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御医答话,她突然跳下床跑到舒澈身边拉着他的衣袖:“我认得你,你是舒澈!”她似小女孩般笑起来,露出一排洁白的贝齿。
侍女和御医都赶紧低下头,没有人敢直呼王上的名讳。
舒澈侧过脸,脸色阴晴不明:“你不是说她认不得人了吗?”
御医冷汗涔涔:“这这……失忆也分很多种,有的只忘记了一部分,有的则会全忘了,有的会选择性忘记一些痛苦的或者有着极深感情的人或事,有的则……”
舒澈扬手让他不必再说,他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你可还记得慕容宸极?”
她答非所问,拉着他追问道:“明珠呢?”
舒澈攥住她的肩膀,愠怒道:“慕容宸极是谁?”
她的肩上传来阵阵疼痛,闷哼了一声要往后退,却被他按着纹丝不动,一双水盈盈的清澈眸子望着他:“我不知道,我要找明珠,你也是坏人!”
她伸出手来抓他,在他的手背上抓出几道触目的血痕,舒澈却一把将她箍在怀里,摸着她的发安抚道:“乖,我不是坏人。”
他的手轻轻抚过她的后脑,她感到强烈的刺痛传来,在他怀里闷哼了一声:“疼。”
他感觉到两处明显的凸出,这应该就是御医所说的受过重创的地方,他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姜飏一直跟在他身后,轻声提醒:“王上,前日在彩翎宫中,茹贵人发狂将秦姑娘按到在地,那一次也被撞了脑袋。”
舒澈沉吟,摆摆手:“我知道了,你们都下去吧。”
他将她放到床上,自己躺在她身边,还未说话,她便自主的往他的怀里钻去:“舒澈,他们都欺负我,要我吃好难吃的黑呼呼的东西,还抓着我不让我走。”
他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有我在,不怕。”他想了想,又问道:“你还记得你的父亲吗?”
她默默的点头:“他在一个黑暗的地方,但是我不知道那是哪里。”
“那你为何还记得我?”他有些苦涩,想起御医说‘忘记一些痛苦的或者有着极深感情的人或事’,他在她的生命里,果然从来都不曾重要过。
她摇摇头:“我不知道。”她拽着他的衣襟,眼神似小鹿:“舒澈,我有些害怕。”说罢她将头深深的埋在他的怀中她现在就犹如一个初生的婴儿,都周遭陌生的环境充满不安和恐惧。
舒澈下颌抵着她的脑袋,无声的叹息,全家陷入囹圄,所以你忘了,慕容宸极伤你至深,所以你忘了,赤燕有你痛心的回忆,所以你忘了,可是,你却偏偏记得我,我说过和亲只是你苦难的第一步,如今又要怎样去兑现?
“舒澈,我好困,我睡着了你不可以偷偷的离开。”她闷在他胸前,说话的时候瓮声瓮气。
“放心,我不会离开。”他退却了平日里对她的狠戾,眼中满满都是柔情。
他此刻承认了,他对她的怒吼,威胁,压迫统统都只是装模作样,他说他要报复,可是他何曾不会遍体鳞伤?
他不是没有疑心她是假失忆,只是他情愿相信她是真失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