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三此时心里可焦急得不行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皇上会来他们这偏僻的宫殿,在以往的一年里,就算是和文景阳成亲的晚上君洛晖也都没有进过这明若轩的院子,更别像现在这样出现在这里了。最重要的是现在自家主子竟是不知道这皇宫的主人来到他身边了,这下子让陆三都有些想哭了。
但马上他才知道真正想哭的事情才刚开始,只见君洛晖朝着他挥了挥手,示意他把手上的东西放好后就退下去,这明摆着要和自家主子独处的架势让陆三惊恐了。
君洛晖瞧着自己做出指示后一直不行动的小太监,眉头微微皱起,看着他那一脸惊恐的样子君洛晖都不禁怀疑难道他长得很恐怖么?怎么看到他像一脸见鬼的样子?不耐烦的瞪了那小太监一眼,用嘴型说了个字‘滚’。
瞧着君洛晖瞪自己并说出让自己滚时,陆三觉得自己有些腿软了,然后很不争气的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在把手中盆子里的水泼到自己手上时才镇定了点,抬眼看到君洛晖那对着他虚眯起的眼时陆三只觉得一股凉气直透心底,这让他的动作瞬间就利落了起来,轻手轻脚的把铜盆放到了地上,然后转身快步的就往外走去,那速度就如同后面有厉鬼追着他一般。
看着门口消失的背影君洛晖才满意的哼了声,随后才回过身看向那在软榻上熟睡的人,微微弯下腰身,君洛晖抬手用指尖把那垂在文景阳脸颊边的丝发往边上拨去,看着文景阳白净的脸,君洛晖只觉得心安,他不想再看到这脸染血的模样。
每每想起上一世身亡之前看到盒子里盛着的那染血的头颅,君洛晖都一阵心悸,在知道这人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后,他又如何能放得下?他只愿这辈子能把他护得好好的。
看着这软榻里熟睡的人,那闭合着的淡色嘴唇让他有些想要亲吻的欲望,想着君洛晖便微微弯下腰身在那好看的唇上轻轻的吻了下去,只是这般贴着,片刻后君洛晖才直起身子,深深的看了文景阳一眼后君洛晖才转身离开,回过身时他唇边勾起了一丝笑意。
直到君洛晖离开了明若轩,软榻上的文景阳才睁开了眼睛,他微皱着俊眉看着君洛晖离去的方向,半晌才收回视线,单手捂上那刚才陪亲吻了的唇,文景阳那墨色的眼眸里闪过的是疑惑。
其实刚才在陆三出去后他就醒了,只是注意到边上站着的人是君洛晖时他还真不知道如何与他相处,索性便装起睡来,让他没想到的是君洛晖之后的举动,可以用温柔来形容了,而文景阳从来都不知道君洛晖竟会这样对自己,一时间他都不禁怀疑君洛晖是不是认错人了,这种温柔他也就只在君洛晖对待皇后时才看到过,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人能得到这个年轻帝王的柔情。
想不明白文景阳索性也不想了,或许是一个帝王的心血来潮呢?他可不会认为他今天这么一次见面就虏获对方的心了,这种可笑的想法他从来没有想过,就连他进宫来时他都没有想过君洛晖会爱上自己,他所求的不过是对方给自己一定的尊重罢了,但这在进宫后的第二天,这想法就彻底被摧毁了,他很有自知之明,他现在要的不过是偏安一隅。
所以对于此次君洛晖的态度,他不明白,但也没想明白,他只需装作不知道便是了,反正刚才他不也是在熟睡中么?这么想着文景阳便不再多想,往日如何现在便如何,刚那事就当做没发生过。
君洛晖一路回到御书房,嘴角的笑意都没有消下去,他知道文景阳刚才是醒着的,在他亲吻他时,他看到了文景阳微微颤抖的睫毛,而他也乐得文景阳故作不知,今次去明若轩已经是特例了,他不想在没有把凤仪殿里那女人处理干净时把文景阳扯进来,若暂时远离他能保证他的安全,那么就算难忍他也会忍耐。
只是感情这种东西并不是想忍耐就能忍耐的,当他注意到时他或许已经频繁的去接触那人了。
带着还算愉悦的心情处理着政事,许多上辈子就发生过的事情现在处理起来让他驾轻就熟,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通报声说太医院的申太医求见,听到这话君洛晖忙放下手头上的事务,让申淮速速进来。
“臣申淮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申淮进门后掠了下袖子后朝着君洛晖跪下说道。
君洛晖抬抬手道了声:“爱卿起吧,不知爱卿此次前来是有所发现么?”他心里虽然早就知道答案,但他还是这么问了一句。
申淮抬起头看向君洛晖,然后才说道:“回皇上,今儿你让严总管拿给我的东西里面确实有兰芳牙这东西,这东西一般都是西域一带才有,而且有也是极少,应该不会出现在国内才对。”说到最后他自己也有些疑惑。
在知道那汤羹里果真有东西后君洛晖神色变都没变,这些不过是上辈子发生过的事罢了,他这次做的不过是确认一下而已,他连这东西的作用都不需要去询问申淮,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玩意儿的功效了,可以说完全是亲身经历过的。
“申淮,严安他身体如何?”不欲再继续这个话题,君洛晖问起了严安的身体,早上的时候他就让严安去给申淮看看,这一忙起来他倒是差点忘记了。
太医是一种很需要察言观色的职业,所以就这项能力而言申淮年龄虽然不大但却用得炉火纯青,见君洛晖转了话题他也不再多言,在这宫廷里死得最快的人永远是那些知道得最多的。
“回皇上,严总管身体是有些问题,应该是多年的劳损积累所致,现在或许还不明显,但等到病发的时候却是难以救治,臣以为严总管现在便开始治疗,不宜再多劳累了。”把今早为严安诊断的情况如实说出,斟酌了下他并没有说出他最终的结论,那就是若再不治疗,等病发之时便是死亡的时候。
听了申淮的话君洛晖暗道‘果然如此’,沉吟了下君洛晖说道:“严安以后这宫里的事你就先不管了,只需负责我身边的事情就好,至于其他的你安排你信得过的人来处理。”他想了下才这么和严安说道,真要严安什么事都不做怕是他自己也不肯,而就服侍他这件事来说倒是轻松不少,严安的情况应该还能胜任,而且他也不放心贴身伺候的是别人。
说完还看了眼申淮,意思明确的表达着‘这样可行?’申淮在看到君洛晖的眼神后点了点头,认可了君洛晖的话。
而严安心下有的只是感动,君洛晖的心意他全部明了,连忙叩谢道:“谢皇上恩典,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申淮和严安说了让他得空了去找他后便退了下去,君洛晖自申淮退出去后就一直沉默着,右手不停的敲击着桌子,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不知不觉间外头的太阳已经落了下去,一直守在君洛晖身旁的严安看着时辰差不多了便上前说道:“皇上,是时候用晚膳了,您看……”
听到这话君洛晖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看了眼窗外,此时已经一片昏黄了,君洛晖知道若是平常,他肯定已经起身往凤仪殿走去了,但如今每次去凤仪殿都让他浑身难受,但这戏还没办法不演下去,其实他真正想做的是直接把这女人打入冷宫,再在她身上用上十个八个的酷刑,以泄心头之恨。
停下手上敲击的动作,君洛晖从椅子上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袍后才说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