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墨开车到甘甜所在的酒店,一个人坐在车子里,却没有下车,更没有打电话给甘甜。
拿出一根烟,何子墨点燃,深深吸了一口,手里夹着烟,呆呆地坐在那。一支烟很快燃烧殆尽,火苗触摸到了他的手,疼痛让何子墨缓过神,盯着已经燃尽的烟头,心里有些黯淡,将烟头按在了烟灰缸里。双手交叉地枕在脑后,靠坐在座椅上。
甘甜一个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翻身起来,站在窗户边,忽然间,甘甜看到了停在楼下的车子,手搭在窗户上,甘甜咬紧了唇。
凝视着楼下的车子,甘甜眼里闪过挣扎之色,慢慢地趋于平静,套上羽绒服,准备下楼。
杨敬轩听见动静,打开了床头灯,问道:“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甘甜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杨敬轩,何子墨在楼下,说了怕杨敬轩不会让她出去。说出去散心,现在已经快夜里一点,现在还飘起了雪花,散步显然不合乎常理。说是饿了,这个点也是没有夜宵。
“我。”甘甜犹豫了一下,说道,“何子墨在楼下。”
闻言,杨敬轩坐了起来,直直地盯着甘甜:“何子墨?甘甜,你还是想去找他?”
“有些事想要和他说清楚。”甘甜低声说道,“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杨敬轩盯着甘甜,眼里流露出不赞同之色。沉思片刻,杨敬轩说道:“在你去找他之前,我想知道,你的决定是怎样?”
甘甜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我怎样决定,和你有关系吗?”
杨敬轩唇角上扬,慢声说道:“不要把自己弄得像一个刺猬,我只是哥哥对妹妹的关心,仅仅这样。”
甘甜深呼吸一口气,说道:“你会阻止我见他吗?”
杨敬轩摇了摇头:“你有你的思想,我不会干涉你。只是甘甜,能不能不要用这么生疏的口气和我说话。”
“如果你觉得这样生疏了,那我道歉。”
听着甘甜这淡淡的话语,杨敬轩长舒一口气,颇有几分无奈:“甘甜,偶尔示弱一下,撒一下娇,不会吃亏。没听说过,撒娇女人最好命吗?”
“撒娇?”低声地说着这两个字,甘甜冷笑,“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我现在已经没有了撒娇的资本。会撒娇的甘甜,在20岁那天,就已经死了。哥,我可以喊你哥哥,仅仅是因为我们有着血缘,而我觉得杨家这个靠山也不错。除此之外,你别再要求我什么。”
杨敬轩眉头微微蹙起:“甘甜,你现在对我有偏见我可以理解。我希望,在日后,我们可以好好相处。”
甘甜沉默了一会,说道:“有件事你不要担心,我已经决定好和杨阿姨一起去国外,但在那之前,我要把和他之间的事给了解。”
——
甘甜来到楼下,发现外面的雪花越下越大,一旁的绿化带已经被覆上了一层白雪,白茫茫的一片,只是雪花落在地上却是化了,地上一片潮湿。何子墨的车子依旧停在路旁,车子上已经覆盖上了一层白雪。
甘甜走了过去,扣了扣车窗。
何子墨打开车门,看着站在雪中的甘甜:“你怎么下来了?”
甘甜拍了拍身上的雪花,弯身钻进车子,双手放在唇边,哈了一口气,搓了搓手:“何子墨,你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什么事情?”
甘甜搓手的动作止住,缓缓看向何子墨:“何子墨,都已经这个时候了,你还是什么都不愿意说吗?”
何子墨握住甘甜的手,微微一用力,将甘甜拉到怀里,轻轻摸着她的头发:“不是什么开心的事,没必要要你也跟着操心。”
“何子墨!”挣扎着,甘甜抬起头,不争气的泪水涌出眼眶,几分不舍地看着何子墨。
察觉到甘甜的异样,何子墨手指轻轻擦拭着甘甜眼角的泪水:“怎么了?”
话语堵在嗓子里,怎么也说不出。别开了目光,甘甜盯着映在车窗上自己的身影:“刚刚扣东西伤到了指甲,有点疼。”
闻言,何子墨拿起甘甜的手,看着她的大拇指已经肿了起来,指甲缝里还有着血渍。
“怎么弄的?”
“都说了,扣东西不小心弄的。好疼,何子墨,你说江姐指甲缝里被钉上竹签有多疼。我可没有她那么勇敢。”
将手从何子墨掌中抽回,甘甜平息着情绪:“你父亲的事,怎么处理的?”
何子墨手搭在甘甜的肩上:“事情已经有了眉目。”
甘甜点点头:“何子墨,网上的那些话我已经看到了,说实话,我心里有些不舒服。我也不是很坚强,看到那些话语,我只是觉得眼不见为净。”
何子墨颔首:“那些人的话,你不用在意。甘甜,我不告诉你,是怕你胡思乱想。这些事,是杨敬轩告诉你的?”
“不是。”甘甜摇了摇头,“网上有信息,别人不告诉我,我自己还不能看到吗?”
将甘甜的手握在手里,何子墨拨弄着她的手指,低声说道:“那都是无聊的人杜撰出来的,你不要相信,我什么都没有说。”
甘甜低低一笑,看向何子墨:“我知道。”
但是她不愿意让何子墨为难,尤其是在何闫死了后,媒体、网络上的闲人更不知道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语。而且,薛兴霞心中的怨会更多,甘甜并不想让何子墨为难。
“何子墨,我可以去见你妈妈吗?”
何子墨愣了一下,握紧了甘甜的手,他用力很紧,捏得甘甜的手有些生疼。
慢慢的,何子墨说道:“甘甜,见到妈妈,你打算说什么?”
如果说出是想要离婚,何子墨势必不会同意。
“我,”犹豫了一会,甘甜低声说道,“我想和她谈谈,关于我们的事。何子墨,那毕竟是你的妈妈。”
扣住甘甜的手,何子墨凝视着甘甜:“有什么事我们一起担着,甘甜,你不要胡思乱想,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松开你的手。”
甘甜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依靠在何子墨怀里,甘甜轻声说道:“何子墨,我不想上去了,今晚我想住在车子里。”
“这里?”何子墨哑然失笑,“我送你上去。”
“不要。”搂住何子墨的脖子,甘甜拒绝,“我要你在这陪我,就我们两个人。”
何子墨脸上闪过一道错愕之色,慢慢地点点头:“好。”
车子里开着暖气,甘甜觉得有些热了,脱掉了外套,靠在何子墨的身上:“天亮后,带我去见你妈妈,有些事,不能一直躲避。”
“嗯。”何子墨扣住甘甜的手,“我会和你一起面对。”
甘甜唇角微微扬起,往何子墨身上靠了靠。
年少时的感情,不曾后悔,即将做出的决定,也不会后悔。爱上一个人,很难再喜欢上别的人。这些年来,曾经恨过何子墨,但那也是因为爱过他。因为爱,所以在受到伤害时会感到恨。现在决定离开,也是因为爱,因为不想让他为难。喜欢一个人,不一定一定要留在他身边。
良久,甘甜轻轻开口:“何子墨,你睡着了吗?”
没有听到声音,甘甜抬起头,看着何子墨闭着眼睛靠在座椅上,呼吸平稳。
这段日子,甘甜并没有感到来自外界的压力,但是何子墨不同,这段时间,他什么都没有让她知道,自己把一切都承担下来。
甘甜想起很多看似美好的词语后面,都有一句让人无言以对的补充。比如拿破仑曾说过,中国是一头沉睡的狮子,后面还有一句,那就不要让这头狮子醒过来。夫妻间的伉俪情深有句话叫相濡以沫,但是后面还有一句,不如相忘于江湖。
抬手,甘甜轻轻摸着何子墨的脸颊,慢慢的凑身,唇印在何子墨的唇上。想要离开时,甘甜感到有人扣住了她的后脑勺,重重地吻住了她。
口中多了一个柔软的东西,呼吸几乎要窒息,几分钟后,甘甜听见耳边传来一个低低的笑声:“偷袭吗?既然这样,为什么不专业一些。”
甘甜有些羞恼,抡起手在何子墨胸膛上锤了一下:“你没睡着!”
何子墨低低一笑,一手握住甘甜的双手,一手抬起她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低声说道:“有人投怀送抱,我哪里还能睡着。”
看着何子墨眼中跳跃的小火苗,甘甜有些慌了:“何子墨,你不要胡来。”
何子墨慢慢地俯下身子,又是和甘甜一番耳鬓厮磨,这才松开甘甜,看着她通红的脸颊,何子墨说道:“我今天没做准备,不会碰你。”
想起自己瞒着何子墨做的事,甘甜心里有些复杂:“何子墨,那件事,你还在生气吗?”
何子墨脸上的笑意慢慢隐去,凝视着甘甜片刻,说道:“刚刚知道时是很生气。如果你真的不愿意,和我说一声,我会注意。你对我,还是无法完全相信?”
甘甜摇了摇头,刚想说什么,忽然间看到何子墨脸色一变,松开了她,打开车门下了车子。
甘甜有些诧异,看着何子墨警惕地在那扫视着什么,披上外衣,甘甜打开车门走了出去,拉住何子墨的手:“怎么了?”
甘甜的头发有些凌乱,身上披着外衣,衣服也是显得有些凌乱,看着甘甜,何子墨伸手将甘甜披在身上的外衣裹好,有些责备:“你怎么下来了,外面冷,小心冻到。”
“怎么了?”甘甜四下看看,漆黑的夜里,静悄悄的,并没有什么动静,远处也没有看到什么人,雪已经止住,四处一片白茫茫的。
在外面站了一会,甘甜觉得鼻子痒痒的,打了一个喷嚏。
何子墨皱着眉头看着甘甜:“你先上车,我需要,冷静一下。”
何子墨说的是一本正经,再加上刚刚发生了那样暧昧的事,甘甜有些了然,脸颊微微泛红,低声说道:“你别在外面太久,当心着凉。”
摸了摸甘甜的头,何子墨微微一笑。
在甘甜回到车子上时,何子墨脸上的笑容隐去,脸上的神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目光凝视向远方,远处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刚刚在车子反光镜里看到的人影,何子墨不觉得是幻觉。
何子墨握紧了手,指关节咯吱作响。
何子墨回到车上时,甘甜已经趴在台子上睡着了。
轻轻地将甘甜甘甜搂在怀里,何子墨凝视着甘甜的容颜,眉头微微舒展开一些。
何子墨一夜未眠,偶尔打盹一下,很快也就醒过来。因为刚刚看到的那一幕,何子墨觉得多少还是应该要小心一些。
天蒙蒙亮的时候,甘甜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看向何子墨,他也正看向他。
何子墨的眼里通红,看上去似乎一夜未眠。何子墨昨夜什么时候上车的,甘甜也不记得。只是觉得在迷迷糊糊间,被人搂在了怀里,而那个人的怀抱,让她有些安心。
天刚微微亮,因为天冷,路上并没有什么行人,只有清洁工在那扫着雪。
甘甜对着后视镜整理了下头发,穿戴好外衣:“何子墨,现在去是不是有点早了,不如你陪我去吃早饭吧。这附近有一家馄饨味道不错。网上光是文字,没有照片,吃顿饭还不至于被围攻。”
甘甜清清淡淡的话语,听在何子墨耳里却是那么讽刺。握住甘甜的手腕,何子墨说道:“你放心,那些不符合事实的言论,我一定会要它们消失。制造谣言的那个人,我也会让她受到应有的惩罚。”
甘甜笑笑:“这个世界上的闲人很多,要是真的和他们较真,不是要累死了。而且,挑出事端才能有收视率,那些言论也是合情合理,一个女人的报复,很好的一个剧本。”
何子墨笑笑,轻轻点了一下甘甜的鼻子:“我在你包里发现了那个录音笔,甘甜,我不问你是谁给你的,你心中的顾虑是因为那段话?为什么你不问我?”
甘甜愣了下,盯着何子墨,缓缓说道:“话你已经说出了口,我再追究又有什么意义。我倒是希望你是真心说出那些话,而不是为了敷衍你妈妈。何子墨,你问我原因。如果我没有来找你,现在留在这的还是杨家安排的人,你还是会选择不相信吗?”
何子墨唇角扬起,竖起一根手指,摆了摆,说道:“这个假设一开始就不成立,甘甜,那个人不是你,我知道。别的不要说什么,你不是要去吃早饭吗?我现在陪你去。”
在饭店里坐下,何子墨点了甘甜的爱吃的鸡汤馄饨和小笼包子,等待的时候,听见一旁的桌子上几个年轻人在议论着。
“今天微博的热门话题是什么?还是那个豪门复仇吗?”
“可不是,回复又增加了。这个曝光的人是谁?太有才了。”
“我也留言了,嫁不到豪门,还不准我骂骂豪门中的人吗?我要是可以成为豪门夫人,管它什么报仇不报仇。自己舒坦就行。把别人家搞垮了,自己什么都获得不了。”
何子墨握紧了手,刚要起身,被甘甜拉住。
看着何子墨,甘甜摇了摇头,低声说道:“不用去管他们。”
何子墨脸色阴沉,低声说道:“我不会让他们知道我们就是他们在讨论的。”
甘甜摇了摇头,低声说道:“算了,不要把事情闹大。”
看着甘甜恳求的眼色,何子墨深呼吸一口气,压制住心中的怒气,拉着甘甜换了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坐下。
看着依旧有些愤怒的何子墨,甘甜笑道:“你看上去好像比我还要生气。”
何子墨手拳紧,握成了一个拳头:“我就是听不惯他们这些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乱说一弃。”
“嘴巴长在别人身上,随便他们。”甘甜微微笑道,只是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甘甜神色有些黯淡。
“何子墨,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是被我追怕了还是为了负责任?”
何子墨神色有些古怪:“干什么又问这个。”
“我想听。”
“甘甜,说实话,我是第一个见你那样追人的女孩,如果不是我,你肯定会失败。追男人,又不给男人好处,也不会宣告你的占有权。还好你遇到的是我。虽然被人追是种乐趣,不过我倒是怕你会中途放弃。”
“我知道,你说过,你故意找人演戏骗我,想看我吃醋的样子。何子墨,你是不是在我喜欢你的时候就喜欢你了?”
“不是喜欢。”淡淡的,何子墨说道,“是爱。怕你被别人拐走,我可是下足了功夫。”
闻言,甘甜惊愕地看向何子墨,慢慢的,唇角上扬,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如果这是最后的甜言蜜语,至少她会记得一辈子。
——
到了四院,在上楼之前,何子墨和甘甜说道:“等会你不要乱说话,一切有我,我会把事情说明的。”
甘甜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电梯里没有旁人,甘甜看着站在身旁的何子墨,鼻子有些发酸,伸手揽住了何子墨的腰。
任由甘甜搂着他,何子墨摸了摸甘甜的头发:“怎么?害怕了?要不我们现在回去。”
“不用。”低声的,甘甜说道,“我只是想抱一会你。”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地方,门打开,只是一步就可以跨到外面,甘甜却觉得是那样遥远。
手被握住,甘甜看了一眼担忧地看着她的何子墨,轻轻笑道:“我没事。”
踏进病房,薛兴霞看见甘甜跟何子墨一起进来,瞪大了眼睛,歇斯底里地叫着:“她为什么来了,她害死了阿闫,还想来害死我是不是!何子墨,你让她走,你要和她在一起,就和我断绝母子关系!”
何子墨眉头紧皱,想要说什么。衣袖被甘甜拽住,甘甜摇了摇头,不让何子墨说什么。
甘甜等着薛兴霞安静下来,冷冷开口:“薛阿姨,我今天来,是想和你说一件事。长话短说,我不想浪费彼此的时间。薛阿姨,我是真心喜欢何子墨。现在发生的这些赛,并不是我的本意,也不是我做的,但是事情是因为我,对不起。”
薛兴霞冷哼:“对不起?你把我们何家祸害成这样,一句对不起就完事了?”
甘甜轻咬了下唇,缓缓说道:“我知道你不会轻易原谅,我也米有奢望你原谅,但是我不想让何子墨为难。你毕竟是生他养他的母亲,你给了他生命,这点是我比不上的。母亲只有一个,妻子可以不止一个。”
听甘甜这样说,本是沉默的何子墨脸上闪过一道错愕之色,拉住了甘甜的手,紧紧地盯着她:“你在说什么!”
甘甜挣脱开何子墨的手,低声说道:“何子墨,你让我说完。”
甘甜看向薛兴霞,继续说道:“薛阿姨,我不会让何子墨在你我之间为难,外面的那些传言我听说了,就算这个时候离婚,也不会对何子墨造成什么负面影响。薛阿姨,我会跟何子墨离婚。”
“甘甜。”何子墨一把拉住甘甜的手,紧紧地捏住,“你在乱说什么!”
看着何子墨,甘甜淡淡笑道:“何子墨,我想了很久,这样是对你我是最好的。如果你有空的话,我们现在可以去民政局办理下手续。”
紧紧地握住甘甜的手腕,何子墨冷冷开口:“我不会和你离婚,任何人都不能强迫我做任何事。”
“何子墨!”忽然间,薛兴霞喊道,拿起一把水果刀抵在手腕上,“我要你离婚,你也不愿意听吗?反正他会一一祸害死何家的人,早死晚死都是一样。”
薛兴霞微微用力,刀锋划破了手腕。
“何子墨,你真的要为了一个女人逼死你的妈妈?”
甘甜看着一脸决然的薛兴霞,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猛的,甘甜挣脱开何子墨,看着他,踮起了脚,双臂搂住他的颈子,贴上了自己的唇,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滑落在口里,咸咸的感觉在口中蔓延。
推开了何子墨,甘甜擦干了眼泪:“何子墨,你无法下定的决心,我帮你做了决定。今天你要是不方便的话,明天我们再去民政局。你今天,就陪着薛阿姨。”
匆匆的,甘甜走出病房,奔向电梯。走进电梯,甘甜不顾旁人的诧异目光,蹲在那儿哭泣着。
医院本就是生死别离的地方,见甘甜这样,旁人也没有多想什么。
“这个小妹,一楼到了。”到了一楼,有好心人提醒甘甜。
甘甜站起身子,道了谢。
外面又在飘着雪花,四周一片雪白本该是冬日里的美景,但是好景也要好心情才能欣赏。心情不好时,再美的景看在眼里也是无趣。
慢慢地在医院里走着,甘甜任由雪花飘落在头上,身上。雪花迎面落在脸上,化成了水,冰冷冰冷的,甘甜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忽然间,手臂被人拉住,一个低沉的声音在甘甜耳边响起:“甘甜,你那么说是什么意思?我不是告诉过你,我会处理好!”
甘甜没有想到何子墨会追出来,她本以为何子墨会去处理薛兴霞的伤口。缓缓的,甘甜看向何子墨:“你怎么出来了?你不怕你出来,薛阿姨会做什么?”
“怕又能怎样,除了妥协,还能阻止她发疯?”何子墨蹙眉,冷冷说道,“甘甜,她疯了,你也要跟着一起发疯?”
甘甜摇了摇头:“我很清醒,所以我知道,我必须要和你离开。何子墨,对不起,这么晚才让你知道我的决定。”
握住甘甜的手腕,何子墨沉声说道:“我不需要你说什么对不起。甘甜,和我回去,告诉妈妈,我们不会离婚。”
“何子墨!”甘甜挣扎着要甩开何子墨的桎梏,“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就算薛阿姨只是做做样子吓吓你,不是真的要自杀,但是万一真的出了事,怎么办?而且,现在离婚,舆论对你的确比较好,外面不是已经把我说成是个蛇蝎毒妇,无恶不赦吗?你离婚,舆论会偏向你,你的名誉也不会受到什么损失。而且,就算你离婚了,你也是黄金单身汉,还会有不少女人对你倾心。你看网上那些言论,赞美你的不乏都是女性。”
“够了!”何子墨将甘甜搂在怀里,紧紧抱住,“不要再折磨我了,好吗?我就知道你知道后会乱想一弃,所以我才不愿意让你知道。甘甜,不要在意别人的言论,不要在意别人的看法,你能不能自私一点,活在龟壳里?甘甜,我们之间已经错过了五年,我已经受够了等待。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开你的手。”
甘甜眼睛有些湿润,蠕动着唇,想要说什么。忽然间,甘甜看见何子墨的身后,一个医生摸样的人走了过来,他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低着头,忽然间,他右手从白大褂口袋里拿出,手上拿着一把枪,对准了何子墨的后背。
医生抬头的一瞬间,甘甜认出了那人是秦峰。
看着秦峰扣动了扳机,甘甜使劲地推开何子墨,在推开何子墨的瞬间,甘甜感到胸上一阵疼痛。
“甘甜。”何子墨察觉到异样,搂住了甘甜,看着她胸口涌出的血,一时间慌了神。
何子墨抬首,对上了站在不远处的秦峰的目光。
秦峰似乎也是被刚刚的一幕惊住了,回过神来,枪口再次指向何子墨。
四周传来尖叫声,秦峰丝毫没有在意,只是目光落在被何子墨搂在怀里的甘甜时,秦峰犹豫了一下,揣回了手枪,动了动唇,在警察来之前,匆匆离开。
何子墨看懂了秦峰的唇语,他刚刚说,救她,日后我会再来找你。
——
医生帮甘甜做了手术,取出了子弹。子弹的位置距离甘甜的心脏只有一毫米的距离。
闻讯赶来的杨敬轩到了病房,看着安安静静躺在病床上,罩着氧气罩的甘甜,握紧了手,看向何子墨,杨敬轩一拳打在何子墨的脸颊上:“怎么回事!”
何子墨没有躲开,任由杨敬轩的那一拳落在脸上:“她是为了救我。”
“救你?”杨敬轩手指着何子墨,讥讽道,“你一个大男人,还需要一个女人来救?何子墨,无缘无故,为什么会有人想要杀你?你欠下的债,为什么要甘甜替你偿还?”
何子墨握紧了手,没有吱声。
杨敬轩冷笑:“我知道你妈妈没有病,虽然她现在这样是受人指使,我也知道是谁指使的她。虽然那人是我的朋友,但是我不会把甘甜交给他。何子墨,原本我想,你要是喜欢甘甜,就算你们之间有着波澜,一起面对就是。但是你面对那些流言,你有说什么,做什么了吗?你知道不是真的就够了吗?你以为一直瞒着就可以了?我是故意让甘甜知道这些,因为我相信她会做出正确的选择。就算她还是执迷不悟,我也会把她拉回来。何子墨,甘甜现在这样,别说我,就是爷爷也不会同意让你们在一起。你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有什么资格留她在你身边?你不敢让甘甜知道,其实是因为你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她和杨家的关系,对不对?”
“不是!”何子墨握紧了手,看了一眼依旧昏迷的甘甜,床头的心跳仪上面的波动,是她还活着的象征,“杨敬轩,这次的事是个意外。”
杨敬轩摆了摆手:“什么都不要说了,我会安排律师商量你和甘甜离婚的事。放心,她会净户出门,不会要你何家的一分钱,但是景睿,我们是不会让给何家的。今天这件事,我会压下去,不会让报纸媒体上出现任何言论。”
——
甘甜受伤的事。传到了京里杨家。
杨老首先坐不住了,骂骂咧咧地要去a市找何子墨算账。
杨小鹿在一旁冷冷说道:“爷爷,你着什么急,这就是命,二十多年前她就不该出生的,现在她的阳寿到了,该走了。”
“够了!”杨老拿起手中的拐棍,使劲地敲击着地面,“杨小鹿,那是你的姐姐,你就不能学学敬轩。”
“我没有那么博爱。”
看着这剑拔弩张的气势,杨蔓缓缓开口:“爸,小鹿说的没错,甘甜的确是不该出生。但是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不会再扔下我这个女儿。杨家不要她,我要,席家也会要。甘甜还有景睿,在英国那边的学校已经安排好了,本来我还想让他们在这儿陪你几个月,现在看来,我们还是回去比较好。爸爸,甘甜受伤这件事,我暂时不打算让景睿知道,我打算去甘甜那儿,等她伤情稳定了,就带她回来,然后,我会带着他们出国,以后大概不会经常回来,所以你们不用烦心什么。”
听杨蔓这么说,杨老的神情有些苦涩:“小曼,当年,我——”
“不用说什么了,爸爸。”杨蔓起身,“我去收拾一下。小鹿,你一个大姑娘,也要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要注意下。景睿还是个孩子,你这个做姨的,和他说话时注意下分寸。”
“小曼,”杨老喊住了杨蔓,犹豫了半响,说道,“我知道你现在还很难原谅我,那边的医疗条件怎样?我实在不放心,我在这边认识几个不错的医生,我让他们和你一起去。可以的话,把甘甜转回到这边的医院,我更安心。”
杨蔓看着杨老,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
在医院里,何子墨看到杨蔓,并没有多吃惊。甘甜出了事,杨蔓会过来也是正常。
到底,杨蔓还是甘甜的生母,对于杨蔓,何子墨不敢有多怠慢。
“何子墨,我留下来照顾甘甜就可以了。你回去吧。”
“阿姨,甘甜是我的妻子,她又是为了我受伤,请你让我留下来。”
看着何子墨,杨蔓摇着头笑笑:“不用了,就是因为和你扯了太多的关系,甘甜才会一直受伤。甘甜的意愿,她也已经和我说了,要是她再果断一些,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何子墨,你可以过来看看她,但是我不想要你留在她身边。”
“阿姨!”
杨蔓摆摆手:“不用多说了,何子墨,原本我觉得你是一个良人,但是现在,我看也未必。我们都亏欠甘甜很多,能不能不要再伤害她了。”
何子墨手握的紧紧的,指关节微微泛白,良久,说道:“那好,阿姨,晚上我再来看甘甜。夜里的看护,我来做。”
看着何子墨离开,杨蔓舒了口气,抬手轻轻敲了敲额头。
跟着一起来的医师已经为甘甜做好了检查,走出了病房,看着站在走廊上的杨蔓,走了过去:“甘小姐伤情比较平稳,伤口没有发炎,修养几天,就可以恢复。”
“嗯,”杨蔓点点头,又问道,“如果把她转移走,会不会她的伤口有恶化的危险?”
“这,”医师思索了下,说道,“路上有颠簸,多少还是会有点影响,万一引起伤口感染,那就麻烦了。”
“这样吗?”杨蔓沉吟片刻,说道,“我希望用最好的药,尽快治疗好她。我需要带她尽量离开这。等等,帮我联系下甘甜的主治医生,就算现在不走,我也希望换家医院。”
何子墨晚上来到甘甜的病房,却发现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床铺留在那。
何子墨愣了几秒,转身走了出去,拉住一个路过的护士,凶巴巴地问道:“里面的人呢?”
被何子墨的样子吓到,小护士连连摇头,结结巴巴地说道:“不,不知道!”
“不知道,病人去哪了,你会不知道!”
“何先生。”从另一个病房里出来的医生喊住了何子墨,看着脸色苍白的小护士,“你去给病人换药,别耽误了。”
小护士连连点头,推着车子,慌忙走了。
“何先生,甘小姐转院了,你不知道吗?”
“转院?”何子墨错愕,“转到哪家医院去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而且这个是病人的**。”
医生离开后,何子墨一个人站在走廊上。慢慢的,何子墨走进甘甜之前所在的病房,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何子墨一拳重重地打在了墙上。
半个月后,何子墨接到了杨蔓的电话。
“何子墨,甘甜已经被我带回到了京里,她身子康复得很好,心情也不错,你不要来打扰她。我会让律师和你谈谈你们离婚的事,如果你不愿意的话,那么两年后我会让律师再去找你。”
何子墨没有去京里找甘甜,他准备动身的前一天,何老出了事,何老的心跳在那一天的夜里止住了。
葬礼上,何子墨看着躺在殡仪馆里的何老,握紧了手。
同一天,刘虹在一起地在报纸上。媒体上披露,何老的离开和甘甜有关,因为何老本就身体不好,何闫的离开对于何老来说。是一个致命的打击。刘虹更是曝出了秦峰与何老见面的照片,指出秦峰这个何家的私生子与甘甜是一伙的,为的就是要打垮何家。
这一番言论在网上又是引起了一片轰动,无数的网络卫道士又在那宣扬着所谓的正义。
只是和以往不同,这个新闻只是曝光了一天,便在网上消失匿迹,连同之前的种种都一并消失了。
得知这个消息,何子墨并不觉得多奇怪。之前的事,他压过,但是更有一股力量在背地里支持着那股舆论。现在甘甜离开了,那个人也没有必要要这个舆论再扩展开。
只是虽然网上没有了,但是不代表会消除人们的记忆。
何老七七那天,何子墨拜祭完何老,来到里四院。
何老下葬乃至出殡,何子墨没有让薛兴霞参加,说她身体不好,不必参加这些事。
到了病房,何子墨冷冷开口:“妈,甘甜走了,你开心了吗?”
薛兴霞看向何子墨,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说是她害死的爷爷。妈,你问问你自己,你真的病了吗?你真的想死吗?我已经替你找了一家疗养院,过几日就会安排你住进去。我打算去外面闯闯,这几年大概不能留在a市。”
“何子墨!”薛兴霞眼里流露出惊慌之色,“你打算舍弃我?”
何子墨摇摇头:“你是我的妈妈,我怎么会舍弃你。而且,甘甜也不希望我这样做。妈妈,甘甜是不会回到这座城市,既然这样,我要离她最近的地方。”
看着何子墨眼中的失望之色,薛兴霞知道这个儿子和她之间变得陌生。
“何子墨,我所做的,只是为了保护你,保护何家。”
“是吗?不是为了保护你自己?”何子墨嘲弄道,“公司的事,我打算交给二叔,过几日,我就会离开。”
医院门口,又有一大群闻讯而来的记者堵在那,为首的是刘虹,她似乎丝毫没有意识道,她发布的那些信息被屏蔽,有人私下里给她打电话,让她停止报道这些事情意味着什么。她只是认为,她报道的,都是独家新闻,都是具有吸引力的。
听着这一群人再一次地按照自己的八卦想法问这问那,何子墨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
“说够了吗?”何子墨冷冷地看着这一群人,目光严厉,带着一丝警告,让一群人哑口,不敢再说什么。
讥讽地看着这一群人,何子墨冷冷开口:“你们这样关心我,请问你们是我的亲戚,是我的朋友,还是我的儿子女儿啊,这么关心?我过怎样的生活是我的事,好坏也是我的事,你们这些媒体,对了,还有键盘后的那些人,是不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我妻子就算报复我,那也是何家对不起她在先。她想要和我离婚,也是她的自由,我这个做丈夫的都没说什么,你们这些媒体,尤其是某个记者,你的想象,你的理所当然就是事实吗?我希望各位尊重事实,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该说的别乱说,如果再让我看到什么,我们法庭上见。”
有人不甘心,还想上前,但是医院的保安赶来了,拉开了那一群记者。
一个保安塞给何子墨一张纸条,说是一个姓简的人给的。
纸条上只有一句话,看样子是我赢了。
眼睛微微眯起,何子墨将纸条撕得粉碎。
——
墓园里,何子墨盯着墓碑上,何老的照片,他笑得是那样安详。
在何老留给何子墨的那封信上,何老写道:凡事有命,有因必有果,何家现在遭遇的一切,是因为你父亲种的因。何子墨,我不是老顽固,我懂道理。上一辈的事不要说了,爷爷只希望你开开心心,好好地和甘甜过日子。爷爷想过让你们分开,但是儿孙自有儿孙福,爷爷尊重你的选择。
何子墨握紧了手,再一次地将墓碑清理干净,鞠了一个躬,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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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的机场,一个五六岁大的孩子在过了安检后,不停地向后看去。
拉着他的年轻女子问道:“景睿,你在看什么?”
“妈妈,我们真的要离开?还会回来吗?”
甘甜沉默片刻,拉着甘小黑的手紧了紧:“或许会吧。”
“爸爸呢?爸爸知道我们离开吗?我到了国外,还可以给爸爸打电话吗?”
看着甘小黑期待的眼神,甘甜蹲下身子,捏了捏他的脸颊:“如果要你在爸爸妈妈中选一个,你选谁?”
甘小黑犹豫了,只是他终究是比同龄的孩子敏感,察觉到了什么,低下了头,甘小黑声音很轻:“选妈妈。”
将甘小黑搂在怀里,甘甜舒了一口气。终究,是要离开这座城市,再次回来的时候,怕又是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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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be的亲,可以把这当作结尾,不喜欢的可以继续往下看,下一章是新的一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