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有把握么?”司空冰岚看他神色淡定自若,似乎对此十分有把握,心情也不禁随之平静了不少。
“在下没把握的话,皇后娘娘又会如何?”陆仙倒是觉得她似乎一点都不担心,难不成自己这样一个陌生人都如此值得她信任?
“如果神医没有把握,就请现在离开,我接下去的命运就让我自己把握,是生是死也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无必要牵扯到神医的性命,刚刚玥的话虽然有点重,但是他也是担心我所致,神医有能够治好肺痨这样的医术,已经是非常出色了,应该留着性命去救更多可以救治的人。”司空冰岚这两天被这蛊虫折磨的已经渐渐麻木。
期初,她的心里很害怕自己会这样失去现在的一切,她的孩子,她所爱的人,那些生死与共的朋友,甚至还来不及看看剑舞的孩子会长什么样,但是心里担心,表面上从来不敢露出紧张害怕的样子,就怕阎瀚玥会被自己影响的更深,她最不愿意看见的就是玥为了自己难过伤心。
后来她渐渐的习惯了这样每日反复的呕吐和吃不下东西的痛苦,甚至开始真心的笑,想把最美好的留给最爱的人,想告诉他们,自己很好,很好,一点事情都没有,只要他们看到自己坚强,他们也会支撑下去。
她没想过自己这样的原因是因为中了蛊虫,也没想到这蛊虫如此厉害,果然百毒不侵也是没用,只不过是延长日子,让自己多活几天而已。
寝宫里的镜子都被收走了,想来现在自己的样子应该很憔悴很难看,玥看到自己这样一定也很伤心,更害怕自己看到现在的样子,会被打击。
可是他们就算不说,掩饰的很好,自己也都已经猜到七、八了,看他们眼底掩藏起来的担忧就能一清二楚。
“皇后娘娘如此深明大义,倒是让陆仙刮目相看。”这句话是他此刻的真心话,他对司空冰岚的了解只限于那些留言,和安南王那边得到的信息。
至于司空冰岚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他只有在此时此刻,从她脸上的真实表情、神色,和那诚恳淡然的语气中真切的感受到了。
这样的女子,确实值得人去帮助,去信赖,一个女子的心胸可以如此宽阔,可以装得下天下,就值得他陆仙去帮。
“陆神医,你可以走了,我不会为难你的。”司空冰岚淡淡一笑,只是脸色苍白的看不出多余的情绪。
“在下既然进了宫,自然是有办法能够帮皇后娘娘把体内的蛊虫取出来,只不过过程会有些痛,还请皇后娘娘忍着。”说着,陆仙从药箱里取出了一套取蛊虫的工具。
来之前,他并不是没有猜想过司空冰岚到底是什么样的病因,但把一切可能发生的都计算在内,所以也把这一套工具一起带来。
看到他手法娴熟的准备着,司空冰岚安心的按照他的要求,趴在床上,把上半身的衣衫褪到腰际。
陆仙是个正直的男子,这一点,司空冰岚从他的眼睛里就可以感觉得到,值得人信任,所以她没有顾及,也明白陆仙一开始为什么让阎瀚玥他们退出去等待,怕是看到这样取蛊虫的话,阎瀚玥肯定会不情愿。
“皇后娘娘,我点了香,可以缓解一下待会儿的疼痛,也算是唯一的办法了。”陆仙低了一块软绵绵的布包过去,想让她疼得时候就咬住,免得咬到舌头。
司空冰岚却摇了摇头,把脑袋埋在枕头下,深吸了一口气算是准备妥当了。
在那之前,陆仙已经让她服下一颗丹药,那是专门的驱蛊虫的药,可以把蛊虫移到后背上,又拿起一个红色的瓶子,把瓶子里黑色的药汁倒在她的后背上,用一把刷子刷匀。
再拿出了一包新的银针包,从里面取出三根银针,依次刺入她的后脊椎上。
片刻的功夫,司空冰岚的身子微微一颤,她觉得心口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可她紧咬着牙关,闷声不吭。
房间里香的香气已经蔓延开来,她很想提醒陆仙,自己已经是百毒不侵了,什么香对自己都是没用的。
可是她似乎也察觉到了陆仙从进来之后才转换的认真神色,知道他已经集中精神在取蛊虫这件事上,也就忍着蚀骨的疼痛,一声不吭。
陆仙手上多了一把极细小又锋利的银色刀刃,在她的后背一颤之后,一只红色的蛊虫慢慢的移到了她的后背上,本来速度极快的蛊虫在黑色药汁和驱蛊虫的丹药两样东西的合力催化下,变得行动非常缓慢。
陆仙眼疾手快,手中的小刀猛地划破皮肤。
鲜血都还没流出来,那只蛊虫的身子已经暴露在外。
蛊虫似乎感觉到了不对劲,拼命想要往前爬,可是哪里还来得及。
陆仙一只手用一根银针将他挑起,扔掉手中的小刀,几乎是疾步如飞的走到了桌边燃着香的香炉前,打开盖子,就把那还想逃的蛊虫扔了进去。
呲!
一股腥臭难闻的气味立刻在房间里弥漫开来,恶心的让人作呕。
陆仙一把推开了窗子,转身拿起早已经准备好的止血粉洒在了渗出血的伤口处。
“嘶。”这感觉,让司空冰岚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实在是太难受了。
再不好的话,她真的要撑不下去,当即昏过去了。
“皇后娘娘,蛊虫已经取出,不过您还是要多趴一会儿,不然背后的伤口是来不及愈合的。”陆仙知道她的身体现在已经有相当惊人的恢复力了,但刚刚他手上的那把小刀划开的是血脉相连的地方,实在是非常危险。
刚刚他也几乎是全神贯注,不敢有片刻的松懈。
仔细想来,自己似乎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如此认真的行医救人了,记得上一次是在八年前,那一次也是替人取出蛊虫。
只可惜他能救人一次,不能再救第二次,最后那人还是死了。
“多谢陆神医了。”司空冰岚强忍着痛意,咬着牙,勉强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陆仙开始收拾东西,打算走人。
在云国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总算比预计的要早一些,看来可以早一点回辰国过逍遥自在的日子。
“陆神医,可否帮我一个忙?”司空冰岚突然开口恳请道。
“哦?”陆仙已经往外迈的脚还是收了回来,停下后,侧身看向床边,“皇后娘娘请说。”
“可否帮我看看肚子里的孩子是否健康,我,我身中蛊虫,只怕会影响到胎儿的发育,最近又只吐,其它的东西一点也进食不了,实在是担心肚子里的孩子是否会有问题。”司空冰岚这几天心心念念的都是这件事。
她问过太医,可是太医支支吾吾的,说是自己脉象太乱,根本就看不出来。
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她只是觉得还没出世的孩子陪着自己吃了这么多的苦,心里实在是难过又愧疚。
陆仙缓步走到她的身边,伸手为她把了把脉。
眉宇间,忽的掠过一道惊讶之色,随即收回了手,“皇后娘娘肚子里的胎位非常稳固,孩子也非常健康,并没有因为这一次的蛊虫有所影响,而且这孩子似乎在皇后娘娘的肚子里发育的特别健全,皇后娘娘只管放心就是。”
“多谢陆神医了。”这下,司空冰岚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不过皇后娘娘在生下孩子之前,最好都在宫中静养,这一次蛊虫伤害身体太多,要是再有所操劳,恐怕皇后娘娘的身子会先撑不住。”陆仙自然是知道她还想去太和山,天镜山庄找另外三分之一的地图的。
可是,为了不让安南王担心她,又兴师动众的前往云国帮她,只能这样提醒她暗示她。
见她若有所思的样子,就知道她一定也想到了这件事。
过了良久,司空冰岚才点了点头,似乎是做好了什么决定一样,“多谢陆神医的提醒,我会注意的。”
“那么在下就先行告退了。”说罢,陆仙转身朝寝宫门口走去。
推开门的一瞬间,好几张脸都几乎撞上了他的脸。
惊得他连连往后倒退了好几步,第一次表现如震惊之色。
“哥哥,你挤我干什么嘛,你看把人家陆神医都吓坏了。”安陵月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其实她看到陆仙露出这样的表情,心里莫名的开心。
这个男人总是一脸淡定的,就跟二哥一样,又比二哥更加随意,看起来就让人有欺负的想法。
“皇后娘娘身体内的蛊虫已经取出,在下就先行告退了。”陆仙擦了擦额头被惊出的汗,快步就要往外走。
“不行,你得留下!”安陵月突然拦住去路。
“姑娘是何用意?”陆仙微微蹙眉,这个女子真是麻烦。
“你帮岚姐姐把蛊虫取了出来,可要是之后留下什么后遗症怎么办,你得留下,等岚姐姐的身体好了才能走!”安陵月轻哼一声,心想着这么厉害的神医,怎么随便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