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文信带着全家上下回了乡下的老家,祭拜祖茔,扫祠堂,家乡的同族也都见面了,清秋这几天忙的和陀螺似得,根本没喘息的机会。乡下地方和城市里面不一样,大家还是按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规律生活,而且一家来了客人便是全村的客人,白文信虽然在外面很多年,可是他很会做人,每年家里的地租什么的拨出来一部分修桥补路,做村子上小学的花费。白文信一家在老家声望极好,如今听着他来了,自然是全村人都要来看望的。
早上一起来就有客人拜访,白夫人和清秋都要应酬女客,村子里面的人,除了几家的女眷是识字上学的,剩下的多半是乡下的村妇,有些朴实,憨厚,有些粗俗罢了。白夫人担心清秋不习惯和那些乡下村妇相处,一直把她带在身边。清秋虽然本性是不喜欢虚热闹的,可是接人待物叫人找不出来一点毛病。她嘴上爽利,又十分聪慧,几天下来,大家都知道白文信家的少奶奶是个爽利的人,那些存了坏心眼,喜欢生是非的女人也知道清秋是个性格刚硬的人,不敢欺负她面嫩是个初来乍到的新媳妇了。
“没想到你平常看着腼腆,可是一点懦弱,我还担心你那里见过这些人,没的被人欺负去。虽然都是姓白的,可是有些已经是出了五服,算不得是一家人罢了。那个地方都有没眼色的人,你也不用计较。倒是五奶奶几个老一辈的,很喜欢你,她们一个劲的在我跟前夸奖你呢。说你能干,性格好,长得标致,我看大家是喜欢你的多,至于那些小家子气,心胸狭窄的人不理会就是了。”送走了客人白夫人赞许的对着清秋点点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有些人是见不得别人好的,她们见清秋长得好,又是个大学生,有丈夫公婆疼爱,就难免心里嫉恨,在清秋跟前故意给她难看。清秋虽然是个冷淡的人,可是人家已经欺负上来,她也不会忍气吞声,不动声色的顶回去,几次下来,那些碎嘴的婆娘们就说清秋清高了。
“我不在乎这些人,到底我们是刚回来,担心人家说我们是在外面混了几年,就拿着架子不理睬人了。”清秋对白夫人的关心赶到心里一暖。
“我做媳妇的年头比你长得多,我遇见的古怪事情可多着呢。白家算是本地的望族了,人口多自然是什么样性情的都有。况且他们整天在乡下三分大的地方不知道外面的事情,说话做事偷和咱们不一样,你也不要计较了,反正有我给你撑腰呢。等着我们过几天也就回去了。”白夫人想清秋一直在北京城长大生,冷家人口稀少,清秋自小只跟着母亲和舅舅长大,哪里知道大家族里面的事情。她也是在外面见了世面,忽然回到乡下就觉得憋闷,因此白夫人更能体会清秋的感受。
“我跟着母亲还能受委屈?我年轻没见过什么,可要跟着母亲身边好好地学习,只要母亲别嫌弃我笨就是了。其实乡下也有好处,这里空气好,吃的东西一概是新鲜的,说起来家里还是淳朴忠厚的人多,相处起来也好,元元特别喜欢乡下,每天玩的都疯了。最近几天长高了不少。”清秋对着乡下不排斥,按着清秋的性子她更喜欢采菊东篱下的田园生活。
“说起来元元,我想起来了那个赵家二姑娘怎么样了?广州那边有消息了么?是把她送回赵家还是送到广州去?”因为赵一萍病的厉害,白绍仪和清秋只好带着她回了扬州,特别留下个几个仆人照顾她。今天扬州城里面传来消息说赵一萍的病已经见起色,医生说病人没生命危险,只要休养几天就能好了。白绍仪想想还是给赵忠恕发了电报,白家总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世交的女儿病死啊。
“今天早上绍仪接了电报,上面只说是先请咱们照看几天,不出一个月他必有回音。眼前的情势也不安定,上海那边已经有人逃难出来了,革命军的势头很猛眼看要进攻到上海了。我和绍仪商量下,按着赵一萍的性子是肯定要回去找欧阳于坚的,但是上海兵荒马乱的,她一个女孩子肯定不安全。不如先把安置在家里,都是我们做小辈的不省事,反而是叫父母跟着担心。”清秋和白绍仪夫妻两个拿着赵忠恕的地电报商量半天,决定先把赵一萍困在家里,省的她闹着要去参加革命,上海现在的情势可不是两派在报纸上骂战,也不是上街游行,那是真刀真枪的打起来了,租界里面也不敢说是绝对安全,何况是外面呢?
“这和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们做的对。虽然她父亲不在了,可是赵家和白家世交多年,我们不能见死不救啊。那个姑娘怎么执拗的很,好话坏话都说了,还是油盐不进。真是叫人不省心,那个欧阳于坚一看就是个没担当的,有本事自己去送情报,自己上战场,躲在后面夸夸其谈,用别人的鲜血染自己的顶子真是禽兽不如——”说到这里,白夫人忽然想起欧阳于坚和金家的关系,白夫人无力的挥挥手:“你也跟着累一天了,田地的账目你拿回去慢慢的看。你送来的礼账我都看了记得清楚明白。”对着清秋这个媳妇,白夫人很满意,她刚开始还担心清秋没有跟着冷太太学过管理一个大家庭,忽然上手难免顾此失彼。到了扬州,白夫人就有意叫清秋在身边跟着学习。谁知清秋虽然以前没学过,可是人很聪明,一上手就会了,乡下地方人情来往很多,根城里面的规矩也不一样,她还能妥帖仔细,有的时候白夫人忘记了,清秋悄悄地提醒着。
清秋对于婆婆的夸奖只是笑着:“母亲是偏心我了,我年纪轻没见识。不过是跟在母亲身边,近朱者赤罢了。还是母亲会调理人。我一个粗笨的人的学会了。”
“你这个孩子,我最喜欢你的性格,都是一家人不用装样子,说说笑笑的最好。你的嘴甜,我听着心里舒服,我干脆叫你每天和我在一起,也高兴高兴。只是绍仪那个小子不干了。”白夫人越发的觉得清秋对自己的脾气,她在人前自然是端庄守礼,日常家人相处清秋的性格活泼,嘴甜,她的心事也不瞒人。正是好相处的人。白夫人可不喜欢金太太那种人前人后看着不言不语,处处宽厚示人,其实内心城府颇深的人,那样的人一般交往不错,做亲戚细心也不会特别挑理。但是做一家人朝夕相处太难捉摸了。
白家从老家回来,刚到了扬州,就见着老金站在门口见着白文信和白绍仪,赶着上前说:“赵家的大少爷来了,他神色匆匆正在后面和赵家二小姐说话呢。听着伺候春桃说二小姐和她哥哥都有点不高兴的样子。少爷还是去看看吧。这几天你们不在家,她已经闹着要走了。我说上海打仗呢,连着扬州都是从上海逃难出来的人,你去上海不是找死么?谁知她听见上海打仗的消息更着急了,哭着闹着要走。”
白文信和白绍仪对视一眼:“多亏你看住她了,不然她哥哥来了咱们没法交代了。既然忠恕来了,赵家二小姐去那里就和我们没关系了。”白文信谢了老金这几天操心,大家进去休息了。
听见主人回来的消息,赵忠恕一脸怒气未消的出来,白文信见着赵忠恕黑着脸打趣道:“哎呦呦,国家的新主人来了。你们北伐军势如破竹,中国最大的城市上海就要纳入囊中了,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赵忠恕对着白文信苦笑一下:“我身上确实有要紧的事情,这次我又要给世伯添麻烦了。”说着赵忠恕低着白家父子两个做个有话要说的眼神,白夫人和清秋站起来:“你们去书房说话吧,我们去看看一萍去。”说着婆媳连个出去了。
赵一萍住在一个深深的小院子里,其实刚开始的时候清秋觉得这个四面都是高强的小院子不如外面的花厅宽敞通风,“那里太憋闷了,医生不是说要注意病人房间空气要新鲜么?”她对着白绍仪的安排很怀疑。
“你是没见过她的下决心的劲头,在北京的时候为了那个人,真是连亲哥哥都不要了。其实那个院子也不错,重点是能把人关得住。她做了革命党也不能就无师自通了轻功会飞檐走避不成?只要等着忠恕的消息,她哪怕要上山做土匪我也不管了。”白绍仪只想着在朋友来之前不叫赵一萍跑了,好给忠恕一个交代。
尽管是四面高墙,清秋和白夫人还是隔着厚厚的院门就听见里面的声音,赵一萍在激动地和照顾她的丫头桃花说着什么。“是丫头不好惹你生气了?”白夫人金瑛一进来就见着地上几片破碎的瓷器,桃花正一脸郁闷的收拾着一片狼藉,赵一萍也蹲在地上帮着桃捡起地上的瓷片。听见白夫人的话,桃花没开口,赵一萍则是激动地解释着:“不是她没做好,是我想帮着她做点事情。白夫人谢谢你,我身体已经全好了,可以离开了。“
桃花很无奈的站在一边端着装碎瓷片的盘子:“我一进来赵小姐就要出去,我们争执了下,谁知盘子就碎了。夫人我实在不是故意的!但是打碎了东西肯定是要受罚的,我能不能多干活,求进金管家别扣我的工钱了。”桃花是来帮佣的每个月要拿薪水回家给弟弟做学费的。
“这几天你也辛苦了,一个杯子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出去吧。”白夫人不置可否的看一眼桃花,叫她出去:“以后叫桂花来服侍赵小姐。”刚才赵忠恕的脸色就白夫人有种不好的感觉,桃花实在老实,不如桂花机灵。
“求夫人和少奶奶别哄我出去,我妈妈生病了,家里全靠着我的工钱,我要是没了事情,全家上下都要没依靠了。我宁愿每天少吃饭,多干活,求太太开恩别叫我出去。”桃花误以为是白夫人嫌弃,不要她了,对着金瑛和清秋苦苦哀求。
清秋刚要说桃花误会叫她下去,谁知赵一萍拉着桃花说:“你堂堂正正的做工,不用低声下气的求人,你要记住你和任何人都一样的,不因为工作就低人一等。”赵一萍对着桃花霹雳巴拉说了一通劳工神圣的话,倒是把金瑛和清秋听的一脸尴尬,好像她们为富不仁,欺凌下人似得。“你这话,说的我这里和丽春院似得。桃花是个实心眼的傻姑娘,她没明白母亲的话,你还跟着吹风,惹得她真的犯病了怎么办?母亲的意思是照顾病很辛苦,如今赵小姐的身体看着不错,都是你细心照顾的缘故,我们回来了你也该歇一歇。没的把累活都给你做的叫你和桂花换换,外面张妈正在散糕团呢,你赶紧去吧。”
可怜的桃花一会是因为自己要被撵出去着急上火,又被赵一萍念经了半日,她已经是晕头转向了,听着清秋的话,她傻傻的看着清秋一会才醒悟过来,立刻破涕为笑:“我就说太太和少奶奶都是善心的人,我不嫌累。”说着桃花笑嘻嘻的走了,她到了门口想起什么转身又回来对着白夫人说:“夫人,赵家少爷说不准赵小姐出去,我是听谁的?”
白夫人看一眼赵一萍,坚定地说:“你真是个傻丫头,既然赵先生说话了就按着他的意思办吧。”
赵一萍见白夫人是坚定地站在赵忠恕一边立刻激动起来,她对着清秋说:“我不能再打搅了,我还有要紧的事情要回去。”说着赵一萍不顾一切的要冲出去。白夫人和清秋没想到赵一萍能如此激烈,正想拦着她,赵忠恕怒气冲冲的出现在门口:“你想去上海参加暴动是不是?你要死我也不拦着但是赵家的声誉不能被你给沾污了,我可不想家里出个激进分子。我没时间和你费口舌,看起来你的脑子中毒太深要冷静下了。”说着赵忠恕对着白文信和白绍仪说:“我会尽快回来把她接走的,就是这几天还要打搅世伯一下。真是家门不幸,以前我太放纵她了。”
“那里,我们怎么都是世交。不过你妹妹也是大人了,等着有时间你们兄妹坐下来好好地说一说,不要一见面就和乌眼鸡似得,争吵是无法说服人的。你只管放心的去上海,那边局势还不稳定你要小心。”白文信很赞许赵忠恕的宽厚,在这个时候还不忘了要拉拔下妹妹。要知道赵家分崩离析,赵忠恕大可不管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我才不要在这里,我有自己的选择,请你尊重我!”赵一萍听着赵忠恕的话不干了,挣扎着要出去。
“你现在去上海也是送死,我告诉你,上面已经下了清党的命令要把你们这些异己分子全部抓起来。你满脑子的歪理邪说是跟谁学的?你姐姐么?我告诉你,她现在已经充分认识自己的错误,彻底的和那边决裂了。至于那个欧阳于坚,哼,没准已经被枪毙了!”赵忠恕抓着一萍的胳膊,狠狠地盯着她的眼睛。
清秋走的很远还能听见赵一萍的哭声从那个小院子断断续续的传来,她有些担心的看看身边的丈夫,拿着眼神询问:“这样真的好么?把赵一萍硬关起来,她不会做出来过激的行为吧。”
白绍仪给清秋一个安心的眼神,反正赵一萍的哥哥都发话了,他们兄妹的事情他们自己处理吧。赵忠恕来的匆忙,他一晚上也没停留就忙着走了。晚上白绍仪才把今天赵忠恕的来意说了。原来赵忠恕是跟着北伐军一路征战到了上海周边,因为英国一支舰队在芜湖停靠,革命军担心英国会插手北伐,那个时候舰队出动顺流而下,上海的局势就倒转了。赵忠恕是英*校毕业的,就被临危受命来芜湖刺探下英国舰队的动向。好在英国政府表示不会干涉中国的事务,他们按惯例奉行光荣孤立,也就是骑墙派,谁也不帮。
赵忠恕办完了公务,马不停蹄的赶到扬州看妹妹。赵一萍见着哥哥闹着要去上海参加革命为北伐做贡献。赵忠恕一听妹妹的话气的脸上通红,立刻和她吵起来,赵一萍骂赵忠恕反动狡诈,披着革命的外衣窃取人家辛苦的果实。是个伪君子!赵忠恕看妹妹执迷不悟,气的搬出来我是兄长,父亲不在了你要听我的。赵一萍就说赵忠恕是封建思想,就算是长兄如父,自己和欧阳结婚了,出嫁从夫,她要听丈夫。不提欧阳还好,提起来欧阳于坚,赵忠恕气不打一处来,这个人先是吧赵一涵拉上激进路线,使得赵一涵在广州差点被当成异己分子给处理掉。好在赵忠恕出面周旋,保证赵一涵只是误入歧途生,赵一涵自己也表明态度,才算是没事了。只是赵一涵的前途就此就很难更上一步了。她身上到底被贴上了曾经做过激进分子的标签,以后只要政敌提出来这个,赵一涵就毫无还手之力。不过好在赵一涵是个女孩子,态度又好,她也没得罪谁,也就算是过去了。
如今欧阳于坚又把小妹给彻底洗脑,闹着要去送死,赵忠恕狠狠地骂了欧阳一顿,赵一萍一听见哥哥骂自己的爱人立刻拼命地维护欧阳,两个人陷入死结,越吵越激烈,最后话赶话,以至于闹到了要但觉关系的地步,赵忠恕气的脸色铁青,冷笑着扔下一句话:“你想断绝关系随便,我不会看着你白白的送死,我死后没脸去见赵家的祖宗们。”
“我看忠恕对着妹妹还是有良心的,自古以来党争都是你死我活的,他包庇妹妹的事情被捅出去也是了不得的事情,我恍惚听着赵一涵怎么样了,是怎么回事?”清秋忍不住感叹其实赵忠恕才是真相的心疼姐妹的人。她忽然想起宝玉,当初迎春错嫁给孙家,他束手无策,连在老太太跟前说一声的勇气都没有,等着迎春被孙家折磨致死,他只是哭了一场。赵忠恕和宝玉比起来,简直是拿着前途在维护妹妹们了。先是赵一涵,又是赵一萍,报纸上整天都是抓人杀人的,赵忠恕还能想着妹妹真是对的起良心啊。
赵忠恕不管是什么政治立场,在心疼妹妹上做的比一般人好多了。“你也知道赵一涵以前是站在那一边的,她是□那边推荐的,平常言行也是比较激进,现在两边翻脸,赵一涵就不能左右逢源了。她的性格我想不会和她妹妹那样执拗决绝,不过是暂时受挫,她是不会轻易认输的,总会东山再起。我是很担心,咱们家关不住这个姑奶奶。她现在跑了就是羊入虎口。”白绍仪很苦恼的虚指着赵一萍小院子的方向,有些忧心的叹口气。
你别担心了,我看赵忠恕是要白费心了,能关住一时还能关她一世么?谁能知道最后是什么结果呢?父亲是要再出山了?清秋无意的提起来白文信是不要再出山了。
“你真是个神仙不成,忠恕就是为了见父亲,他说现在政府很需要外交人才,父亲已经同意了。他还请我去做事呢,你怎么看?”白绍仪微笑着伸手揽着清秋的肩膀,手指若有若无的在她肩膀上画圈圈。
“那是你的事情,我不拦着你,只要你能施展自己的抱负何乐不为?”清秋对着白绍仪微微一笑,忽然心里一动拉着他的手轻轻地亲一下指尖。在清秋看来她没必要逼着白绍仪非要寻求什么高官厚禄,可是她也不能自私的把丈夫拴在身边生。
“清秋你真是我的知己,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我暂时不想去做官,你知道我是学法律的,还是想在法庭上施展下自己的本事。”白绍仪拉灭了床头的灯:“元元在乡下有年纪相仿的孩子和她玩,她回来的路上还一个劲的问我什么时候能再回去。我们不如努力下给元元生个弟弟妹妹好不好?”
“不成,我还想完成学业呢,至少也要等着我毕业了再说!”清秋的声音模糊的从黑暗中传来,但是她的抗议很快的就在白绍仪热情的攻势之下变得支离破碎了。
第二天早上,白绍仪昨天晚上的担心真的实现了,尽管安排了几个人看着赵一萍,她还是深夜跳墙跑了!“我检查了大门和围墙,都没有人攀爬的痕迹,只有咱们院子里面的水闸被打开了,养在池子里面的大红鱼都跑了,肯定是赵小姐从水里跑了。”老金皱着一张脸,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赵小姐也是个大家出身的怎么一根筋的非要跑去造反呢?
可惜白家的烦心事还没完,上海一封电报叫白绍仪的眉头锁得更紧了。“欧阳于坚被英国租界抓住了,他竟然说我是他的律师!要我回去保释他出去呢。”白绍仪表情就和吞个苍蝇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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