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丰城十公里的一条官道上。
经过昨夜那场大雨的洗礼,这里的空气俨然十分清新,官道两侧种植的塔柏也显得格外青翠茂盛。
此时此刻,官道之上,一条长长的队伍保持着准确的间隔,快而稳地架马而行。
银灰铠甲,‘狂’字暗红勋章,迎风飘扬的‘狂’字军旗……这三个标志无一不在说明着这个队伍的标志,正是在‘烈焰军’的基础上发展出来的,比‘烈焰军’更让众国惊讶的‘烈焰狂军’。
这一支烈焰狂军加起来人数总共不过三千多人,包含八个大队中的突击大队、特种大队和侦查大队三个精英大队,至于其余五个大队,被安排于丰城暂时驻守。
在队伍靠近三分之一的地方,有三辆马车,马车看上去并不豪华,外观也极为普通,但是车轮却都是罕见的八个,更都是以四匹马拉着,这种马车最适远行,且有极好的平稳性。
第一辆马车之中,烈如火掀起帘子一角,懒懒地倚在窗口,一手拿着几张信纸细细瞧着,眼中带着些许柔和之意。
这些信纸之上的字迹极为整洁,一笔一划里都仿佛能透出执笔人细致的心思,可笔锋间又隐约露出几分自大,真是儒雅为表,傲娇为内在。字如其人。
第一页瞧完,烈如火忍不住咧嘴笑了,带着身子都有些微微颤动。
如今她黑发未捆,青丝全披散下来,同身上的白袍形成鲜明对比,此时此刻少了几分平日的霸道,倒多出几分儒雅气息,令得她多出一丝雌雄难辨的魅惑。加上此刻这笑容,竟是说不出的风华绝代。
可马车之中,了无一人,却无人瞧见。
这信,是沐九歌写给她的,他是天下第一商人,商业遍布世界各地,不可能一直随着自己行事,此行她回皇都,他也改转了另一个方向,不过离开之时却将这封不薄的信留给了她。
这第一封,大概内容是在表达他对她的敬佩赞美之情,说她武功绝世,天赋世间寥寥,计谋无双……前半截却是正常,可到了后面,却开始以沐式思维不断琢磨猜测她男扮女装的原因,什么受情殇太重了,什么犯有心病云云……更好笑的是有一条观点,竟是认为她的女装扮相定比男装扮相差了太多……总结是,期待着她敢直于正面看自己的那一天……
烈如火忍不住低声笑骂:“该死的沐九歌,下次瞧见,定要让你鼻青脸肿……”
又接着继续看下去。可一张张的瞧完,脸上却没了笑意。
她了解烈焰之事,多半以书中所说和周围人的了解得来,分析出来的情况可信度不能达到百分之百,可是沐九歌不同,他的消息遍布世界各地,信息来源也更广更贴近现实。
若真的如此,接下来的路似乎比她想象的还更麻烦些。
这里面,主要包括了几个人的重要资料。
第一个:骠骑大军将军洪道,今年四十三岁,是一名蓝玄巅峰强者,此人勇猛无畏,敢杀敢拼,又重情重义,在书中记载以及明间传言,说这个便是他被先皇烈锦云重用的最大原因。可是实际上还有一点,那就是洪道这人本是一位孤儿,八岁那年差点饿死却被烈锦云所救。
也就是说,这个洪道,是烈锦云的人。不过这一点,她却也是猜到了的。
第二个:焚天大军将军刘毅然,今年三十七岁,也是一名蓝玄巅峰强者,左相刘德义的大儿子。这个消息烈如火也是知道的,可是,下面的话却明显摆着,刘毅然的身份极有蹊跷。
上面大概是说,刘毅然原本娶了焱城内一位千金小姐,两人恩爱有佳,一年内便得了孩子,那个时候刘毅然十九岁。而他进入军队的年龄是二十岁。到了二十三他已经成了少将,更在当地娶了一名富家小姐,两年后又得一子。
当然,这个不是关键,关键的是后面附的刘毅然画像、两子画像以及两位夫人的画像,细细比对,两个孩子都和自己的母亲有相似之处,刘毅然焱城的孩子同他的画像也有相似之处,可奇怪的是,之后的那位却同画像无半分相似。
当然,这个还不是蹊跷的全部,更奇怪的是,刘毅然本人对虾过敏,可参军两年之后,他最爱吃的一道菜却是水晶虾,听闻有一次他同别人吃饭,还笑谈过此事,说是参军后改变了自己的体质。
烈如火目光转动,晦暗不明,心中暗道,刘德义啊刘德义,你自认为手中掌管了烈焰三分之一的军权,说不定,乃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第三个:先太后,也就是烈锦云的皇后、烈琉染的母后蓝水情身份极为隐蔽,根本无法查明其具体来处。不过蓝水情难产死后,本应葬入皇陵的,可查实皇陵中却无蓝水情的尸体。
烈如火将一张张信纸装回信封中,一只手掌慢慢伸出,狠狠一捏,深紫的玄力作用其上,很快便成了一堆碎屑!如今,冰侍卫没有找到,这第三点也就成了对她来说最隐晦的致命点!
朝着窗外伸出,手一张,便化作了漫天的尘埃,朝后飘去,同马车的距离越来越远。
目光深邃,酝酿着一个又一个的黑洞,身边却传来一人清冷的声音。
“乱丢纸屑,这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抬头看去,眼前,华听吟身着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地端坐在身下的高马之上,清澈明亮的眸子直直瞧着她。
这股明净比清泉还要甘洌,竟轻而易举让她的心平复了下来。
烈如火咧嘴一笑:“右相大人,就原谅小爷一次吧,仅此一次,不会再犯!”
华听吟倒是一愣。他不知道眼前这女子还有如此模样,狂妄霸气的她似一道璀璨的流星,更像可席卷一切的龙卷风,可现在的她,眸中狡黠带笑,活脱脱一只狐狸。
竟然忍不住皱了皱眉,声音里俨然带上了嫌弃之意:“下不为例!”他策马行远,只觉得这人简直就是一个洪水猛兽,轻而易举地就能打破他内心的平静。
烈如火大笑一声,心情豁然开朗,黑眸中,一道冷厉之色划过!
什么阴谋诡计,什么隐藏势力!她烈如火难道还怕了不成?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十八年之后,她又是一位好女子!
再说,她不早死过了?可重生一次压根没要了十八年。
低低一笑,这笑容阴森森的,听在周围隔得近的精卫耳中,只觉得背脊发凉。
放下车帘,烈如火从身旁拿出一块铁矿,盘膝而坐。
暗处的敌人强,她烈如火——就能差了去?
鹿死谁手,她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