说皇帝都是用的最好的呢,这床啊,沾上就醒不了呢。

次日,温易知在皇帝想要把他推倒在地之前,就警醒的跳了下去,看着皇帝厌恶的捂住嘴一副想要呕吐的模样,呵斥道,“你这臭血!脏死了!”温易知只嘻嘻哈哈,并不说话。然后,他就注视着皇帝在太监的侍候下,整整漱了一早晨的口。真是活该!

皇帝去上朝了,并没有给温易知布置什么任务,只是叫他在内殿老实呆着,不要出去。温易知端视着自己的伤口,并不感到如何疼痛。皇帝咬的可是真狠啊,整整两口,刚好成了两个吻痕似的,只是伤口已经结疤,凝固的血迹还沾在上面。温易知好奇的把鼻子凑近一闻,只有一股子血味,却不臭啊。

当上太监的生活和以前比有什么变化,温易知也说不出来。说不出来的意思是,其实差不多,都是好吃等死的架势。皇帝每日都在内殿用餐,而温易知总会毫不客气的坐下同食。他对同样在这个殿里服侍的太监宫女很满意,因为他们从来不说什么,也并不表现出诧异,反正私下感想如何,温易知也管不了。

皇帝也真纵容着他,平素虽然老是嫌弃的斥责他说什么大胆、无知之类,却没有真的惩罚过他,这就和很久以前,他们两个一起在上书房里上课一般。那个时候温易知并不知道自己被下了毒,只以为昏昏欲睡总不精神是因为体质不好,和这个世界的武力不强大也有关系,所以并不强迫自己精神起来。而那时皇帝也是这样,光斥责不惩罚,平素里大字论经等作业也一手包下,还练成了两手笔迹韵意截然不同的书法。

只是温易知并不知道那是另眼相看,还是忍辱负重,因为那个时候老皇帝虽然甚爱现在的皇帝,也一直透漏出要把位置传给他的信息,却在朝堂上屡屡受制于权利很大的温相和三皇子一党,并不能行事自由。

但是不管怎么说,即便是皇帝现在对他的举动堪称温和,温易知也并无感激。不管怎么说,虽然在事实上没有造成伤害,但是在皇帝的认知里,他是已经把温易知阉割了的。而现在这种举动,说不定也只是怜悯,或者故意折辱往日仇人,又把自己特意放在他面前看着?

反正,温易知的报复,已经开始了。

小皇帝前三个月,都还在孝期里头,只能宿在自己的寝殿里。就算他出了孝期,要大开选秀填满后宫,也得折腾一段时间呢,而温易知这些日子日日与他同眠。肢体接触是很神奇的事情,温易知一直以为他的小毛病只是他的这种触感被无限制扩大了,因为拥抱和亲吻该是人人贪恋的天性,只是人人有度,而他不能克制。

肢体接触,日日对话,这两个条件都满足了,还有什么不能做的?更何况,温易知狡猾的利用了皇帝本身对他的感情,充其量只是推波助澜罢了。

皇帝最近感觉很不好,尤其的不好。

当他看到温易知站在那里时,会突然产生怜惜之情,怜惜他身形瘦弱,似乎站都站不稳,似乎宫刑对他的身体影响十分之大;他怜惜温易知晚上和他睡在一起时,瑟瑟发抖的身体,冰冷冷的体温,似乎再无阳气;怜惜,怜惜这个幼时的伴读,这个曾经伴着他走过被那些哥哥盯着最严实的时间,即使他自己全无自觉,只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人,却被他糟成这种样子。

啊,皇帝突然想起,温易知的身体似乎原本就不好,那么他被去了势,是不是会……

皇帝突然升起了对自己的自责之情。他何苦要这样做?之所以这样对温易知,只是因为年少的时候确实屡次被温易知气的要死而不能发作,因此想了这个法子,也是为了好把温易知从温家捞出来,也好对背地里支持自己的世家交代。但是扪心自问,就只有这一种法子,能让温易知日日跟在自己身边,而不需要繁琐的程序吗?

……好吧,还真是只有这一种手段。让温易知成为自己的贴身内侍,才能白天夜里都呆在一起。但是,皇帝以为自己是早深思熟虑想出来这种手段的,也明明以为自己不会后悔,但是现在好像,真的有点后悔。

想着,皇帝看向温易知,他正靠着墙根上站着,摇摇欲坠似的。他没看到温易知眯起的眼睛,那是半睡不醒的眼睛,只能看到温易知低下的头颅,突如其来的让他感觉很是心酸。他怔怔的注视着温易知片刻,直到手里拿着的毛笔上的墨汁,终于承受不住的滚落下来,滴到他正在写的诏书上,在质地良好的明黄色诏书上,晕染出一片墨色。

身后的太监识趣的迅速铺开一张新的诏书替换了那被张污了不能用的。但是皇帝对着新诏书,手里的毛笔持着片刻,却仍然没有继续写下去的心情。最终,他还是依着自己的真实想法,站起来走到温易知身边。

温易知这会已经醒了,瞧着皇帝望着他的眼神,心想第一阶段已经有效果了,可以进行第二阶段了,于是对着皇帝隐含忏悔与担忧的眼睛,勾出了一个虚弱无力的微笑。

皇帝最近感觉很不好,比先前感觉到的不好,还要不好。

最近他只要一望着温易知,就要被自己内心的那股内疚和伤悲压抑的喘不动气来。温易知是男人,却被自己剥夺了身为男人的身份……温易知,肯定很恨他吧。

可是让他最难受的不是这点。孝期过去了,从来不会压抑自己的皇帝出去宠幸妃子时,却觉得索然无味,甚至被因为内心的折磨而失去性趣。他一看到女人光、裸着身体,感觉到自己下、身很有存在感的器官,便会想到温易知。想着想着,他甚至产生错觉了,以为挂在自己身上二十多年,用过不少次的那个器官,其实该是温易知的。在负罪感和赔偿心理吗?

最初这样想的时候,皇帝被自己吓了一大跳。他怎么能这样想!他可是皇帝,怎么会产生幼稚的诸如被自己害的人缺少了什么,因此自己得弥补过去的想法?若是别的东西,皇帝也不会舍不得,可,可这是他身上的一块肉啊!

于是晚上皇帝便不肯靠近温易知了,只允许他躺在自己床下的矮塌上。他甚至以为温易知对他使了什么妖法。可是看到温易知躺在矮塌上蜷缩的模样,又想温易知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他可是什么能力都没有的。他自我宽慰,这多半是因为自己太过内疚而导致的吧。

只是,当自以为的错觉一步步加深,甚至连自己都给它冠上理由,皇帝已经失去了平常心,渐渐的被这种想法侵蚀了。有的时候,他甚至想,或许这也是应当的?拿走温易知什么,自然也要还给他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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