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头被她一吼,手里的禾刀一歪割到了手指。血流了出来,他痛得跳起来,血仿佛染进他的眼里,立刻腥红恶狠。
他顾不上流血的手指,从田里拾起扁担。一手扁担,一手禾刀,直接朝宋暖那边冲去。
“死丫头,你是想我死,是不是?”
宋暖眸子轻转,眯起双眼,脚步往边上移了移,一脸挑衅的冲着宋老头喊道:“祸害留千年,我怕是想也想不到啊。”
“不肖子孙,白眼狼啊。”
“啧啧啧……你这匹老毒狼倒是真的黑心黑肺,狼还会护崽呢,你呢?专吃自家狼崽?呕……想想都恶心!”
宋暖站在田梗边,一动不动,不停的挑衅宋老头。
附近田里的人都停了下来,或是远远看着,或是朝这边走过来。
宋老头气得不轻,举着扁担就砸过来,“老子今天就打死你,宋二丫,我宋家没有你这么个玩意儿。”
宋暖勾唇一笑,望着头顶砸下来的扁担越来越近,她嘴角的笑更浓了。宋老头瞧见,只觉那笑充满了邪魅,当下心里就瘆得慌,想要把扁担收回来,已经是来不及了。
“啊……”
谁也没有看清是怎么一回事?只看见宋老头的扁担砸到了宋暖的身上,然后他们二人就一起从一米多高的田梗上摔了下去。
砰……
咝……
宋老头痛得倒吸一口气,还未回神,又被宋暖砸在身上,瞬间感觉肋骨都被砸断了。
没错!就是砸!
宋暖微不可几的扯了下扁担,宋老头就直直的往下面摔去。
明眼人都看见宋暖是先被扁担打下去的,可后来为什么是宋老头先头地,宋暖又正巧砸在宋老头身上?
这个谁也没看清。
趁乱!
宋暖用手中的石头子往宋老头的劳宫穴上按了一下,宋老头当下就痛得冷汗涔涔。
四周的人全站在原地,傻了眼。
宋老头痛极,用力将宋暖一推,宋暖软软的倒在地上,顺势还滚了几滚。让外人看起来像是宋老头伤得不重,反而又动手要打人了。
宋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宋二丫,好你个灭祖的玩意儿,今天……”
“暖暖……”温崇正跑过来,不知是因为一路跑累了,还是身子本来就弱,又或是看到宋暖不省人事,他脸色煞白,双目赤红。
宋老头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不省人事的宋暖,“宋二丫,你这个天收的东西,你敢装……”
温崇正弯腰将宋暖抱了起来。
很轻!抱在他怀里,他清瘦的胸膛都能将她包围。
他忍不住心酸,眼眶发热。
此刻,三尺男儿也忍不住想要泪目。
“宋二丫,你别装!你骗得了别人,可你骗不了我……”宋老头脚步不稳的冲上去,伸手想要把宋暖拽下来。
“滚开!”温崇正大喝一声,厉目扫去。
宋老头的手就僵在半空中,顷刻,他回过神来,大声吼道:“温崇正,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娘家的祖父,你敢这么对我?”
“你?”温崇正上下打量了他一圈,“凭你也配?”
“你……反了你!”宋老头的手迅速的伸去拽宋暖,“今天宋二丫必须给我把话说清楚了。她打我,还敢阴我……啊……”
温崇正抱紧宋暖,抬腿用力往宋老头肚子上踹去,“我一个阎王爷都点了名的人,为了她,不怕与人同归于尽。”
宋老头被踹倒在地上,一阵错愕。
他抬头望着温崇正如鬼魅般的阴狠,心尖打颤,不敢再去拦他。
是啊!这村里有谁不知温崇正活不过二十岁?他与一个活不了多久的拼命,明显就是不合算的。
“二哥。”温月如赶来,看着他怀里的宋暖,“二嫂怎么了?”
“先回去!如果她有事,我不会饶了那些人。”温崇正掷地有声的抛下话,周身冰冷的样子,让宋老头不禁又打了个冷颤。
他是不是越活越过去了?
今天怎么怕起了这个病秧子?
“爹,你没事吧?”宋老大夫妇跑过来,两人一起扶起宋老头,“爹,哪里疼了?”
“爹,宋二丫实在太过分了,先是巧儿气病倒在地上,现在又把爹伤成这样,她真是没法没天了。她这么做就不怕被天收吗?”
“婆娘,你别说了,爹心里不好受。”
“我说错了吗?那宋二丫就是该天收的人。”
宋老大夫妇二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默契配合的添油加醋。
“够了!”宋老头甩了他们的手,气呼呼的拾起扁担和禾刀。身上的疼,这会儿因为太生气,也显得不太疼了。
“你们还不去割稻,这是想偷懒?”
“哦,来了来了。”
宋老大夫妇二人急急跟了上去。
二人心里感到疑惑,为什么这次宋老头这么就算了?难道不该直接抄家伙打上温家吗?
他们记得宋老头心眼小,有仇必报,却忘记了宋老头吝啬出名,这会儿正忙着割稻,他又怎么会离开田地呢?
那边,小路上。
温崇正抱着宋暖气喘吁吁,步伐不稳,豆大的汗从额头上一滴一滴的滴在宋暖的脸上。
那汗就像是火种一般,一寸一寸的烧着她的心,让她的心一寸一寸的变暖。
此刻,镇上二人的不快,这会儿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宋暖想要睁开眼,离开他的怀抱,让他轻松一点,可想到自己这么做的用意,她又忍住,继续装晕。
“二哥,你休息一下。让我来背二嫂吧?”温月如在一旁担心的看着他们夫妇,一个晕迷不醒,一个明显累到快虚脱了。
她想到温崇正的身子,这会儿更是焦急。
温崇正咬咬牙,将宋暖的身子托起来一些,他一边走一边道:“不用!我是她的夫君。”
“可是,二哥的身体?”
“……”温崇正没应声,因为他现在只能咬牙忍着了,他怕自己开口松牙,宋暖就会从他怀里掉下去。
温崇正一口气把宋暖抱回家,将她平放在床上时,他双腿一软,人就那样靠着床坐在地上。
他粗喘着气,抬头看向温月如,“月如,你去打水进来,你帮暖暖洗手脸,她额头上的伤口好像又裂开了,你包扎一下。柜子上还有暖暖昨晚捶的药泥。”
温月如忙点头,“好!我马上就去。二哥,你……”
“我没事!”温崇正摇摇头,抬袖拭汗,“我先休息一下。”
从没有哪一刻,他这么恨自己的身子。
他攥紧拳头,扭头看向床上的人儿,“暖暖,对不起!在镇上时,我不该问那样的问题?我不该想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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