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洋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忙道：“我做的赶我娘，差远了。我娘做的，那才叫一个好吃。”
他说着，随即低下头，眸光暗淡：“可惜我娘身子不好，已经很久都没起身做饭了。”
温玉见状，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还小，能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对了小洋，你家可有笔墨纸砚？”
小洋一听自然知道她要做什么，忙道：“颜姐姐，你等等，我去借！”
等小洋跑出去后，谢陈氏看向温玉道：“姑娘，真是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小女娃也走到温玉的跟前，她看了看左右的小云和小娃，另外又看向霍嬷嬷，随即抿了抿唇，道：“颜姐姐，我叫谢小溪，就是溪水的溪。我想和你拜师，学医术，你能教教我吗？”
温玉看她年纪小小，人也机灵，又是个极有主意的，确实有些心动。
但是眼下她自己都没安顿好，又怎能说这些。再者，这小丫头有些小了，若是年龄能大上两三岁，那就更好。
谢陈氏见温玉不语，似乎在思考什么，面色羞红得拉了拉自己的女儿，眼带歉意道：“姑娘，真是不好意思，孩子年龄小，不懂事，你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她刚说完这话，便捂着胸口，再次咳了起来。
谢小溪眼眶一红，忙轻拍她娘的后背，带着鼻音道：“娘，我不乱说话了，你别着急。颜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拜师。”
小娃见她这样，有些不忍地扯了扯温玉的衣袖，低低地喊了一声：“姑娘！”
一旁的霍嬷嬷虽然心有不忍，但还颇为理智地在小娃身边低声道：“姑娘做主自有主张！”
温玉见气氛有些尴尬，又看谢陈氏眼带着卑微地哀求，忍不住叹息一声：“大姐，你不要紧张。小溪年纪还小，我自然是不会将她说的话放在心上。”
她说这话时，就见小溪眸光渐渐暗淡下来，便又道：“你家小溪是个机灵的姑娘，若不是我初来乍到，还没安顿好的话，我一定收了她。”
小溪闻言，眼眸一亮，刚好说话，就被她娘拉了下：“小溪年幼，不懂事，不值得姑娘这么夸。”
“大姐别这么说，你家不管是小子还是丫头，都很好，也很孝顺。你只要养好身子，日后有你享福的时候。”
谢陈氏看她一再夸自己的儿女，忍不住脸上扬起一抹笑容。
当娘的，总是希望自己的儿女日后有希望，也希望能从别人嘴里听到他们的好。
“希望能承姑娘的吉言！”
谢陈氏话落，就见谢洋怀中抱着东西，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颜姐姐，我把东西借来了。”
他刚将东西放下，就见大门处传来一道悦耳的男音：“谢大娘，我来看你了！”
小娃和小云听到声音，同时回过头，但见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子，身穿一袭青色长衫，头戴一根木簪立在门处。
“逸哥哥！”
小溪看到沈逸忙甜甜地喊了一声。
温玉与霍嬷嬷并未回头，一个在磨墨，一个在摊开白纸。
“逸哥哥，我家的柴火，这位小云姐姐已经劈好了。”
小云看到那个男子看过来，顿时羞红脸别过去。
沈逸看到小云不同于他们京城女子的黄白，眼睛一亮，随即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对着小云作揖道：“逸多谢姑娘的相助！”
小云头一低，喃喃道：“那个，不用谢！”
小娃好奇地左右看了看两人，随即笑道：“这位公子，我家小云帮的是谢洋家，怎么是你道谢？你与他们家，是什么关系？”
谢洋眼睛紧紧盯着温玉，听到小娃的话，分了个神过来：“沈逸哥是我表兄，他娘与我娘是表姐妹。”
小娃恍然大悟，但也没什么。
一旁的谢陈氏跟着出声：“逸儿，还有不到半年就要秋试了，今天怎么有功夫过来？”
“我本在家里看书，刚想休息，就见小洋匆匆跑来和我借笔墨，我甚是好奇，又估摸你们家的柴火也快用完了，就跟过来了。”
“姨家不用你担心，你先顾好自己，科举要紧。家里的柴火，等我身子好点，也会劈的。再不济那些小的，小洋也会。”
谢陈氏说完，浑身痛得直发抖，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温玉见状，对小娃使了个眼色，就见她二话不说，把谢陈氏抱回屋里躺下，而她则开始施针。
谢洋想跟进去，就被站在门外的霍嬷嬷拦住：“小哥请稍等，我家姑娘在里头施针。”
小溪眼角挂着泪，手紧紧地牵着沈逸，挨在她身侧。
半个时辰后，温玉和小娃才从门内走了出来。
面对欲言又止地谢洋兄妹，她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提笔蘸墨将药方开了出来。
附子（炮裂，去皮脐）半两，川乌头（炮裂，去皮脐）半两，朱砂（细研）半两，芫青（糯米拌炒令黄色，去翅足）半两，川椒（去目及闭口者，微炒去汗）半两，雄黄（细研）半两，干姜（炮裂，锉）半两，人参（去芦头）半两，细辛半两，莽草（微炙）半两，鬼臼（去须）半两，蜈蚣1枚（微炙，去足），蜥蜴1枚（微炙）。
“你娘现在没什么大碍，这药方你拿去抓药，我还有事就不打扰，先走了。”
她说完，对小娃使了个眼色。让她将今日的面钱给谢洋，便率先走了出去。
小云和霍嬷嬷看自家主子先走了，忙跟了上去。小娃则是掏出二百文放在桌上：“这是今日的面钱，多谢招待！”
谢洋手紧紧拿着药方，对忙道：“等一等，我还蒸有虾饺，这就给你们装了带回去。”
小娃知道他家不容易，就摇了摇头：“不必了，你们留着吃吧！”
沈逸从谢洋手中接过药方，待看到人参时，面色一白。
这人参一根怎么都要好几两，就表姨家这情况，哪里买得起？
“姑娘，请等等！”
沈逸手抓药方，忙跑出家门，追上前面的温玉等人。
“公子有事？”
沈逸看到温玉，不由得侧了脸，不敢直视：“姑娘这药方要的人参，小洋家怕是出不去。我瞧姑娘的穿着，家境应是宽裕之人，不知道能不能让逸以工代劳，先预支点银子给逸？”
他说着，又怕温玉不答应，忙道：“逸是已有功名之人，能写会算。”
温玉上下打量了一番沈逸，想到医馆要开，到时候应该缺账房，就道：“只要你得到我小哥的认可，这先借你银子也不是不成，我小哥就在那得意楼！”
沈逸伸手作揖，这才挺直后身子：“多谢姑娘！”
紧跟而来的小洋知道表兄为了自己娘，要给人打工，眼眶一红，抿了抿嘴，倔强地看了温玉半天，似乎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道：“颜姐姐喜欢我家的鱼面吗？我将鱼面的秘方告诉颜姐姐，颜姐姐给我十两买人参的银子。”
温玉诧异得挑了挑眉，随即看向身旁的霍嬷嬷。
后者同样很惊讶，不过却是对着温玉轻轻摇头。
她觉得鱼面虽然好吃，但自己现在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花十两买个面条的做法，不值当。
谢洋自然是见到了霍嬷嬷的摇头，急得都快哭了。
他知道自己家的面条，平日一碗就算加蛋也不到十文钱，自己这一开口就要十两银子确实多了。
可是娘的药要人参，没有几两银子是不行的，所以才会狠了心想卖家里赖以为生的做鱼面手艺。
倒是一旁的小娃又慢慢蹭到温玉的身侧，低头小声道：“姑娘，买吧。那鱼面好吃，让奴婢天天吃都行。姑娘要是银子不够，奴婢这还有点。不然奴婢出五两，算一起买的成不成？”
小娃是真的被那鱼面征服了，她觉得那是她吃过最好吃的面条。
谢洋见温玉还是没出声，急得都快哭了，又加了句：“我家的虾饺也做的好吃，秘方一并卖给你。”
温玉看了下谢洋，不知为何，又想起谢小溪，道：“我可以出银子帮你买人参，你和小溪两个人日后替我做工，签约十年。这十年内，你们给我做事，当然，我也会付你们酬劳，十年后，还你们自由。”
沈逸却是道：“姑娘的意思，让小洋兄妹做你的长工？”
“不行吗？他们这样有一日没一日的，家里又这样穷困。跟着我，好歹能混口饭吃，我有功夫也会过来替他们娘看病，直到好起来为止。”
沈逸听起来觉得似乎还真是这样，他们兄妹虽然做的是零散工，也自由，但是收入不稳定。与其如此，倒不如跟着这姑娘来得好。
只是长工啊，听起来像是为人奴的感觉，而且十年，十年真的太长了。
跟出来的小溪却是道：“跟姐姐的话，能学医吗？”
她想学医，她想给她娘治病，想给更多的穷苦人治病。
“你想学，可以教！”
小溪二话不说，直接跪了下去：“我愿意！”
小洋看妹妹都同意了，为了娘，没什么是不能的，弯了半腰：“我也愿意！”
“白纸黑字，签字盖章！”
温玉说完，又回了谢家小院。
这次是一式两份，合同里写得清清楚楚，谢洋谢小溪为温玉家长工十年，期间不得有背主之心，一经发现，主子拿出证据，是死是活，任凭其发落。另外温玉负责医好谢陈氏，所有汤药费均有温玉出。兄妹俩工钱由其表现来定，在此期间，吃住一律由温玉提供。若是不住，另外每个月补贴三十文。
待兄妹俩没意见后，双防盖上两手的大拇指印，方才生效。
等到合同给霍嬷嬷收好，温玉这才让小娃去抓药，她自己则是站在这边等候。
兄妹俩原本还对温玉很亲切，但在盖完手印后，似乎已经有了认知，皆是微微低头。
“小洋，这几日你在家里照顾你娘，等需要时，我过来找你。小溪，你……先在家里陪你娘吧，你年岁还有些小，过两月再说。”
始终不放心的沈逸，在看到温玉让人去抓药，另外又先让兄妹俩照顾娘，这才稍稍松一口气。
看来这姑娘也是个地道的，就不知她之前说的话，算不算数。
家里为了供自己念书，这些年着实花了不少，若是在科举之前，能赚些笔墨钱，也能给家里省点。
“姑娘，你说令兄同意就成？”
“嗯，应该还缺个账房，你若觉得自己可以胜任，可以去找他。不过他用不用你，那就凭你的本事了。他现在就在得意楼，你若要去，我就令小云带你过去。”
小云哪里知道得意楼怎么走，听到这话顿时有些方：“姑娘，我这，不懂去啊。”
“没事，这位公子懂。他带你过去，你找小哥就可以了。回头你跟小哥一起回家，就不必等我们。”
小云一听，松了一口气，可紧接着想到要跟这公子走到一起，又羞红了脸。
“小云姑娘，请！”
沈逸想去找江鸿轩，目的有两，一是为了给自己赚点钱，缓解下家里的压力，二，他觉得如果他能够胜任的话，好歹也算是在一旁看着两小，不至于让他们被人欺了去。三来，他表姨那，也有个交代。
小云低头手捂胸口，面色胀红，心砰砰乱跳。
“小云？”
温玉见沈逸都走了，她还站在原地，便疑惑地叫了一声，待看到她抬头时，见到那爆红的脸，眨了眨眼。
她，该不会对那沈逸，一见钟情了吧？
可是，不是有句话叫所谓的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吗？
“姑娘，我可能是病了，你帮我看看！”
小云觉得脑子乱哄哄的，心怎么都静不下来，便将手伸到温玉面前。
霍嬷嬷是过来人，见状轻笑：“这病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不过姑娘治不了，要靠你自己。”
小云一听，以为自己得了什么绝症，霎时面色苍白，身子有些摇摇晃晃。
“姑娘，我……”
“嬷嬷闹你呢，不过你这也不是什么病。”
她说着，看了看小洋兄妹，俯身轻声道：“你看上人家沈公子了，去吧，别人让久等。”
小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谢家小院的，只觉得脚下轻飘飘的，就像踩在云端上一样。
她看上那沈逸了？那个沈公子长什么模样，她怎么都不记得了？
好像，好像，就喜欢他的声音而已！
对，只是喜欢他的声音，姑娘和嬷嬷误会了！
温玉和霍嬷嬷看她恍恍惚惚地出去，相视一眼，忍不住笑了。
“这样也好，有个心仪之人，也不会去想以往那些事。”
霍嬷嬷听温玉这么感叹，便道：“好是好，就不知道人家公子怎么想。若是不成，回头又该伤了心，可若是成了，这日后……”
温玉一想，心也跟着沉了下来。
不管成不成，于她们来说，都是不好的。不成，伤了心。成了，日后还回大楚吗？
不回大楚，这远嫁他国，她们都不在，日后她被人欺了，连个说话诉苦的人也没有。
在则说，这里与阮家坑相差甚远，嫁了，这一生，还能回去看她娘吗？
看来得劝一劝那丫头，得将这些与她说清楚才成，免得像之前在安县时一样，背井离乡，被人欺负了，也只能咬着牙自己承受。
她若考虑清楚，能接受，且对方也有意于她，那自己也算是尽责了。
一旁的小溪完全不知道她们再说什么，倒是小洋听得懵懵懂懂，好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似乎又明白的不大清楚。
小溪看两人站在那，也不是那么一回事，便起身道：“颜姐姐，我大哥方才还做了蒸饺，在灶上热着呢，我去给你端过来。”
温玉想到之前那烧烤的掌柜说她家的虾饺，忍不住口水又开始泛滥。
“也好！”
“对了小洋，一会儿小娃把药抓回来后，我就先回去。现在先教你一个动作，回头等你娘醒来，你就叫她做。”
“好！”
“五劳七伤向后瞧，预备势：直立势同第一段，两手叉腰。慢慢向右转头，眼看后方，然后复原。接着慢慢向左转头，眼看后方，再复原。如此反复多遍。注意：转头时，身体不动，保持正直。向后看时吸气，复原时呼气。”
温玉说着，还自己跟着示范了一遍，惹得霍嬷嬷也跟着她做。
待做完后，却觉得似乎脊椎那边轻快了不少。
“姑娘，这看着是简单，做了还挺舒服的！”
温玉闻言笑笑道：“这动作是简单，却可使精血充足，神气宁静，亦可防治颈椎病。”
霍嬷嬷点了点头，便继续做了两次，就见小溪用布包了手，端了一小笼子虾饺。
“颜姐姐，做好了，你们尝尝。我哥做的这个蒸饺，和我娘做的最像，可是好吃得很。”
温玉看着那透明的虾饺，眼睛一亮，嘴角忍不住泛起口水。
待小溪将小蒸笼放好，又取过筷子，她便迫不及待地夹起一个。
还不等她吃，小溪就拿了一个碗放她下方，祝福道：“颜姐姐小心烫！”
温玉本想一口一个，可当看到饺子皮里似乎还灌着水，忍不住轻笑。
看来她捡到宝了，小洋年纪小小，厨艺却很是不错。
这灌汤虾饺，没想到在这里能够吃到。
她端起小溪放在下方的碗筷，咬了一小口。
随即轻轻吸吮起虾饺里的汤汁，待干瘪后，这才将饺子吞吃下去。
汤汁鲜美，虾肉被打成泥，捏成丸子很q，有弹劲，确实真的很不错。
“嬷嬷尝尝，很不错！”
一屉虾饺只有四个，温玉忍不住又夹了一个，剩下霍嬷嬷一个，最后留下一个给小娃。
霍嬷嬷学着温玉的吃法，汤入口咽下后，忍不住眼睛一亮，待吃完一个后，忍不住笑道：“老奴跟着姑娘可是吃了不少好吃的，这日后回去，嘴巴养刁了，吃不下其他东西可咋整。”
“那嬷嬷就一直跟着，不就不愁这些了吗？”
温玉说着，自己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时间在两人谈笑间慢慢过去，眼看日头越来越毒之际，小娃回来了。
“姑娘，这里是三副药！”
温玉将药包打开，查看了下，确定没问题后，重新包好递给小洋兄妹俩：“每服半钱，以温酒调下，不拘时候都成。”
小洋看之前说的都是药，怎么现在全是粉末，有些不明所以。这和他所认识的，似乎有些不大相同。
“颜姐姐，这个，不用熬？”
“不用，这是按照之前开的药方研磨成的。好了，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若是要找你们，就会让小娃过来。”
她说着，又从小娃那接过一两银子，递了过去：“这银子你们先用着，等日后工钱里扣。”
小洋拿着银子，眼带感激，心下越发肯定，自己没有选择错。
“颜姐姐，谢谢你！”
温玉不在意的挥了挥手，朝门口走去。
待走远后，霍嬷嬷终是有些不放心道：“姑娘花这么多银子，值得吗？”
“我看他们兄妹都不错，这值不值，日后且看看便是。就算花点银子，当做个善事给孩子积个福，也是成的。”
温玉说着，摸了摸肚子，突然有些想楚玺墨了，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回宫里去了吗？
还有太子身边的那个人找出来没有？
自己交代他不要刻意去查镇国侯府的事，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话去插手，哎！
霍嬷嬷听她说起孩子，视线跟着落在她那腹部，眼底跟着露出慈爱之情。
她那腹部里的可是有他们霍家的血脉，大小姐终于要当祖母了！
若是花几十两，能给孩子积福，确实不错。
等出了小巷子，来到热闹的街道上时，小娃才道：“姑娘，方才那些药可是花了好些银子，一副药外加磨成粉，花了十多两。”
“不碍事，银子没了再挣就是。走，我们去逛逛再回去。”
之前还想着让买些海鲜回去做，现在看来还是算了，晚上吃清淡一点为好。
眼下这个时节，应该有竹笋了，也不知道有没有酸笋卖，突然有些想吃了。
霍嬷嬷和小娃只得听她的，跟着漫不经心左走走右拐拐，不多时人越来越多，似乎到了一个菜市场一样，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
“嬷嬷，找找看有没有酸笋，没有的话，看看有没有笋卖得，我们买些回去自己做。”
温玉不想还好，可这一想，就心里痒得很，恨不得马上吃到。
不过她自己是大夫，知道孕妇就这样，便也很淡然。
“想吃酸笋？这酸笋是酸的，酸儿辣女，指定是个儿子！”
霍嬷嬷闻言，自己嘀咕了一番，随即双眼发亮。
儿子好啊，大小姐头胎就得了个孙子，姑娘日后也不愁在墨王府站不住脚了。
好啊，真是好！
霍嬷嬷想到这，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随即爽快道：“走，我们找找。姑娘还有什么想吃的没，有的话一并说了。”
只要一想到，是个儿子，霍嬷嬷的情绪就越来越高，恨不得将所有她想吃的，都搬回去。
“为什么姑娘你说想吃个酸笋，嬷嬷就变成这样？这和那个什么酸儿辣女有什么关系？”
小娃看着如打了鸡血的霍嬷嬷，忍不住对着温玉悄声道。
温玉有些尴尬道：“嬷嬷以为我怀的是儿子，所以开心。”
“女儿就不开心吗？姑娘，奴婢觉得还是女儿好，多乖啊。等长大了，奴婢还能教她习武。要是个小子，哼，说不定就不着家了。姑娘，你一定要生个小姐，千万千万要生个小姐，奴婢一定会很稀罕很稀罕的。”
刚回过身子的霍嬷嬷听到这话，面色一黑：“呸呸，菩萨保佑，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这话做不得数，做不到数！”
待祈祷完后，她直接黑着一张脸，道：“姑娘怀的准是儿子，你不要乱说。”
“明明女儿好看，也乖巧，为什么要儿子？嬷嬷自己是个女的，还非得嫌弃女的，真是的！”
她这话一落，霍嬷嬷面色变来变去，最后看向温玉，无奈叹息一声：“其实照姑娘和六爷看来，就算生女儿也差不到哪里去。可老奴总觉得，头胎生个儿子，姑娘日后好在王府中站稳脚跟。”
“姑娘不用生孩子都能站稳脚跟，嬷嬷何必愁这个？六爷此生可是非姑娘不可的！”
霍嬷嬷知道是一回事，可要她接手，多少还是有些为难。
毕竟谁都是日日夜夜地盼着头胎是个儿子，这样好在后宅中站稳。
若是生个姑娘的话，终究是要嫁人，是跟外人姓，嫁人后，都不能拥有自己的名，哎！
“嬷嬷别担心，就算六爷日后不要我，我也能自己养活自己，不用依靠谁。别忘了，我可是有女户的人！”
最差的结果，不就是这个，再说这可是她一早的打算！
霍嬷嬷眸色复杂地看了温玉一眼，无奈叹息一声。但心底还是有着一丝期盼，万一是个儿子呢？
当然，有最好，没有其实也没关系，横竖姑娘还年轻，再过几天就及笄，再过几个月就生子。等回大楚后，和六爷将婚事办了，又能重新生个孩子。
之前可是怀的双身子，等日后在怀，说不定还是双身子，总会有儿子的。
这么一想后，霍嬷嬷的心开朗了不少。
“嗯，是我想岔了。生儿生女都好，都一样疼！姑娘，这里人多，你小心点，小娃护着点，别让人磕了碰了！”
“嬷嬷放心吧！”
小娃看霍嬷嬷不再说这事后，心里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她还真的是喜欢姑娘生个女儿，这样以后她就可以叫小小姐习武了，从小开始教，等到她这么大，定然能打遍天下无敌手的。
小娃这心思亏得霍嬷嬷不知道，若是知道指不定得怎么郁闷呢。
人家的闺阁千金，都是自幼习四书五经，女戒，外加琴棋书画，哪能动不动就拳脚相加，还立志打遍天下无敌手。
温玉跟着霍嬷嬷在叫卖声中转了一圈又一圈，转得脑子都快晕乎了，也没见她有停下里的意思。
“嬷嬷，你在找什么？我瞧着似乎没有酸笋和笋卖的。”
“再找你说的笋！”
温玉听她这话，忍不住笑道：“嬷嬷，你不会是不知道笋长什么样吧？”
大楚山少，树也少，竹子应该也算是少的。这么一来，这笋，自然是稀有之物。
“知道，以前宫里有赏赐过一次，后来夫人赏了老奴一些！那笋很香，吃起来又很嫩。”
温玉一听她这话，说是香，而不是鲜，就知道那定然是笋干，且还是做好的。就照她这样找，能找到才怪。
估摸把笋干放她跟前，她都未必会知晓。
“嬷嬷，我估摸你说的是笋干，刚才我跟着你逛了一圈，也没看见。算了，回去吧，天色也不算早了。过两日再来，我们去海边逛逛去！”
霍嬷嬷有些不甘心，忍不住道：“都说这里物产丰富，怎滴连个笋都找不到。”
温玉突然想起她们现在住的庄园后头就有一座山，便道：“嬷嬷，咱们住的田庄后头，许是有竹林，改明儿去瞧瞧？眼下这时节，正是吃笋的时候。”
霍嬷嬷低头想了想，道：“也罢，那先回去吧，一会儿给老钟带两热包子！”
温玉看霍嬷嬷同意，这才跟在后头，往城中寄放马车的地方走去。
“姑娘，在有几日就要及笄了，这衣裳，不若先去一趟布庄吧，还有首饰……”
霍嬷嬷什么都想给温玉置办，不想委屈了她。但又顾忌到眼下众人的身份，多少还是有些不便。
“嬷嬷不必了，当日你亲自帮我梳发，再换身新裳就是。”
“该有的还是不能少，我们且先去看看，按照一般姑娘的及笄礼来办就是。就自家人凑一起，见证一下便可！”
温玉拗不过她，便随着去了一趟布庄，选了两匹藕粉色，一匹粉蓝色的上等细布。
温玉看着那鲜艳的颜色，实在有些受不住，她一向习惯暗色或者素色，这……还不如给她来个军绿色布，让她做一身军装算了。
无奈她说不过霍嬷嬷和小娃，两人一个劲的说，及笄之日，必须要鲜亮一些，这样看了人有活力，看的开心。
等出了布庄后，三人又进了一趟银楼。这回霍嬷嬷不敢自行挑选，便都随温玉。
洪武国的矿少，不像大楚，这金银饰随便一个，都要几两起，她可不敢随意折腾。
“嬷嬷，你看这个如何？”
温玉挑了两个木簪，一个紫檀木，一个桃木。
霍嬷嬷一看紫檀木的一看就是男子用的，想来是给六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