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宁愿自己是变傻了。”伊莲瞅着一脸愤恨的女子,幽幽道,“至少傻了就不会每天都没玩没了的想要想起些什么,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仿佛就如同一场永远都醒不来的梦,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隐约觉得你一定和我的真实身份有着某种联系,只是每当我想要想起什么的时候就会觉得一切都如同一场梦,一旦我想起来,我便会消失,我害怕消失,因为我心里很清楚,一旦我消失,我将失去我最最珍贵的东西,只是这东西是什么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你知道么?”
“得,你这是在套我的话啊。”吉尔卡伊嘲笑地看着伊莲,“可惜啊,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是谁,反正你是谁都没关系,反正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了,你知道么,有些人从来都不争,却总是得到最好的,而有些人又争又抢却终究只能吃点残渣剩汤,这是不公平的。”
“我想要的一切?”伊莲喃喃,“可是我到底想要什么呢?”
“别装了,你在亚述的演技可都能拿奥斯卡最佳女主角的金像奖了。”吉尔卡伊打了个哈欠,伸手拍拍伊莲的肩膀,“不如说说你是如何将那些个食物链最顶端的家伙们迷的傻乎乎的吧。”
“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不明白?”吉尔卡伊讪笑,“你别说你忘记了那一晚亚述十二王子的咆哮声,”夸张地拍拍胸口,继续调侃道,“让我想想那位王子都说了些啥,啊,好像是,‘蓝伊莲我不会放过你的,即使是天涯海角我也一定要将你撕的粉碎。’啧啧,瞧瞧,这该是多么恨啊,哦,不应该是这被你骗的多惨啊,想想吧那位王子的心一定是血肉模糊的痛啊。”
“我曾欺骗过他?”伊莲歪着头想了好一会,最后淡淡一笑,“我倒并不这么认为,起码我想到他的时候心中只有害怕和怨恨,他应该不是我爱的人。而你,”抬头看向吉尔卡伊,“应该也不是我信任的人。”
“嘿,你还真是诚实的让人痛恨啊。”吉尔卡伊冷哼一声,“没错,我确实不是你信任的人,不过,在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所以你必须信我。”
“信与不信又有什么关系呢,”伊莲摇摇头,兀自起身,“我累了,你还是去找你的大人物吧。”
打发走饶舌的吉尔卡伊,伊莲总算是能安静的想一会事情,只是思考却每每让头痛给打断,那个一直跟着她的光头侍卫艾姆尔似乎是非常忠心,一直催促着她想办法前往埃及,可在她的心里却有一丝丝的抗拒,她似乎对埃及有一种又爱又恨的情绪,而每当听到乌塞尔玛拉这个名字时,她的胸口就一阵阵的刺痛。屋内噼噼啪啪炭火烧的正旺,而窗外又飘起了雪花。她心口不由一阵抽痛,要知道不论是黑土地还是红土地,埃及是永远也看不见雪花的。
遥远的埃及此时此刻正经历着一场声势浩大的动荡,摄政王子乌塞尔玛拉借助祭司集团、王庭集团以及行政集团向早已不太安分的军事集团发起了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收复管理权攻势,原本在埃及军事一直是掌控在法老手中的,只是这些年皇后图雅的亲兄杰拉德夫心思越发的大了起来,再加上其早年也是与法老并肩南征北战的强将,使他在军中潜在的号召力并不亚于法老。
为了夺下军事集团全部的控制权,摄政王子乌塞尔玛拉与法老塞提借着几次征战将一部分军将进行调换,虽然手法做的隐蔽,却依然受到了杰拉德夫的多番阻扰,只可惜这样的阻扰没过多久就让大王子塞吉斯给半途而废。常言道,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原本合作一直愉快且顺风顺水的杰拉德夫和塞吉斯王子,竟然由一桩宫廷贪腐案而被牵扯出来,时任宫廷总管的瓦克布不知从何处寻来了红屋(红财政部,隶属下埃及。在埃及有红白两个财政部,由首席大臣维西尔直接管,一般由上埃及维西尔管理)国库监督达桑参与挪用红屋款项的证据,而这达桑又是杰拉德夫一派,近半年来与大皇子塞吉斯多有勾连,期间很大一部分财政被用于军队的建设,只是这军队却是隶属于杰拉德夫的私人军队,而这种越制的军队建设,是不被允许的,摄政王子乌塞尔玛拉利用手中的证据联合首席大臣维西尔,也就是上埃及的维西尔帕萨尔将证据直接递交给法老,同时借助祭司集团的力量对部分不安分的贵族进行节制,终于在佩特苏霍斯节前夕将杰拉德夫等一干人员归案。
这个庆祝佩特苏霍斯神的节日注定是不平静的。
王室成员为不耽误这一年一度的盛会,法老塞提与皇后图雅已早早乘船前往上埃及太阳神庙。而作为摄政王子的乌塞尔玛拉则留在下埃及善后。
“总算是尘埃落定了。”乌塞尔玛拉瞧着尼罗河面上飞过的鹭鸶,心中说不出的苦涩,“可,为什么你偏偏要选择这样无法回转的手段。”
“无法回转么,”男子在暗处淡笑道,“我的身体我知道,能否回转又有什么意义呢,只是你对我的承诺……”
“我不会忘记。”乌塞尔玛拉无奈地摇头,他还想再说点什么,却听见身后一阵悉索的声响,那人已经闪身离开了。
“原来这便是结局,这便是你想要的结局。”乌塞尔玛拉蹙眉望着远处早已变成砂砾大小的鹭鸶,“可这不是我想要的,不是啊。”
“殿下,是要去见那位么?”伊普特瞧一眼身旁有些寞落的人,心头一酸,双眸中已是泪水氤氲。
“我的事你少管。”塞吉斯寒了脸,喉咙一冷,却又含着几分温暖,“今后也不用跟着我了,回你自己家去吧。”
“奴婢已没有家了啊,殿下”。伊普特泪如泉涌,匍匐于地不停地磕头道,“求殿下怜悯,就让奴婢跟随殿下吧,不论是天涯海角亦或是奥西里斯的管辖之地,奴婢都无怨无悔。”
“好一个无怨无悔,真是一个痴儿。”看着依然匍匐于地的女子,塞吉斯心口一痛,这样的伊普特,又何尝不是自己的倒影呢,自己也是那样无怨无悔的想要守着阿伊吧,即使不能守护,也要为她求得她所想要的一切,只是这一切不知对于她来说是幸还是不幸。蹲身勾起匍匐于地女子的下颚,塞吉斯只觉眼前一阵恍惚,这张近似一模一样的脸,竟让他心中生起几分恼怒,“愿意跟着就跟着吧。”话毕,他自顾自地起身离开。
女子看着渐渐远去的人,楞了片刻,忽然回神一般地从地上跃起,也顾不得是否优雅,她面露一抹灿烂的笑靥大步追了上去。
夕阳中几只鹭鸶婷婷袅袅地在尼罗河浅滩前散步,忽而被一群笑闹奔跑来的孩子惊的颤身飞起。
摄政王子塞尔玛拉浅浅一笑,伊莲也喜欢吓唬猫猫狗狗,小兽飞鸟的,就如同个孩子一般。如今上下两地已完全掌握在他的手中了,杰拉德夫一派也多数被惩治,只是他唯一的王子妃,她的爱人却仍不知去向,王庭内那个冒牌货如今却也是越发的学的有模有样了,倘若不是两人的姿容不一,他甚至都要以为是伊莲回到了身边,或许这个世界上真要是有个和伊莲一模一样的人站在他的面前,他也会如王兄塞吉斯一样的情不自禁吧。
他派出去的探子一直都没有传回信息,而皇妹赫努特米拉已多次在耳边谗言,他虽然相信伊莲,可皇妹说的也没错,在如今不论哪个国家若是俘获了敌国的女人,只有两条路,要么是死要么是占有,他的伊莲即使没有死怕是也早已成为别人的妃子了。只是他在心底并不愿意承认这些,只要一天没有见到伊莲本人,他就不会放弃她,毕竟两人在亚述所经历的一切让他对自己的爱人是有信心的,就算退一万步,若是有一天她真的不再属于他了,他也一定要将她抢回,毕竟他们两人是对着尼罗河神起过誓,是结下了神圣关系的,是上下两地共同的管理者,他绝不允许上下两地上最尊贵的女主人背弃自己的神祇,背弃自己的土地,背弃自己的人民。
阿图姆(暮之太阳神)放射出自己最后一抹光辉,顺着浓密的云层一个闪身消失,暖色的天空随着这最后一瞬的温暖渐渐散尽,蓝紫的云海翻滚着染尽整个天际,最终被一片黑色吞噬。
相对于埃及安静的夜,在安纳托利亚高原上一年一度庆祝泰莱皮鲁斯(丰饶之神)的庆典正在举行,热闹的街道,欢腾的人民,数不胜数的面包、牛奶、美酒,人们脸上欢愉的笑容,无不昭示这是一个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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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了给位,因为工作原因,一直忙碌,但会将故事更新完成,谢谢一直对《千年》不离不弃的各位。某森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