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天天的声音,情况不容乐观,苏溪立刻下床:“我要去看他。”
她昏迷了一整天,却得知天天没事,但庄衔却受了伤。
但因为卧床太久,起的有太猛,她的身体下意识地向后仰,莫宇拉住了她,神色中带着惊痛。
“苏溪,你才刚刚醒,我去找医生给你看一下再下去。”莫宇沉着声音说道,心中却很无奈。
但苏溪此时却奋力地挣脱莫宇的手:“放开我,我不要看医生,我要看看庄衔。”
她的坚持让莫宇感觉到一阵惶恐,但还是顺从她的意思。
“如果,你想要去看他,我可以抱你去。”
她的挣扎停了,迟疑地问道:“真的吗?”
明明,他不要自己解释,他不喜欢女儿,现在,又这么真实地对她温柔。究竟那一面,才是真的他?
但想到庄衔此时正在病床上,苏溪不再想别的,看到莫宇点了点头,顺从地抱住了莫宇的脖子。
熟悉的栀子花香,莫宇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而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将她抱出了病房。
重症监护室,透明的窗玻璃外,苏溪看到死气沉沉的庄衔,英俊的轮廓,无无力的苍白脸色。
“庄衔。”她扒着窗户,像是在看一个易碎的瓷器。
又不敢伸出手害怕一伸出手就会伤着他似的。
曾经,他对自己微笑,带着温柔的阳光,她对于庄衔的感情,属于依赖和感激,却不曾想,有一天,他会以这么虚弱的模样出现在自己的身边。
“带我去看看他,好不好?”苏溪抬头,祈求般看着莫宇。
见莫宇不说话,她以为是不同意。
“我就看一眼,然后就回去。”她的声音很低,让莫宇无奈。
“苏溪,不是我不让你去,重症监护室,不能进,等医生处理好之后,我们再去看,现在,你先回去,好吗?”
看到苏溪点头,他松了一口气,神色沉重地将苏溪抱回去。
一路上,天天一直跟着。
病房里,苏溪昏昏欲睡,却强撑着不让自己睡着,莫宇揉揉她的头发,安慰道:“你好好休息,天天我来照顾。”
苏溪却撑着说了另一句话:“我没想着让天天来为难你,等庄衔醒了之后,我会带天天走。”
他的手停在空中,欲收不收的,他的神色微妙,看不出是喜是怒,但苏溪却听到,他的呼吸急促了一下,而后平静地说道:“你先休息,这些事,等你醒了之后再说。”
不过十分钟,苏溪就沉沉睡去。莫宇拉着天天走了出去。
医院长廊上,天天怯怯地跟着莫宇,她向来都是无法无天的,在莫宇的面前,却不敢说话。
所以,莫宇以为,她怕他。
这五年来,他以为,这个孩子不过是一个陌生人,却骨血相溶。
“天天,你饿不饿?”莫宇蹲下来,脸上是淡淡的笑容,至少在天天看来,十分的和蔼。
“嗯。”
天天懵懂地说着,仿佛她不是第一眼看到莫宇就气势十足的小女孩儿,十分的乖巧。
早餐店里,精致的糕点,浓白的米粥上飘着几颗红枣,煞是可爱。
看到这个,天天的脸上难得露出了笑容。
莫宇将手上的红豆糕给天天一块儿,而后手摩挲着碗的边沿:“那天你怕不怕?”
天天的手一抖,小勺子掉在碗里,抬起头,雾蒙蒙地看着莫宇。
那澄澈的眼神与苏溪如出一辙,在提醒着,因为他当初的失误错过了什么。
他伸出手,正想安慰,却看到天天忽而一笑,神情傲然,隐约有几分他年少的样子:“当时当然怕了,不过逃出来的时候,我可没怕哟。”
她得意地比划出剪刀手,绘声绘色地告诉莫宇当时她是怎么在玩耍被引出去,然后被带走的,又是怎么被坏人打了一巴掌。
看到莫宇越来越黑的脸色,天天只好跳过,讲最后自己是怎么斗志斗勇逃过绑架犯的。
“好了,别说了,再不吃饭,都要凉了。”说完之后,莫宇宠溺一笑,那种温柔的表情,似乎想要把这些年所亏欠的一起弥补回来。
天天赶快又拔了两口饭,然后笑眯眯地看着莫宇。
“爸爸,我这样叫你,你会不会生气?”她是个极其聪明的孩子,以为大人都喜欢可爱的小孩子,这样的话,也许就会同意。
童言无忌,在莫宇听来却格外的心酸。
他伸出手,将天天抱起来,沉着声音道:“不会。”
说话时,眼眶竟然有些热。
“那爸爸,你那时候,为什么不要妈妈和我?”天天的世界没有那么复杂,以为莫宇说的,就是事实,爸爸很喜欢她。
于是,说话就百无禁忌了。
“爸爸没有不要妈妈和你,其实爸爸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所有的误会都会解开的,我会和你跟妈妈一起生活,再也不分开。”
他说的认真,却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而天天懵懂地说道:“那爸爸,我们生活在一起,庄衔爸爸怎么办?”
庄衔从她出生到现在,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对于莫宇,是与生俱来的血缘亲情,对于庄衔,则是长久以来的陪伴。
这些年,苏溪名义上与庄衔在一起,其实,不过是作假吧,不然,天天不会知道苏溪与自己的纠葛。
以前一直怀疑,现在居然毫不犹豫地相信了。
“爸爸也不知道,不过,庄衔爸爸,会好起来的,相信我。”
话到最后,他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只是下意识地安慰自己,庄衔是为了救天天,背后才受了伤,现在还没有醒来。
如果苏溪因为庄衔,有可能,不会答应跟自己在一起。
有生以来,他第一次感觉到如此的挫败。
“哦。”
法院里,肃穆庄严。
明亮的日光灯亮起,将整个法庭照的神圣,仿佛灯光在的地方,所有的罪恶,都无处隐藏。
白歆然一身罪犯装扮站在被告席上,旁边只站着一个人,只有刀疤脸,而另外一个犯人,却不知所踪。
看着白歆然,刀疤男心中突然生出几分恐惧。
这是一个疯子,这么多年,他做任何事,从未失手,这一次,却失去了自己最得力的助手。
此时,白歆然几乎听不出任何的声音,只隐约觉得审判台上嘈杂。
“白歆然,情况是否属实?”法官严肃地问道。
白歆然点点头,神色颓然:“属实。”
一锤定音,白歆然背叛无期徒刑,在监狱中度过余生。而在一旁站着的刀疤脸,身为同伙,被判二十年。
遥遥地看着灯,白歆然觉得那是她最后的光明。
时间倒转回那一天。
白歆然打了孩子一枪之后,随后被特警挟制住,然后,在警察的帮助下,麻袋被解开。
“这不是天天。”莫宇看到那个小孩子,当即说道。
她几乎傻了眼,她一直都以为,这个是莫宇的孩子。她怎么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本来,她应该是赢家,至少也要与她们同归于尽,但这个结果未免太戏剧化。
“这是怎么回事?”她面容扭曲地看向看着孩子的那个人。
眼看着再也瞒不住,那人突然跪地:“对不起,我们把那个孩子丢了,这个是回来充数的。”
刀疤脸也随之一阵,而白歆然觉得心中有一通火,不发出来只觉得内心不快,疯狂的失败感几乎要撕裂她。
“好,你们这群骗子,都该死。”她竟然不顾警察的挟制,强行地睁开,拳打脚踢,牙齿混战,拿起地上的匕首,迅速地刺进了那个人的胸膛。
“你坏了我的事,你去死吧。”
“抓住她,不遗余力,如果她要反抗,击毙。”看到白歆然的暴行之后,指挥的人下达了最后通牒。
而白歆然,却出乎意料地安静了起来,她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以明显的失败者的形象。
身为原告一个人都没有来,但思绪回升,白歆然几乎可以想象到苏溪此时幸福的笑容,她的心,就想抽裂一般疼。
“带下去。”上面的人发了命令。
白歆然被带出去,走出法庭的时候她看到许久没有见过的父母。
白父白母仿佛在一瞬间老了很多,头发发白,而白歆然的心中却有些木然。
“然然,你怎么能这么傻?”白敬尧似乎失去了以往的严肃,声音之中满是疼惜,却也知,无力回天。
而白母则是不停地抹泪,白歆然此时才觉得心中有些难受。
“我为什么这么傻,我不过是想要得到自己想得到的罢了,爸妈,你们就当没有我这个女儿吧。”说完,她径直跟着那些人走去,留给白父白母一个孤傲的背影。
距离庄衔昏迷,已经十天。
这几日,他的情况已经好了许多,所以允许家属前来看望。
这期间,苏溪日日夜夜照看着庄衔,神色憔悴。
寂静的房间,苏溪悄悄地握住了庄衔的手:“庄衔,这些年,如果不是你照顾我,只怕我已经不在了,我很感谢你,天天也很想她的庄衔爸爸,你快点醒来好不好。”
随后,是沉默,泪水无声地落在床单上,留下一块儿分明的水迹。
“我进去看看。”外面传来严肃的男声,苏溪抬起头,发现那人跟庄衔有些像,是庄毅。
“大哥。”苏溪心中有些难受,说话时有些担心。
果然,庄毅看她的眼神是憎恶的:“苏溪,你居然还有脸陪着小衔。”
“大哥,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知道我给庄衔带来了许多麻烦,但这不是我本意。”苏溪低着头,微黄的头发散落,眼神雾蒙蒙的。
但庄毅明显对苏溪的怨恨已经到了极点。
“哼,不是故意的,苏溪,你还真是能说,要是让庄衔留在你的身边,只怕命都没了,你出去。”
庄毅声音发冷,脸色发黑,看着庄衔的目光却很温柔。
“大哥,我——”
“不要叫我大哥,我受不起。”庄毅冷冷地驳回。
听到争吵声,莫宇走进来,拉着苏溪,站在她的前面。
“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苏溪也刚刚醒过来没几天,还没有恢复,请你,不要让她的情绪过于激动。”
莫宇的维护很小心,已经很努力地不激怒庄毅,但,此时庄毅正敏感。
看着两个人,唇角笑容冰冷:“好,真好,我弟弟放弃了家族的产业,满身的才华不用,非要跟你一起白手起家,这些年,他受了多少苦你以为我不知道,现在你倒是跟你的前夫安安稳稳的生活,可怜我弟弟行不行的过来都是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