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明风将晓月带回东宫,司小徒急急迎了出来,见卫明风急匆匆的抱着晓月向竹园而去。
婢女提着灯在前方引路,竹园内漆黑一片,只有微风吹着竹子沙沙作响。
竹屋点灯而亮,微弱的灯光下晓月眼睛紧闭,呼吸平稳,安安静静的睡着了。婢女们和司小徒见此纷纷退出去。
卫明风沾湿手帕细细的将晓月的沾染尘土的手脸擦过一遍,而晓月受伤的左胳膊伤口早已崩裂,血迹微微渗出,他又将伤口擦拭干净,重新包扎好。
他起身为其盖好被子,却不经意间看到玉佩自她的衣服里滑出,他伸手将其拿出,却牵出了另一枚。
他拿起玉佩细细观察,发现这两枚玉佩确实如司小徒所言是真的项氏玉佩,他沉思良久,将玉佩放于原处。
卫明风向屋外而去,司小徒低头立在身侧,头发披散,衣挂鸡毛,周身还散发着迷人的鸡屎味。卫明风忙捂住口鼻道:“说吧,今日是怎么回事?”
司小徒将这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番,卫明风这才明了司小徒这身行头是为何,他对司小徒道:“她可有说自己要去哪里?”
司小徒摇了摇头,但答道:“她没有说,但是晓月姑娘将我的匕首拿走了。”
卫明风心下思忖,他刚才并未在晓月身上发现什么匕首,她到底是去了哪里?
卫明风看了看司小徒的狼狈之色,吩咐道:“下去休息吧。”司小徒面色犹豫看了卫明风一眼这才离去。
卫明风自怀中拿出一张皱皱巴巴,布满水渍的纸,看着屋内昏黄的烛光陷入沉思中。
晓月站在远处,这是一片繁华的街道,街边两侧小贩众多,茶楼酒馆点缀两旁,与京都相比确实有些逊色,原本繁华的热闹的街市,须臾却安静下来,街道上的百姓自觉地让道两旁。
只见远处一车马而来,是什么人如此大的阵势,只见这马车以精美丝绸装饰,窗牖镶金缀银,前方骏马开路,在有些拥挤的街道疾驰,好不气派。
行人见状却毫不诧异,如是司空见惯,只是低眉顺眼,不出一声,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远处行来一男子,步履轻盈,这人衣着玄色麻衣,黑发松松垮垮束在脑后,但却相貌不凡,猩红的眼中遍布邪气,透漏着冷似寒冰的锋芒,这人便是思源。
他慵懒散漫的行走于大街之上,堪堪挡了那行车马的去路,车夫急急拉住缰绳,这马跃起前蹄,嘶吼一声停在路中。
车夫急急跳了下来举着马鞭道:“大胆刁民,竟敢挡了老爷的去路。”说罢,举起马鞭向思源抽去。
思源面色一沉露出嗜血之意,正要出手,这时一女童跑过来将其挡在身后,可鞭子已经落下,无回旋之势,这女童急急转身紧闭双眼。
这时人群中出现一女子,她迅速抬脚向这车夫踢去,这鞭子未触及女童擦衣而过。
女童睁眼与思源目光交汇,她目光澄澈,不染纤尘,目含关切,有些安慰的冲思源微微一笑道:“放心,没有事了。”而思源却怔怔立在远处,口中无声似是有些错愕。
那女子急急向女童走来,拉过她自上而下的看了一遍,有些关切有些责备道:“嫣然,你有没有受伤?”
嫣然有些抱歉道:“风姑姑,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没事。”
风姑姑这才放下心来,她走上前去,眼中有些怒色:“我当是谁如此嚣张,原来竟是孙大人的车马。”
听到外面如此动静,马车内的人终是走了出来,此人衣着绸缎,腹鼓如盆,脸上横肉纵横,目露凶相,一派威威之色。
可是却满脸堆笑,一副愧疚之色道:“原是项小姐,都怪下官管教不利,竟差点失手伤了小姐。”
项嫣然有些怯怯的拉着身侧的风姑姑,风姑姑将嫣然护在身后,一派不屑之色:“孙大人真该好好管教下人,这大街之上出手伤人,可让这平州百姓看了您的笑话。”
孙尚忙附和道:“是,是,春姑娘说的对,”说罢,看向那名车夫,“还不快向项小姐赔罪。”
那车夫跪倒在地,磕头拱手道:“小姐,奴才知罪,知罪。”
项嫣然看那车夫头部已经微微渗出鲜血,她有些不忍道:“风姑姑,快让他起来吧,嫣然没事了。”
风姑姑冲那人斥责道:“没听到吗,还不起来,快滚。”
那车夫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唯唯诺诺道:“是,是。”
项嫣然看了看身后的思源,小声对风姑姑道:“风姑姑,我们把他带回去吧。”她虽然不谙世事,可是孙尚如此面相却知其定是罪恶非常,待她们走后定会对思源不利。
风姑姑收敛刚才的凌厉之势,柔声道:“嫣然听话,我们不能随便带人回项府。”
嫣然有些垂头丧气,但还是乖巧的任由风姑姑牵着她往前走,可是她却三步一回头有些担忧的看着思源,她出言问道:“风姑姑,他会有事吗?”
风姑姑看着嫣然,想到她来平州已经2年多了,终日待在项府,不知人心险恶,只有偶尔才陪着她出来走走,忽然她心下竟有些不忍。
风姑姑问道:“嫣然真的想带他回去?”嫣然重重地点了点头,有些期盼与渴望。
风姑姑笑了笑道:“那嫣然去问问他愿不愿意跟你一起回去?”项嫣然眼睛一亮,飞快的原路返回。
一街巷处,思源被一伙家仆团团围住,车夫站在前方道:“小子,算你命大,可得多亏你这张脸,长得倒是端正俊俏,你就乖乖跟我回去,保证让你荣华富贵尽有。”
“哈哈哈哈哈”,那伙家仆听到此言,皆冲着思源调笑,“说不定老爷一高兴还赏赐给我们玩玩。”“不过能不能等到那个时候呢,这前面的主不都非死即废了吗?”“你可要仔细讨老爷欢心,老爷可会让你舒舒服服,欲仙欲死啊。”
车夫拿着绳子一步步向思源走过去,思源目含不屑之色,面露杀气,车夫见此心下竟生出一些畏惧之意,他定了定神,想这乳臭未干的小子有什么可害怕,他道:“你可不要怪我,只怪你不长眼半路挡了老爷的……”
话还未完,一头便掉落在地,慢慢的滚在那伙家仆的脚下,嘴部微张还有话未从口出。家仆惊恐的看着被削了脑袋的尸身,还直直站在那处,鲜血汩汩的从脖子上冒出,而这尸体后面那人仿佛幽灵一般冲着他们微笑。
晓月看着思源迈步向巷子内悠悠的走出来,目光向巷内而去,这伙家仆站在原地瞪大双眼似是有些难以置信,忽的鲜血喷涌,头颅自脖颈处一颗一颗而下,如弹珠一般滚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