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刚想起床,就被一双胳膊箍回,引入一具火热精赤的怀抱中,霸道的没有道理。
狠狠一拍那只不安分的爪,愠怒道:“死男人,离我远点。”嘴中本想说的变态,想了想哑住口,为了这句“变态”,她几乎被折腾的一夜没能睡着毂。
真不知道他哪来的那么大精力!他真有四十个女人吗?她怎么觉得他跟没碰过女人似的。
凑到她的耳际边,对着饱满圆润的耳垂轻轻一咬,带出的潮湿气息喷进耳轮,引起她一股战栗与酥麻。
“我看你是还不乖。”他声音悠悠荡荡,黑眸里满是威胁的精光铨。
她心头一跳,面颊微红。“行了行了,让开了,我爹让我今日去祠堂。”
“我也去。”他无赖道。
她瞠目。“你去干嘛!昨天将我爹气的还不够惨?”
他低低哧笑,对着她的粉唇温柔一啄。“笨女人,你爹昨天在考我呢。”
什么?考他?不置信的瞟他一眼,没好气道:“你自恋的本事还真小。”刚说完,似乎有领悟到什么,郁怒道:“所以你昨天都是做戏喽?”
北宫晟顿时被气的哑口,黑眸半眯,一口叼住她的唇,深深吻入,一直将她吻到喘不上气开始急促呼吸时,才放开她,随即愠怒道:“你就不能想点好的!色狼,流氓,种],做戏,认为你不是苏墨就走人,你还能不能想点更奇葩的事情?”
纳兰芮雪本也只是为了逗他,谁让他总是不愿说那句话,那句能让她奋不顾身跟他走的话。
此刻见他气成这番模样,还是不愿开口,继而继续不怕死道:“有啊,变态!”
“你!”北宫晟觉得自己真要被这女人搞疯了,都怀疑她是不是故意想做些什么才会不断的挑衅他。眼底滑过邪魅的光芒,他的手轻轻揉搓着她胸前的柔软,分惩罚七分挑],沙哑的声音暗暗低语:“你是不是没吃饱,所以才不断的说这句话?”
什么?看到他眼底的光芒,她一个机灵,推开他的身,娇嗔道:“滚一边儿去,还让不让人起床了!”
说罢,不再管那个无耻的男人,拖着疲惫又松软的身自顾的下地穿上衣服,套了条素白的凤尾裙,洗漱后开始整理头发。
他望着菱花铜镜旁梳头的倩丽身影,昨天下了一天的雨,半夜停了,今日又是阳光灿烂。清晨的阳光逆在她的脸上,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她很美,美得让他有些晃神,试问他的确见过的美貌女没有一千也有八,可唯独只有这一个能让他目光无法移开半分。
不需半点妆饰妆点,只是一颦一笑都能牵人心魂,一动一静亦能乱人心魄。
扣上裘衣,赤脚踩在木板上走到她身后。
纳兰芮雪透过铜镜,望着身后的人影,诧异不已,他又来做什么?
伸出手从她手中抽过琳琅玉梳,开始给她寸寸篦头,柔柔梳绾。她有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如丝缎,如瀑布,一梳至底。
而他修长的指尖从她发丝中穿过,给她带来了一阵轻柔的酥麻,犹如吸食了罂粟一般眷恋他指尖的温与触碰。
她没动,任由他青丝绕指尖,巧巧轻拨弄。
镂花小窗正梳妆,菱镜描眉黛扬长。素手伶伶青丝绾,顾盼之姿月灵镶。
瑶瑶凝红似钰络,绵绵扶柳池里香。篦头轻拢君目顾,美颜倩兮倾人肠。
不一会儿,他拨弄好,不知从哪变出一根簪,轻拢发梢,固定好,然后低腰怀抱着她,红唇贴着她耳际的花颊低声道:“好美。”
纳兰芮雪心头一震,他耳际绵绵的情话让她的脸上浮起一阵淡淡的烟霞,无可厚非,所有女人都希望拥有一倾分姿色,而且,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更希望看到对方眸光中的惊艳。
可她面容上并无半点妆饰,他如此说,自是说她天生丽质了。
只是他这样出众的容貌,他这样狂妄的人,也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有点让她意外,也夹杂着一丝喜悦。
虽然喜悦归喜悦,想起慕容箐箐那天的话,也没好气道:“别,没你家羽然漂亮,你要没事了就赶紧回去吧,人家好想你的。”
北宫晟一怔,听着她有些阴阳怪气的话,“噗嗤”一笑,深邃的黑眸掠过玩味。“啧啧啧,有进步,我家雪儿终于会吃醋了,为夫甚喜呐。”
“鬼才吃你的醋!”没好气给他一倒拐,却没能推开他的身,而是让他就势将她转过身,搂站起来。
两人面面相觑,她凝望着他眼底如清华般透彻置底的光芒,心中骤然一软,而他柔软的吻也轻轻落下,没有床榻间的征服,也没有往日的戏谑,而是一种很温柔的守候。
“不管有多少女人,我的眼中只能看见你一个……。”
他动情的话让她心头砰然一动,想起来那天寒潭边,他说过,喜欢什么就自己争取,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会比期望的更多。
唯一吗?她心中一暖,任由他浅描唇线,柔柔相触。他的唇很软,软到她心头最深的地方,涌进去,再也无法退出来。
扣在他精键腰身上的手渐渐环过他的腰,这种无声的迎合让他拥的更紧。
拥吻很久,他才恋恋不舍的轻啄一口退开。“你先去祠堂吧,我出去一趟,回来找你。”末了,他微顿一瞬,解释道:“我去枫王府看看情况。”
他的解释让她一怔,随即会然,兰唇抿出淡笑,有点不敢置信这样一个男人会主动跟她报告行踪。
带着狡黠的小心思,她笑道:“以后去别的女人那汇报清楚点即可,平时就算了吧,懒得管你。”
洋洋自得的矫情小样让他淡笑。“那你估计就什么也听不到了。”又深吮了她几口,浅笑道:“去吧,爹估计在等你了。”
“嗯。”她转身离去,走远了才发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爹估计在等你了?
爹?秋眸一怔,他居然叫爹?
走进种满扶柳的院落中,她理了理身上的衣衫,缓缓步入祠堂。
果不所料,已经在焚香作揖,听见脚步声,没有回头,淡淡道:“怎么才来?”
“呃……”她面颊一红,默不作声的站好。
纳兰兴德忽而顿悟到什么,疑惑回头瞟了眼。“那小昨晚又缠着你了?”
她继续默不作声,他气得胡一飞。
“还真把这当自己家了!”话虽凌厉,却并没有勃然大怒的意思。顿了一瞬,吩咐道:“给你娘上香。”
见爹就这么轻易绕过她,心头有丝不置信,不由多瞟了几眼平时威武冷冽的他。
开天辟地头一次?
纳兰兴德感受到她的目光,尴尬的轻咳两声,努力板起脸喝道:“愣着干嘛!上香!”
纳兰芮雪吓得急忙焚香祷告,跪在蒲垫之上。
“说吧。”他...
冷喝。
说什么?她疑惑。
许久,见闺女目光懵懂,他气得胡又一吹,鹰目狠剜她一眼,怒道:“这才几天,脑就变得如此混沌!你不是找了个金龟婿吗?跟你娘说啊!”
金龟婿?领悟到爹的意思,她脸骤红,切切道:“没有的事……。”
“你这死丫头!”纳兰兴德气得恨不得打她两下,没好气的冷哼一声,自顾对着灵位道:
“珊儿,你闺女有出息,给你找了个韬武略天下第一的男人当女婿!本来以为她嫁不出去了,此番看来,你闺女心大,是以前庙小是容不下。”
“哪天你要是进皇牒了也不必惊讶,你女婿威风的紧,说不准哪天我还能混个国丈当当。我纳兰家几十代男人都没能光宗耀祖,说不准靠你闺女就名扬天下了!”
“你放心,你这女婿其孝顺,除过敢跟我叫板也没啥毛病,你在地下金银绸绫,翠玉环配,要缺啥了就跟你女婿托梦,想来人家一掷千金,也乐得给你花销。”
“说不准再给你风光大葬一次,修葺金陵,荣光无限,年之后,你还是第一国母。”
纳兰芮雪越听越惊,知道父亲在说气话,可那小孩赌气似的口气跟某人某天的表现又其相似,不由憋住气偷笑起来。
听着耳边低低嗤笑的声音,纳兰兴德面容一僵,也意识到自己的口味似乎酸溜溜的。愠怒道:“笑什么笑!”
此刻的纳兰兴德完全没想到,不过是几句气话,有一天真的竟全部付诸于现实,年过半之后,他颇不郁闷。“早知道当年再多说几句,多要几个孙女就好了。”
纳兰芮雪使劲憋住气,却还是没能忍住,不由好笑道:“爹,你跟他赌什么气?”
“你说我赌什么气?好家伙,还让他别伤着你爹?你爹有那么不中用?”他气得在祠堂前踱步,鹰目厉闪,又愤然道:“你说你找个什么不好?叶云那么听话的就不行?非找个这么嚣张的?你就不怕将来生个孩跟他一个德行?”
“噗嗤。”她这下是真憋不住气了,彻底笑出声,抖动的肩膀显示着她的乐不可支。
纳兰兴德这下更是脸上瞬红刹白,是好看。
沉了一会儿,他缓缓坐在另一边的蒲垫上,淡淡道:“雪儿,你到底怎么想的?”
她一愣,想起这事,渐渐也笑不出来。回眸望向父亲,唇角牵出一丝淡淡的弧。“我不会嫁他。”
“因为南通?”纳兰兴德轻抚胡须,鹰目闪着疑惑。
“也不全是。”纳兰芮雪悠悠一笑,眼神望向面前的灵位,飘渺的神色让纳兰兴德不解。
“你们都圆房了!你不嫁他?”纳兰兴德瞠目,觉得自己已经完全不能理解闺女心里在琢磨些什么了。但似乎又不在意料之外,当年被退婚,她不是自怨自艾,安分守己,而是女扮男装,做出这些惊世骇俗之事。
若她不愿嫁,想必谁也拦不住。
“没有必须要嫁他的理由。”她宛然一笑,淡淡而语。
“这么多年,一个人习惯了,我觉得嫁给自己挺好,想做男人,做女人,只要我愿意就成,不用受谁的束缚,毕竟名声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我只想自己过的好一些。”
“所以不管是他,还是叶云,我都不想嫁。”
“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金贵身份,就像他所说的那样,也许有一日,他能位列九五之尊,有些事情,他就算愿意,现实也会逼的他许诺不起,我也不愿去凑这份热闹。”
轻叹一口气,她继续悠然道:“我就一人生活在南通挺好,他愿过来看我了,就来,不愿来了,他坐拥千粉黛,我也眼不见为净。”
“如果有孩,我就生下来,随姓纳兰。”她轻笑,手缓缓抚摸上自己平坦的小腹,她从未拒绝过他的深入,本就是抱着一种这样的想法,或许惊世骇俗,但她自己愿意即可。
眼眸转向父亲,如期对上他的不置信的惊愕,宛然淡笑:“我纳兰家也不能到这一辈断了香火不是?若是男孩最好,若不是,我也会竭尽全力给她最好的。”
“雪儿……”纳兰兴德声色有些哽咽,他从未想过,女儿在承受这么多后,先想到的还是纳兰家,这本不该是她所承担的责任,只怪他膝下无,从小便将雪儿当男孩养着,开始只是想让她强身健体,也没约束她的性。
更何况他跟苏珊之间,只有这么一个孩,自然是宠惯至大,从小便带着她参观军营,磨砺刀戟,更在她年幼时,带她见识什么叫真正的战争。
潜移默化中,她喜欢上了自由,喜欢上了军营,讨厌世俗对女人的评判,经过一系列退婚打击后,更是对男人死心。
这么多年来,开始他不愿约束她,后来渐渐约束不了她。
她过独立,不管是生活中,还是感情上,她都不需要依靠,从小她就能自立更生,长大后甚至开始顶门立户。
这一瞬间,纳兰兴德有些后悔,虽然有这样一个特立独行的女儿,巾帼不让须眉,他很是满意,但放进洪流般的现实中,她的铮铮傲骨只会被一遍遍拍打,冲刷。她如果想做自己,只会过的异常艰难。
可她愿意,谁又能奈何的了她?
昨天的一战,北宫晟对女儿的那种保护,女儿透出的淡淡欢喜,第一次让他看到了希望,不想到头来,还是一场虚幻,女儿依然有她自己的想法,而他无法拒绝。
连他当年如此爱着苏珊,也最后迫不得已娶了房女人。
北宫晟这种成大事的男人,将来女人更是数以万计,与其看女儿黯然神伤,不如偏安一隅,或许会向她所说的。
一个人,挺好。
扶了扶胡须,他净身起来,低声道:“跟我来。”
嗯?纳兰芮雪疑惑,跟上父亲脚步,两人掀起厚重的纬帘,走到祠堂后室,纳兰兴德转动后堂中间供着的一尊玉观音,“轰隆”一声,地板中呈现出一个地道。
纳兰兴德负手下去,纳兰芮雪紧跟而上。
地道不是很深,不一会儿,便到了一间地下暗室,屋也不算大,只是陈列着书架,放着一些杂物。
他走到书架边,取出一方形木盒,吹了吹浮灰,递给她。
“这是纳兰家的宗卷,只有嫡能看,我既无,你便瞧瞧吧。”
她疑惑接过,不明所以。
纳兰兴德以手握拳轻咳。“是一些大陆的旧事,你先看,若看完了还是如今这个决定,为父也不拦着你,反正只要你认为自己过得好,便行。若那混小也不能娶走你,为父也只能养着你这老姑娘到老了,唉。”
他摇了摇头,负手出去。
若天下最好的男人闺女都看不上,闺女死心不死心他不知道,他这当爹的真的就可以死心了。
暗室内光线暗,气味也不是很好,她便捧着方盒走了出去,关上祠堂的门,她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