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赦?
顾一飞嗅到一股强烈的阴谋味道。
他对自己的囚犯生涯非常熟悉,因为那完全是由他自己控制的。他通过入侵监狱的系统,做出完美无瑕的改动,把罪名和个人信息换了一遍又一遍,他也从一个监狱调到另一个监狱,这样才维持了看似不可能的、长达五十年的自我囚禁。
他给自己安排的罪名都是最难减刑或赦免的,可能会因为表现良好导致以外,但他也能用一场及时的斗殴将其破坏。国家特赦是他唯一控制不了的事,而他根本没有任何被赦免的理由,那就必然是有人发现了什么。会是谁呢?
能从五十年尘封的历史中找到他的存在,确实不简单,这意味着不光要确认他的存在,还要完全锁定他这个人,查出监狱系统的漏洞,还原所有信息,锁定具体位置,最后还要具备发起特赦的身份地位。
他或他们必然拥有极高的社会地位。
想到这一节,顾一飞发自内心的感到了悲伤。他费尽心机,为脱离这个社会所做出的努力,耗费五十年让自己从心里忘却的痛苦,今天都被付之一炬了。他又要和最不愿意碰面的上层人士碰面,然后失望于他们的愚蠢,或许再被况比你已知的任何一个时代都要糟糕。这个国家正在得一种病,仙人的出现导致社会严重两极分化,你是最初引发问题的根源,但你也可以成为治疗它的血清。除了内忧还有外患,全球资源匮乏,世界已经陷入战争,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你拥有改变的能力,外面的世界需要你。我恳请你,别再自怨自艾地躲着了,我们愿意给你第二次机会,帮帮我们。”
说完,他沉默了几秒钟,给顾一飞思考的时间。
几秒钟后,史云慢条斯理的戴上一副手套,又从衣兜里取出一枚别针,小心地把它弯直,最后看了顾一飞两眼,嘴角带着莫测的笑容。接着他忽然把别针狠狠刺进脸颊,同时发出极其惨烈的尖叫声:
“啊——囚犯杀人啦!警卫,警卫!”
荷枪实弹的警卫撞开门冲进来,想都没想,就怒喝着一把将顾一飞按到桌子上。紧接着几名狱警从外面跑进来,将顾一飞的双手扭到背后,麻利地装上磁性镣铐,又往他脖子上戴了一个项圈。一名穿着整齐的监狱工作人员慌里慌张地跑进来,对着史云又是赔礼又是道歉,不知道该怎么好。
“这就是你说的囚犯老实?给我回去写检讨!”狠狠训斥了一句,史云吸着冷气把别针拔出来,一倒手,悄无声息地收进衣兜,然后一巴掌打开工作人员递上的纸巾,掏出块真丝手帕捂住伤口,嘴里骂骂咧咧地走了。
演得好。
顾一飞被按在桌子上,脸紧贴着桌面,在心里笑了笑。等史云离开房间,想到对方刚刚说的,他是场悲剧,自己开创了全新的局面,却失去了控制。很多好人死了,藏在黑暗中的恐怖主义者得志了,一些正常的人疯了……一切都因为自己没能控制力量,没能理智的思考。
难道我还有资格活在这个社会中吗?
“我们愿意给你第二次机会,帮帮我们。”史云的话在耳边响起。这意味着,他们已经做出了决定。
顾一飞的眼睛重新亮起来,他咽了口唾沫,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紧张和激动,心脏在胸腔里猛烈地跃动起来。
他闭上眼,禁闭室内的黑暗突然间更加浓厚和沉重了,像是多了数十层掀不开的黑幕,密闭的斗室内竟然刮起风来。风越来越大,把他的囚衣吹得鼓胀飘荡,凄厉的啸声回荡在此间,达到了极致的尖利,墙角的摄像头顶不住这股巨力,被吹得摔碎在地。然后忽然间,风声无踪,几声金属落地的脆响,磁力环和镣铐掉在椅面,——石椅上已然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