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的嘴角不自觉的就抽动了两下。
眼前这场景，还真是有些似曾相识。
回到最初的时候，张继业和秦慧被雇佣去到爆笑汇砸窑那次，曾有几个职业场闹出现，也算是间接导致了两人失败结局的原因。
而就在刚刚，那几人给江宁的感觉，居然和那一次见到那些职业场闹时完全一样。
对方似乎也发现了江宁一行的存在，可是却明显并不吃惊，脸上甚至还挂上了些“果然如此”的诡异微笑。
随后便是嚣张的冷笑。
等到笑够了，几人居然特意绕到江宁一行眼前走过，这才各自入了评委席后面的观众评审区。
江宁一言不发，只是面色逐渐阴沉了下去。
张继业黑着脸，自然垂下的双手不自觉的握紧成拳。
刘老爷子浅笑着看着眼前这一切，给人感觉风轻云淡，像是早已看透个个中玄机。
倒是东子最先反应过来，大声说了句“我去”后，身上随即有了动作，就要向那几人走去。
江宁一把拦住他，轻轻摇了摇头。
“既然说的是观众评委，你本来就没办法选择由什么样的人组成，这一点我们不是已经想到了？”江宁说着，又顿住。
片刻后继续：“只是我总觉得，如果单就这一场海选来说，能完完全全被某个人操纵的可能性并不算大。
你可别忘了，等到海选正式开始的时候，这间房间里可是会有各式多样的媒体记者存在的！
但凡能通过媒体传播，那就相当于观众评委的基数自然而然被扩大，无限接近的支持数据能够造假，可要是数据差距太大呢？”
东子一瞬间恍然大悟：“所以也就是说，我们想的是背水一战，可往往越大型的背水一战，我们绝地翻盘的机会越大？可以呀小宁，别说你还挺有道理！”
江宁暗笑：有没有道理那不都是自己想的？
就像是戚尧告诉他的原话一样，既然决定要来了，就别太在意真相是不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尽人事，听天命，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就是重回旧地，守好自己民间那一摊，除此之外还能怎样？
其实又有什么必要非要跟某个人争出个高低对错？
就算只是现在名不见经传的时候，那又怎么了？说到底不还是他赢了对方？
不说别的，单就说他拥有了一个叫做戚尧的姑娘，就这一点，就足够他美上一整辈子，给他整个世界都绝对不换！
这么想着，在其他人不知道的瞬间，江宁原本略显沉重的心情一下子彻底放松了下去。
观众评委在二十分钟内陆续进场完毕，原本还显得空旷的场地一下子人声鼎沸了起来。
江宁一行人沉默着站在角落里，抬眼看着那些吵嚷的人们，各自猜测着在这些人里面，究竟有几个是真正能听懂相声，真正对相声感兴趣的。
恐怕最好的结果，也不过就是十有三四。
时针指向整点，主评委四人组各自拿着纸笔，身着商务套装一列走入。
江宁微蹙着眉看着他们，这些看上去一本正经到更像面瘫的评委，说实话并不像是来了个相声比赛现场，倒更像是出现在了某家企业的入职面试上。
怎么看怎么不搭调......
不过听说，这几个人都是传统艺术协会的中高层领导，像这种全国性的相声比赛，总不可能少了他们的存在。
紧随其后的另外四个人，倒是怎么看怎么觉得顺眼。
这大概是跟他们的打扮外貌更显随意有关，江宁远远看着，倒是认出了几人都是相声圈目前有头有脸的人物，只是走在最后那个......
江宁原以为自己的心情紧张出现了幻觉，可是抬手用力揉过了眼睛，江宁随即倒吸了一口凉气。
走在最后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多年前他孤身前往凌云社谋求前程时，冷嘲热讽、极尽侮辱后把他赶走的那个人！
怎么会是他？是他！曹奉贤......
多年前还是少年的江宁，一直到被赶走时都不知道他的名字。
后来远走老城，一直刻意拒绝了解那人的任何信息，只知道他是个小有名气的相声演员，但在凌云社内部地位很高，可能是排行的缘故。
可时间越来越久，那人的名气越来越大，甚至会有很多人坚信他必然会在将来某天成为凌云社班主的接班人，掌起凌云社的大旗，将整个团体发扬光大。
到了这样的时候，江宁就算再怎么抗拒了解那人的信息，也还是不得不了解到，他叫曹奉贤，凌云社班主自小养在家里的儿徒，整个团队里的大师兄，班主最宠爱的徒弟。
从某种程度上说，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人，江宁后来，也未见得会遇到那么多惊险且令人生厌的事情。
远远看着那人依旧白净秀气到看似无害的笑脸，江宁的心底突然就生出了一种宿命轮回的感觉。
走过了这么多年，走过了这么多的路，结果到了现在，还是落到了他的眼前......
江宁看着那人在评委席最右侧落座，整个人心知肚明。
这样的座次看似没有任何话语权，可是以凌云社如今在相声行的江湖地位，很大程度上，会在评委商议阶段占上很大的比重，甚至有可能会是决定性的作用！
如果说多年前的曹奉贤无意中总会散发着霸道过了分的流气，那么如今他的身上流露的，就是更加近似于类成功者的气质——
看似平静淡然，实则满满都是高人一等的隐藏傲慢。
他的穿着随意，却是明显价格不菲，品牌名字在肩膀背后若隐若现，明明人靠在椅背上，却在努力挺直脊背，以免挡住背后的品牌。
江宁就那么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然后就在某一个瞬间，此前明明像是并未发现他的曹奉贤突然就快速摆过头，直直的对上他的目光，一下子就看进了他的眼里。
江宁随即愣了愣，因为他在曹奉贤的眼神中，并没有看到丝毫被窥视后的怒色，而是那种满是蔑视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