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松开嘴,报以两声欢快悦耳的鸣叫,回应着凤鸣。
“那你以后都要跟着我吗?”凤鸣又问。
小青点头应和,也不等凤鸣答应,就率先走到了众人前头。
谢惊雷有些调侃道:“凤鸣,看来小青是打算跟定你了!你可得好好教育它,不要把屋子点着了。”
凤鸣笑笑,道:“不会的,它那么聪明!”
对于小青要跟着自己,凤鸣并不反感,倒是隐隐有些欢喜与期待。
凤鸣对小青似乎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亲切与好感。
回程很快,即便是夜徵羽搀扶着脚步虚浮的凤鸣,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山下的浅潭附近。
这次,有了小青这个会喷火的家伙当作先锋,众人连火把都没再准备,就轻松地穿过了山洞。
走出山洞,几个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以适应外面的光线。
凤鸣此时想起来什么,便嘱咐谢惊雷,道:“谢兄,麻烦你把这个山洞用树枝藤蔓遮蔽一下,最好不要让人轻易发现。”
“我想,既然葬神峰所葬之人不愿世人前去打搅,那么,此地还是不要轻易示人为好。”
“好,还是凤鸣你想得周到。”谢惊雷答应一声便开始着手布置。
掉落的山石泥土定然补不回去,谢惊雷只好找了两棵小树一左一右栽在洞口前面,又将之前掀开的藤蔓遮了回去,一切收拾妥当,众人这才离开。
在山上忙碌奔走了大半日,四个人均是灰头土脸风尘仆仆,特别是夜徵羽,衣服被小青烧得到处是窟窿,破得不成样子。众人各自回房沐浴更衣不提。
草草沐浴之后,凤鸣叮嘱过仆人不要打搅,便紧闭房门,连晚饭都没吃,就倒在床上睡下。
等凤鸣醒来,已是第二日清晨,天光还没大亮。
凤鸣习惯性的出门,带着小青去了别院外面的竹林间作早课。
红日东升,夜徵羽出门就见凤鸣带着小青,从别院门外散步回来,已恢复平日姿态,忙笑着迎上去,道:“凤鸣,你没事了?”
“小夜,你起来了,我早就没事了。”停下脚步,凤鸣微笑着道。
“昨天晚上,我都没见你来吃饭,还以为你病了呢!我本来要去看你,不过,下人跟我说,你吩咐过不让打搅,我才作罢。”
幸好有嘱咐过仆人,否则,前一日晚上,夜徵羽肯定会破门而入。
“我只是累了,休息好就没事了。对了,谢兄和绿绮呢?你们怎么没在一起?”
“他俩在后面,我今日起来的早。”
俩人正说话,就听绿绮远远叫道:“那不是小青么?”
紧接着一阵急促细碎的脚步声到了近前。
小青从一见到绿绮开始,就对她没有好感,不耐烦地叫了两声,身子一纵飞了起来。在空中一个盘旋之后,小青便朝着千竹岭的方向飞去。
“它怎么飞走了?”绿绮可怜巴巴地问向凤鸣。
“它可能是饿了去找吃的,估计一会儿就会回来。”见小青如此反应,凤鸣实在不知怎么同绿绮解释,只好草草敷衍道。
此时,谢惊雷的脚步也到了近前,就听他道:“段兄,你身体可好了?”
“已然无碍,有劳谢兄挂心!”
“今日无事,不如,我这就带你们去知觉寺,探访一下家师如何?此地距知觉寺颇近,也省去回留云小筑后再作往返。”凤鸣主动建议道。
谢惊雷道:“如此也好,只是,凤鸣你的身体可大好了?是否要多休息两天?反正,我们此行也没其他事了。”
对于昨日凤鸣忽然晕倒,谢惊雷很是不解,兀自不放心。
凤鸣淡淡一笑,道:“谢兄你放心,我休息了一夜,已恢复如常。那此事就这么定了,等用过早饭,我们就出发。”
往回走着,凤鸣忽然开口,问并肩而行的谢惊雷,道:“对了,谢兄,你们见过我师父之后,有何打算?”
“此间事了,我料想应该是要回八音门。不过,这要看小夜的决定。”谢惊雷看着前面与绿绮说笑着的夜徵羽,不置可否地答道。
艳阳高照,马蹄声急。
二十里路程,骑马很快就到。
算起来,凤鸣自上次离开知觉寺到现下,不过三四天光景。只是,如今凤鸣的心思却有了不小的变化。
十几年来,凤鸣从未离开过蓬莱半岛,一直于知觉寺、留云小筑以及紫竹山庄这三个地方来回奔走。如此平静而单调的生活,凤鸣也从未觉得有何不妥。
不过,自遇到夜徵羽三人,凤鸣忽而静极思动。
三人这种无拘无束、随兴而至,让凤鸣心中不经意间就生出许多对外面世界的渴望。所以,凤鸣已下定决心,此次要跟随夜徵羽三人一起离开珞珈山,离开蓬莱半岛,去外面的世界游历一番。
几人走在知觉寺的青石板路上,最为惹眼的,就是凤鸣左肩上拖着长尾巴的小青。
每个过来同凤鸣打招呼的僧人,都要问问这只大鸟的来历。若非凤鸣一向不多话,只一笑而过,都不知道要应付多久。
话说,小青自下了千竹岭葬神峰,就跟凤鸣形影不离,只有早晚才飞出去一会儿。其他时间,不论凤鸣坐卧行走,只要见到凤鸣,必然能见到小青。
刚开始,凤鸣有些不习惯,总会时刻去感知小青的一举一动,却又不舍得赶它走。不过,小青非常听话,从不乱闹,总是安静地待在凤鸣身旁。
广慧禅师此刻正在打坐入定,凤鸣先带三人到了自己的禅房,喝了一会儿茶,等广慧禅师打坐结束,这才带着三人前去求见。
广慧禅师是一位须眉皆白、年逾七旬的老僧,长得慈眉善目,和蔼可亲。谢惊雷几人来时,禅师正端坐在房中的蒲团上,闭目养神。
一番寒暄介绍之后,谢惊雷三人入乡随俗,随着凤鸣盘坐到蒲团之上。
落座之后,未等谢惊雷等人开口,广慧禅师一面捻动着手中的佛珠,一面先道:“想不到老僧有生之年,还有幸能见到八音门人。敢问,贵派的琴主谢知音可仍安好?”
谢惊雷听到广慧禅师询问,不禁正襟危坐,甚是尊敬道:“老门主在十余年前就退位下来,不理俗事,颐养天年去了。如今,现任琴主乃是家师谢无思。”
“已然退位让贤了?想来也是,这一晃儿都过了二十余载……。”
提起故人,广慧禅师言语间颇为感慨,不觉停下手中的动作,问道:“算来,他如今已过了花甲之年,身子骨一向还好吧?”
“承蒙挂怀,他老人家身体一向康健,日日和众多老友纵情山水之间,乐得自在。”
听面前这位广慧禅师的口气,倒是同前任琴主情同好友,这让谢惊雷很是好奇。
“大师,不知您与谢老门主之间有何渊源?难不成大师也是八音门人?”
“要算起来,我也是半个八音门人!说来话长,这还是二十多年以前的事。”广慧禅师手捻长髯,眼神迷离间陷入了回忆之中。
“当年,我还未曾出家,乃是帝陵城里排名第一的琴师,未逢对手。听闻,凝碧湖七星岛的八音门中,不乏琴艺高超之辈,我便前去拜会。”
“我本自心高气傲,哪成想相比之下,我的琴艺连一个二十来岁的毛头小子都不如,立时羞愧难当。幸好,当初的门主谢知音并未嫌弃我,对我详加指导。后来,我在七星岛住了一年有余,一直同谢门主学习琴艺,有所成就。”
“因我痴长上几载,谢门主并未容我拜师。不过,要算起来,谢门主既是我的老师,也是我的朋友。”
“老僧出家以前,姓宋名鼎。想来,如今的琴主谢无思应该还记得我,他就是当年那个琴艺胜过我的毛头小子。”
广慧禅师将往事一五一十地讲完,听得在场的几人兴致勃勃、津津有味。广慧禅师口中对八音门的前辈如此敬佩和推崇,谢惊雷三人听了当然很是自豪。
凤鸣也是第一次听老师讲这段往事,想不到平日里一向与人和善的广慧禅师,竟还有过这样一段故事。
这段讲述,让谢惊雷对广慧禅师会弹奏葬杀安魂曲一事,顿时疑虑全消。
二十年多前的往事,也难怪自己不知道。那时候、八音门恐怕还没有他谢惊雷这个人。
只听广慧禅师一阵唏嘘,又开口道:“离开八音门后,老僧一直俗事缠身,哪知世事难料,后来又出家当了和尚,以前的故人,大多已不通音讯。”
“今日,老僧能从施主口中听闻故人消息,倍感欣慰。还请施主回去后,代老僧向谢知音门主问好!”
“大师放心,晚辈一定带到。”谢惊雷恭谨答道。
众人又闲谈片刻,不经意间,广慧禅师的目光落到跟随凤鸣前来的小青身上,见其神态高傲、举止拟人,不觉多看几眼。
未几,禅师面现惊奇,口中不禁“咦”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