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的推测虽然已经限定了范围,但找起来也相当不易;一来众人并非官府的人,即便客气询问,店家也均爱答不理,更何况是要找一个美貌的单身女子。
四人一连寻找了两家客栈,就花费了半个多时辰。负责上前询问的谢惊雷好话说了不知多少,都开始口干舌燥了,却连个人影也没打听到,着实让人有些失望。
时间尚早,几人在路边茶摊略微解渴,便又起身前往最后一家客栈寻找。
几人穿街过巷,先是按照原路回到醉仙居门前,而后,才向着相反的方向一路寻过去。
才到十字街头拐角处,凤鸣忽然停下脚步,叫住众人道:“等一下。”
另外三人不明所以地停在街边等候,就见凤鸣在路口四周来回走动片刻,指着原本去悦来客栈相反的方向,道:“谢兄,我们先去这边找找。我有闻到这个方向有非常淡的花香,就是之前那女子身上独有的香气。”
凤鸣肩头立着的小青也适时地叫了两声,以示赞同,想来它也有感知到那女子身上独一无二的气息。
众人跟在凤鸣身后走走停停,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来到一家挂着天行驿招牌的门前,凤鸣往前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在驿馆门前停住。
“段兄,可是在这家?”谢惊雷指着驿馆的牌子问道。
凤鸣点了点头,“应该错了不了,这里的香气最为浓郁,应是那女子最近经常从此地经过。”
“那我们进去看看。”夜徵羽迈步就向天行驿馆里面走。
鉴于之前两次夜徵羽横冲直撞进客栈导致的麻烦,谢惊雷一把拉住他,道:“小夜,还是我来打头吧!”
两人正站在门口这空档,就听天行驿站里面传来一阵喧哗之声,似乎出了什么事情。
听觉灵敏的凤鸣最先做出反应,也不管站在门口的两人,一个箭步飞身进到驿馆当中。
人声喧哗之处距离二楼楼梯拐角不远,就见十来名官差个个手握刀剑,围住了一个刚刚自房里开门出来,身穿白衣头戴斗笠的女子。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凤鸣等人此次寻找的目标——那位被认定为毒杀林府几十口的凶手。
此刻,谢惊雷几人也来到楼梯口,一起向着事发的地方看去。
小青见到白衣女子被围,又惊慌失措地叫了两声,还好凤鸣有先见之明,早就留意它,这才没让它飞过去捣乱。
此刻,场中的情形相当诡异,人多的一方——众官差们均显得有些胆怯,手擎刀剑却都不由自主的后退;而人少的一方——那白衣女子一点也不见惊慌,即便看不到面纱后是何种表情,却依旧能够感觉到她的从容不迫,就这么淡然自若地在人群中站定。
就听官差其中一人,有些虚张声势地对着那女子道:“姑娘,你、你可不要妄动,我们手里的刀剑可不长眼。”
白衣女子语气淡漠,道:“各位聚集在我门口,所为何事?”似是有意无意的,她向着凤鸣几人站立的楼梯方向微微转了一下头,像是发现了几人到来。
“我们正在查访昨夜毒杀林府的疑凶,看姑娘的衣着打扮,同我们正在查找的凶手甚是相像,还请姑娘随我们走一趟,去参见城主大人,请城主大人定夺。若是你无罪,城主大人自不会为难你。”衙役之中带头的官差总算较为镇定,对女子抱拳说道。
“哦?若是我不想去呢?”白衣女子忽而带着些许挑衅道。
那官差一听,也不好弱了气势,兀自强硬道:“想不想去恐怕由不得姑娘说了算!姑娘便是不想去,我们也自会有办法请你前去,所以姑娘还是自愿随我们去为好。”
白衣女子螓首微抬,似是一挑眉,轻描淡写道:“林府的事么?这个其实无须盘问,林府的人就是我杀的,死的那些人向来为非作歹,既然你们官府不加管束,我就替天行道,杀个把人有什么大不了的?”
谁都没料到,白衣女子竟然这么轻易就承认了自己是杀人凶手,在场的人均是一愣。
更为夸张的是,有一名官差摄于白衣女子的气势,本就心里害怕,被她如此一番言语,吓得手一抖长刀掉落在地,发出响亮清脆的撞击声,更增加了场中紧张的气氛,其他官差愈加向后退去。
见势不好,为首的官差大喝一声,道:“你们这些个没用的东西,怕什么怕?她又不是三头六臂!”
接着,那官差手上长剑指向白衣女子,道:“姑娘既然自己承认了是凶手,那就更要跟我们回去受审!自古以来杀人偿命,姑娘无需为自己开脱,他们是不是为非作歹,你说了不算!”
“哦?”白衣女子拉长音调,似是疑问不解,又像是嗤之以鼻。
“你们在此地久居,想必林家的事早有耳闻。我说的对与不对,官府说了也不算,事实说了才算。你们官府的人办事不利、为虎作伥,我没找上门去理论已经是宽宏大量了!”
说道此处,白衣女子轻蔑地扫了一眼四周战战兢兢的一种官差,冷笑道:“况且,就凭你们这些个酒囊饭袋,想要抓我,怕是还没这个本事!”
“姑娘的言辞倒是犀利!不知道手底下的功夫是不是也这么犀利!我知道姑娘善于用毒,出来之前已服食过避□□,希望姑娘别打错了算盘!”
怪不得这官差有持无恐,原来知晓对方下毒厉害,事先有了防范。而白衣女子外表看来弱不经风,身上又不见带着什么兵器,自然不像太像是江湖中人。
那白衣女子闻言,宛如听到一个好笑的笑话,一瞬间江河解冻“扑哧”一下笑出声来,“真是好笑,果真是井底之蛙不知江河之大!本姑娘的□□你当是随便谁就解得了?另外,对付你们几个三脚猫,根本用不到本姑娘费心找齐的□□!你还没这个资格!”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那官差被白衣女子的一席话,气得不知如何应对,又顾忌着她所言不虚,却也不敢轻易上前,顿时僵持不下。
此刻在场的气氛剑拔弩张,随时就要动起手来,立在一旁凤鸣不禁有些着急。一方面,他不愿看到众官差们被白衣女子所伤亡,另一方面,他同样不愿白衣女子有什么闪失。
“各位且慢动手,请听我一言。”凤鸣走上前来,冲着在场的人一抱拳,出言阻止。
谢惊雷等人随后也来到人群之外。
带头的官差一见是凤鸣,立刻抱拳道:“段公子,你怎么也在此地?午前你在林府推断的一点也没错,这女子真的是杀人凶手!你和她有什么话说?可别让她伤到你。”
这官差午前也在林府,凤鸣当时抽丝剥茧推断凶手时,他就在当场,所以一眼就认出凤鸣。
“官差大哥你且放心,我只是想问这位姑娘几个问题,她不会对我怎样的。”凤鸣好言对官差道,“而且,我也想劝这位姑娘随你们前去见城主大人,这件官司也好有个了解。”
那官差正在头痛,凤鸣愿意上前劝说自是求之不得,退后一步扬手相请,道:“那就有劳段公子了!”
凤鸣同那官差说话时并未背着旁人,一旁的白衣女子自是听得一清二楚。再者,就算凤鸣有意背着她,只怕以她的功夫也能听得一句不落。
凤鸣又上前走了两步,对着白衣女子躬身抱拳,道:“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小青此时也有些跃跃欲试,鸣叫两声,似是打招呼一般。
“我说这些人怎么如此之快就找上我,原来是你的功劳!”白衣女子并未显示出愤怒或者不悦,只冷冰冰地言道。
“姑娘既然无惧于杀人,自然并未将官府的捉拿看在眼里,那么凤鸣为求自保说出真相,想必姑娘也并不会与在下计较。”
“你倒是会说话!我若是此时怪你,岂不是表明我度量狭小?”不知道为什么,白衣女子知晓被面前这名男子揭穿了杀人的行径,心下竟没有一丝不快,反倒是对他又多了一丝好奇之心;明明自己做得干净利落,怎么他竟会推断出凶手是何人?
“姑娘,在下有一事不明,还请姑娘解惑!”
凤鸣说完话,也不等那白衣女子答应,直接问道:“昨日午时,林公子的所作所为确实有些逾矩,却也罪不至死。我料想姑娘肯定是有其它原因,才将林府一门五十八人毒杀而死,不知在下的推断可有错误?”
没想到凤鸣有此一问,白衣女子沉吟片刻,并没有回答凤鸣的提问,而是反问道:“你又如何知道,我杀他们另有原因?”
“姑娘若是滥杀无辜之辈,大可将林府的人尽数毒杀,何苦故意留下十几个活口?”凤鸣也反问道,“不知姑娘可否给在下讲一讲,非杀他们不可的原因却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