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咪和小巷
(一)
“温柔的男人像海洋,关键时隐藏...”
清晨,当第一缕阴霾扒开云髻里灰蒙潮湿的雾霭时,晚霞蒂落。
木子阖开惺忪的醉眼,细腻质滑没有一丝血色的小手如同刚刚破壳而出般慵懒的离开了包容她,温暖她,四季如春般的空港。一只手愤怒的择下了令人厌烦的发套,没错,只剩下了疲惫。
“James!James!”
一条身穿雪白色皮草的高贵‘家猫’蹭的一下子不知道从哪轻盈的跳了出来,飞跃般扑到了木子的怀里。
“哦,James,我的小乖乖,你这是又跑哪偷腥去了?”
木子穿着她闲舒肥宽的睡衣如一个母亲般倚在温暖舒软的床榻上,一边轻柔细腻不夹杂任何情绪的爱抚着James身上雪白如铣的毛发,一边慈祥专注的看着低头唸声的James,如情人似孩子一样的用心。
“James,你昨天睡得足不足?你今天想吃什么?待会我们去哪里玩呢?”
“瞄...瞄...”
像一只恬熟温情的孩子般,James撅起它那张有些黏人的小脸,紧眯了一下小型摄影机,直挺的胡须张牙舞爪般炫耀。
“木子,不是说不叫你养猫了吗,怎么还弄到自己的床上来了?”
木子的妈妈这时候从屋外推门而入,一边敛着散落在地上的衣物,一边朝着木子小心的埋怨道,慵懒的身材和一丝白鬓轻微间仿佛诉说着人到黄昏的无奈与颓唐。
“妈妈,你怎么总是大早起的就开始叨叨个没完呢?”
木子一脸愠情地皱着柳眉,轻翘间精致的小脸仍旧目不转睛的盯着怀里的James,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了溺爱。
“哎,你这孩子,说你什么好呢?你和他的事到底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就这样咯。”
木子不咸不淡的答道,仿佛在说一件十分窸窣平常的事情般,只是微微间少许拧了拧扣紧的眉头。
木子的妈妈此时却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微弓的身躯,岁月那般的刀割下仍旧抹灭不去她曾经惊人的美丽,如画般沉沦。张了张开阖的嘴,一双眼睛深深的望着如同木子怀里猫般蜷聚在床上的木子,久久没有出声。
“好啦,妈妈,我自己会处理好的。”
仿佛时间会凝滞,久违的药味和屋子里淡雅的桔香使得有些凌乱的屋子里安静异常。不知过了多久,一个世纪,又或是几分钟,当木子爱抚完温暖在怀里的猫咪时,才开口说道。
“是妈妈不好,记得起来吃早饭。”
木子的妈妈收拾完散躺在地上的杂物后,静悄悄,丝毫不拖泥带水般的关上了木子的房门,有些难过低沉的离去,声音里似乎却夹杂着太多的不舍。
“知道了,妈妈。”
下午的时候,木子穿着她那件宽大的桔子色风衣就出去了。
4月份的小巷里,空气中总是湿漉漉的,北海的风如同过山车般从横店直接吹过了绿野,零星的道路上不时点缀着如漆似胶般各色的小伞,微风吹拂,身上还是会有些凉薄。
还是这般熟悉的老街,青苔石砖上泥着斑点磕绊整齐的案码,丝丝小雨如河入湖海般全都朝着一个方向涌去。纤瘦娇小的木子此时正双臂紧锁般深深的将身上的风衣环抱,一双精致灵巧的深红色高跟鞋哒哒的踩踏声如马蹄子般清脆入耳。
每天的这个时候,木子都会走过这条熟悉的街道,就像交往了很多年的老情人般,深爱着这里的每一寸冻土,每一吸氧气,和每一幅深烙脑海之中的画面。
“北海,你嫁给我好吗?”
“好啊。”
“以后我们要在这里买一栋大大的房子,生好多小孩,还要拉着他们一起在这条过目不忘的街道上徘徊长大。”
“我们以后要在这里生根发芽,守护着仅属于我们彼此间哪怕一丝一毫的氧气。”
“以后我们就靠卖艺为生,我画画你顾家,好不好?”
“好啊,什么都听你的就好啊!”
夹缝般细润的春雨微弱的滋润着每一个走过这里的人,唯独木子不管春夏秋冬,不管刮风下雨,严寒酷暑,每天按时从这条老街走过,带着回忆,带着忧伤,带着对自己,对北海,甚至对这条上百年老街浓浓的爱意。
不知从何时起,木子就开始试着去龟避这条老街,每一次总是小心翼翼,慌不择路的踢踏声和一道卷起苟延残喘的风。就如同当初的挚爱,深深的怀念,和眼角间不轻易挥洒蒂落的泪水。
斜兜里沉放着一直乱闪的电话,紧蹙的铃声仿佛事先安排好一般。只是木子却是丝毫不去理会,依旧抱紧了双臂在这条亘古绵长的老街上不停的走着,身边形之交错的路过了很多人,仿佛又没有人。
“木子,又来了?”
“是啊,老爷爷。”
“怎么没有带把伞呀?”
“这不是挺凉爽的吗?”
“呵呵,小心感冒呦。”
“恩,没事哒。”
说着木子打开了紧闭的房门,脱下沾湿的风衣挂在一旁,淡妆精致的脸上并没有退落太多的酥粉。
“还有三个月,我想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供我挥霍了吧。”
木子打开尘封的画布,拿起一旁摆放的画笔,并未在意身上的湿冷,而是端庄肃穆坐在画板面前继续勾勒着眼前这幅未完成的画。
空荡的房间里钟摆不时在摇晃中前进,昏暗的灯光下总给人一种昏昏欲睡的错觉,这栋屋子很大,足够容下很多人开一个小型Party。不过,此时的木子却只是一个人不停的用着手中的画笔不时的挥洒,涂抹,没人知道到底要画什么,就像从来没有人知道这么大的一栋房子里只有木子一个人一样。
风衣兜里的手机还在不时的亮着,只是这次却变成了静音。忽明忽暗的灯光透过并不太厚的风衣,如同一颗定时炸弹般随时都可能引爆,只是这时候的木子,依旧在作画。
4月的东京总是让人匪夷所思,就像木子一样,有太多的事情还没有去做就要终止,可是事情才刚刚开始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