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二就是不信那个邪,见力量不够,又叫了三个人上去推椅子,他本来想叫更多的人,但是椅子就那么大,人多了也无处搭手。李子月静静地看着,这五个人都很强壮,在平时,就是一辆汽车,这五个人应该也能掀翻过来了,可这椅子竟然还是纹丝不动,累的这几个人满头大汗。
她摇了摇头,让自己队伍里的人分散去找机关了,众人留意墙上或者灯柱、雕像后面有没有什么可以活动的东西。寻寻觅觅半晌,忽地幺大柱抬起头来,皱着眉看了看屋顶,说:
“月姐,那个椅子的正上方,好像有东西。”
众人闻言抬起头来看了一看,将火把举高,在火焰的映照下,屋顶上确实有些东西,像个黑黑的大瓶盖,安静地反扣在穹顶正中央。费萌见状轻轻嗯了一声,李子月忙问:
“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费萌眨眨眼,勾起食指指节推了一下眼镜,轻轻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李子月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好生奇怪,问道:
“想到了什么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费萌舔舔嘴唇:“我在网上看到过一个类似的装置,但是那只不过是科技爱好者幻想出来的一种装置设计图,以地球运动产生的磁场为动力,达到一些不可思议的效果,比如阻隔磁力线——但我认为那绝对是无稽之谈,因为理论上破绽太多了。”
李贺凑过来:“总之屋顶上那玩意肯定不是个装饰,没准是个避雷针什么的也说不定,反正总得有点用,我看不如动一动它,看看到底会弄出个什么来。”
李子月想了想,又看了看费萌,一丝是想让她上去鼓捣鼓捣那个奇怪的装置。费萌面有难色,不过既是李子月说,她也本就对科技一类感到好奇,并没有拒绝,于是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
一根绳枪打出,直直嵌入穹顶,洒下一些细细的尘土来。李子月松了费萌一把,将她托到绳子上,费萌手脚并用向上爬去。穹顶离地面约有七八米,费萌本就不会什么武功,费劲地爬了很久才气喘吁吁地来到顶上。她左敲敲右打打,竖起耳朵听了听,便果断下手用力对着什么位置拧起来。奈何手上都是汗,装置又比较久远不太灵敏,只得一手扶着穹顶擦了把灰,这才将机关扳动。谁想到那机关其实很松,只是开始的时候有些年久失修卡住了。费萌一下用力过猛,将机关直直开到了头,啊了一声,顿时失去平。
她可没有李子月那种能在绳子上单腿倒挂的本事,登时一头栽了下来,李子月见状急忙奔上去,忽然一个人影以及其迅速的身形从另一边飞了上来,接了费萌一把。可这个人似乎只是身形快,手脚却没什么太大力气,虽然接住了费萌,却和她一起双双趴在了地下。李子月站稳一看,正是柳卓。
柳卓这一下可被费萌砸的不轻,她站在龙二身边,自从费萌开始爬绳,就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绳子晃来晃去,她的心也跟着晃来晃去,脚步不由自主一点点向前迈。等到费萌向下掉,她还没过脑子,身体便先动了,也不管自己是不是接的稳,抬脚便奔。这时,她正不断咳着,似乎被费萌砸的喘不过气来了。费萌脸上又是担忧又是尴尬,低头看看柳卓,又回头看着李子月,终于干咽了一口,轻轻低头问:
“你……你没事吧……”
柳卓么有任何回答,扫了费萌一眼。早有两个龙二的手下过来,柳卓向他们伸出手,一言不发地被搀走了。费萌呆呆跪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吱嘎一声打破了尴尬的空气,李子月侧头去看,原来那纹丝不动的石椅竟然被龙二的手下推动了寸许,正在一点一点地移动着,这说明那个机关确实是触发过,可是为何这样悄无声息?她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多时,椅子完全挪开,地下的铁板显露出来。龙二朝着铁板狠狠地跺了跺脚,地下传来一声闷响。从声音听来,地下确实是有空间的,但是声音太实,若不是地下空间极小,就是铁板太厚。
龙二的手下对着铁板的缝隙抠了半天,也没能将它撬开,甚至工具连铁板的反面都没有触到,这不是个铁板,应该算是一个大铁块,被浇筑在这里,封死了下面的空间。
卢晓冷笑一声,心说这不是白扯么,难道龙二还有本事将这铁块熔了不成?不过龙二脸上倒是波澜不惊,挥挥手叫过另一个手下。那手下怀里捧着两个玻璃瓶子,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瓶子一看,顿时一股酸气充满了整个大殿,卢晓皱了皱眉背过身去。
“这龙二装备真是齐全,还带了浓硫酸来。”
费萌摇摇头:“这个是浓硝酸,不是硫酸。”
卢晓不以为然,她一个数理化盲,自觉硫酸硝酸差不了多少,反正都可以腐蚀金属嘛。她本以为龙二会直接将这瓶无论是什么酸的东西直接倒下去,可是那手下却没有,而是打开另一个容器,将两种液体倒在一个烧瓶里晃了晃。烧瓶里的液体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红色。
“咦?这是啥?”卢晓好奇到。
费萌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他们在配置王水,应该是想将这块铁腐蚀出几个炮眼来。这种液体挥发性极大,最好离远一些。”
卢晓一向觉得各种酸都很恐怖,听了这话连连后退,好像吸入一口空气能把肺烧出个洞来似的。
半小时后,随着一声巨响,铁板竟然被炸开了一个容得一人下的洞来。
李子月早就带人跑到了殿门口,生怕龙二动作太大,把这个殿炸榻了,不过等她凑近一看,放心了不少。这龙二也并不是不会做精细活,这个洞炸的是恰到好处,不大不小,先前她也许轻视了他手底下人的能力。
铁板约有二十厘米厚度,下面黑漆漆一片,冯六扔了一块石头下去,很快传来叮当一声,听起来大概下面离落脚处只有四五米高度。
“高奎。”龙二喊了一声。
二奎浑身哆嗦,眼睛有点发直,李子月看了一眼便知道,她们独自行动的时候,二奎肯定是在上面吃了大亏,八成是想走没走成,反而受了生命威胁。
“二奎,下去探探路。”龙二笑着说。
二奎扑通一下跪下来,全身抖如筛糠直磕头:“老板,老板,你就饶了我吧,我不想死啊,我上有老下有小,这要是死了我孩子和老娘可怎么办……”
龙二不等他说完,一脚踹了过去,登时将二奎踹翻在地。二奎却丝毫没有要合作的意思,只是拼命地求饶着,同时有意无意地向李子月这边爬。
李子月见状有些心急,二奎这分明是要崩溃了,这也怪不得他,一介山野村夫,连大城市都没去过,猛然见了这么多刀枪炸药,又受到威胁,哪能受的了呢?她倒不是同情二奎,只是他要是不由分说向她求救,一开口将她到过高老庄的事说出来,那就不好办了——她现在甚至很希望龙二马上一枪崩了这人。
但看样子龙二暂时还不会杀二奎,这样便很危险,于是她清了清嗓子:
“行了龙二,村里人多眼杂,多少人看见咱们进林子了?万一他有个好歹的,众口纷纭,你怎么交代?你那么多手下,个顶个的好手,你就一个都不舍得啊?”
龙二冷笑一声:“你舍得,那你派人下去啊?”
说罢,又催促二奎下去。其实龙二对下面的情况很没底,他没见过这样的古墓,万一底下有什么危险,白白折了自己的手下那多不划算?再说,在林中已经折了一个,这次怎么也该轮到她李子月趟趟雷了。
李子月瞥了眼二奎,他惊愕万分,眼看就要崩溃。
“得了。”李子月忙摆摆手,走到二奎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抬头对龙二说:“我可见不得你这下三滥的手段,害怕就说害怕,没底就说没底,我帮你去试试水又不是不行,非得逼这么个无关的人。”
幺大柱早已准备好了一根蜡烛,点燃了用绳子顺到了,只见烛火燃的很旺,说明地下并不缺少氧气。他对着龙二嘲讽般冷哼一声,将绳子一头甩给李贺,一头绑在自己腰上,没消两下便降到了洞底。
“下面有一条路,但是很矮,只能爬着走!”幺大柱的声音传了上来。
龙二听了,心中一喜,管他走着爬着,能进就是好路,于是呼喝手下一个接一个爬了进去。当然,二奎也只能跟着走,因为他后面始终有一把枪顶着。
李子月爬在卢晓前面,标准匍匐行军姿势,极为好看,卢晓忍不住戳了一下她的屁股。
“没个正经,这什么时候。”李子月回过头来,恼恨地看了一眼。
卢晓嗤笑一声,随即一丝困意袭来,闭眼打了个哈欠,却一头撞在了李子月腿上。
“怎么不走了?”前面李贺大叫。
幺大柱的声音远远传来:“前面有个低洼之处,有积水,不知道有毒没有……我日!!”
只听啪嗒一声水响,随即是幺大柱的咒骂声。
“怎么了柱子!”
幺大柱骂骂咧咧:“龙二我、干你姥姥!”
原来龙二推了幺大柱一把,直直将没防备的他推在了水里,还好水虽然脏兮兮,但并无毒,这个洞有些温度,并不似想象中那么冷,想来应该是渗下来的雪水。柱子转不得身,李子月又说过尽量不要起冲突,所以饶是骂骂咧咧,倒也没出手去打。
李子月前面爬的是龙二队里那名刚去处理过“姨妈”的女子,她爬到水边,犹豫了一下,还是咬了咬牙进了水中。李子月舔了舔嘴唇,倒有些可怜这名女子,这般情形换做是她,铁定是要另寻别的方法过去的,就是反打盗洞上去,也绝不会过这又脏又凉的水。
过了这段并不长的洼地道路逐渐高了起来,开始可以跪爬着走了,继而是弯着腰走,最后终于能站直身体。空间逐渐开阔起来,李子月第一件事就是将六个人汇合,一个个检查有没有受伤或者中毒的迹象。此时只听龙二啧啧赞叹一声,卢晓扭头一看,也是微微张大嘴巴。
前方是一个八卦形的大厅,龙二的人手已经分散在各处点起了火把,照的大厅很是明亮。这个大厅□有八根造型奇特的图腾柱,上面画着蛇样的纹路,每一面墙上都有一个浮雕,日月星辰、人物动物都有,而且充满了萨满风格。
“一级文物,一级文物!”卢晓低低吼道,指着中间一个硕大的方鼎:“司母戊鼎也不过如此!”
李子月不关心这种带不走的东西,她微微皱着眉,看着这大厅每面墙上的一个小石门和通往前方的一条漆黑甬道。
龙二吩咐手下歇息片刻,众喽啰爬了一番,各自狼狈的很,听到命令,个个松了口气,也顾不得男男女女,纷纷将湿衣服脱下来拧。唯有方才李子月前面的那位女子一脸紧张,正找柳卓怯怯地问着什么。
远远只见柳卓摊了摊手,随即指了指李子月。那女子便走了过来,低着一颗头,脸上红扑扑的,不知道是冷的还是热的,抑或是害臊。她打量了她们一番,最后似乎选择了卢晓。
还没等她开口,卢晓便将她拉了过来,一脸笑意低低问:“你是不是来借那个……开头三个字的东东?”
这女子长得很可爱,小小的眉眼和脸蛋,即使爬过一番,脸上还是干干净净的。李子月看见卢晓那个贼眉鼠眼的样子,微微皱了皱眉。
那女子见卢晓说破,脸更红了,咬着嘴唇点了点头,眼中露出一丝欣喜和感激。
卢晓嘻嘻笑着说:“我就知道你是为这个……可是我没有哦!”
那女子一瞬间变作又羞又恼的表情,跺了跺脚转身想走,想了想右转了回来。李子月又好气又好笑,心想卢晓这人怎么这么气人,如果她是那女子,受到这般调戏,准一脚踹过去,看她还笑不笑得出来。
李贺一头雾水,问道:“啥是开头三个字的东西?”
李子月咳了一声,用牙缝说:“卫……生……巾……”
李贺哦了一声,一脸尴尬。李子月和费萌同时抱歉地向着那女子耸了耸肩,表示没有。那女子一脸失落,只得将头转向了成霜染,谁知成霜染也不好意思地摇摇头。
那女子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咬了咬牙想走,忽然幺大柱低低喊了一声:
“你别走,我有。”
“哈?”卢晓猛地一转头:“你你你……咋还有这个!你莫非有什么怪癖……”
幺大柱没搭理她,径自从包里掏出整整一包的卫生巾,卢晓惊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脚容易出汗,所以遇到爬山或者跋涉,我都是用这个东西做鞋垫的,吸汗效果超好。”幺大柱平静地说。
哦。卢晓心里一松。那女子也顾不得这包东西是人家当鞋垫的还是当帽子的,如遇大赦一般,匆匆道了声谢,拿起来便走。来时的甬道口正被龙二堵着,她不假思索地走到了那条黑漆漆的甬道里。
李子月忽然觉得有点不妥,似乎不应该让一个人盲目走到未知领域,但人家确实也是人有三急,况且并不是自己手底下人,也不好开口,于是由着她去了,没再想这件事。
那女子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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