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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五十四、扎飞(1 / 1)

李子月听这男人讲完,心里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只好笑着打了个哈哈,没有多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个大坑又不是什么旅游景点,不看也罢。她向窗外看了看,依旧是大雪纷飞,说话这一会儿,地面上已经积了一寸来厚的雪,屋子里暖融融的,一冷一热,她的脸有点发烧。她总感觉这个村子好像凭空冒出来的,所有东西都没来由地让她不太舒服,如果晚些雪还不停,她就是用脚走,也要走回县城里。

成霜染拿着一包脆饼,就着白水干嚼,咔嚓咔嚓的,一时间没人说话,大雪又湮没了村里的嘈杂,李子月心里直犯嘀咕,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能发生什么事呢?难不成来个地震?再莫非她被这个故事给吓着了?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打破了这安静的氛围——应该是她太紧张了,心里不踏实,如果有人能拥抱她一下那该多好。

忽然间梆梆的敲门声响起,所有人都打了个激灵。

“我擦谁啊,这么不客气,不会是讨债的吧?”李贺不满道。

男主人忙嘿嘿地道歉,说:“指不定是有啥急事,我也吓一跳。”随即连忙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个彪形大汉,柱子和他一比,简直变成了一只麻雀。

来人十分不客气:“猴儿,你有钱没,二奎找咱们借钱呢——诶呀,有客人啊?”

男主人回过头对李子月说:“我叫高侯,这是我发小强子,他们都叫我大马猴,简称猴,哈哈。”

“耶?这美女谁啊?猴哥你这可不地道,嫂子昨天才走,你今儿就……”来人看见李子月笑里藏刀的神情,后半句话硬没说出来。

猴儿连忙赔笑:“不好意思啊,这整的啥事,你别闹心,我这哥们说话就这德行。”他把强子让进屋来关好门,问道:

“咋了强子,二奎咋忽然缺钱了?”

强子瞥了眼李子月一行人,嗯嗯着没说话。

“没事儿,他们就是偶然来这考察的,不干她们事,你有啥快说。”

强子这才敞开了说:“二奎和没和你说过,一连好几个晚上,有人挠他的门,每次开门都没人这事?”

“没有啊?谁闹着玩呢吧。”

“有病啊,大半夜的闹这个玩?而且他家天天莫名其妙丢东西,媳妇在家都看不住啊。完事昨晚出事了,他门上老大一个血手印,她媳妇都吓晕了。今儿请了大仙来看,人家问完了,结果发现他前两天把地里一个黄皮子窝给毁了,眼瞅着冬天了,这窝黄皮子上哪儿过冬啊?八成是黄仙报复了。”

“啊?”猴儿的表情有点僵硬:“他他他,干啥要掏人家窝啊?这也不是翻地的时候啊。”

“我哪知道啊,他说影响来年耕地,趁着冬天先掏了,省着春天地不平。现在大仙说了,血手印都出现了,今晚可能就不是丢东西了,要丢命了!所以才这么急,赶紧凑钱做法事啊!”

“多钱啊?”

“大仙说要两万,一分不能少,他只能拿出一万五,我添了三千,大家都是发小儿,就你最有钱,你帮帮忙?”

猴儿摇了摇头叹口气,回屋取了一叠百元钞票,数出了二十张揣在了口袋里,就要随着强子出门。

“那个啥,妹子,屋里暖和,你们就在我家呆一会儿,我过会儿就回来。”他对着李子月说。

李子月却站了起来,一脸笑意地说:“不打紧,我和你们去看看,这跳大神我还真没看过。”

高侯把李子月一行放家里,其实自己一万个不放心,但是碍着面子,又不好意思赶人走,这时听李子月要一起去,顿时兴高采烈。一队人浩浩荡荡地向村里走,远远便望见黑压压一圈人,足有四五十个,想必就是强子口中的“二奎”家了。

李子月没有一马当先冲到前面去,而是站在人群中第二排,透过人与人之间的缝隙向中间望去。人群当中有一个穿的花花绿绿的中年人,头上戴着奇怪的面具,看不清男女,手中拿着一只大牛角做成的法器。在这人的面前有一个香案,上面放了些死去的鸡等肉食,被众人围着,他倒是不焦急,背对着人群晃着牛角,牛角上的铃铛哗啦啦直响,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做着准备。香案对面就是二奎家的房子,可以清楚地看到那门上的血手印。

“这是萨满?”李贺在一旁小声地问。

李子月冷哼一声:“萨满?萨满可不是这样的,不过这个人确实是在装萨满,不过没装明白,道士装成了一半道士。”

“你说他是装的?就是说他根本不会驱魔什么的?”成霜染好奇道。

“你真是摆在豫派呆了那么多年,这么明显的扎飞都看不出来。”李子月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所谓扎飞,就是假扮一些妖魔鬼怪,弄出一些离奇古怪的事情来,等到那人害怕上钩了,再假扮道行高深的道士和尚去做法赚钱,说白了就是装神弄鬼。在许多年前,豫派也有很多扎飞的人,但现在大部分人都不信了,所以仅存的一些人,都活动在比较偏僻的村落。李子月心里暗笑,在河南,扎飞的人基本上会伪装成道士、和尚,用些桃木剑和木鱼“除妖”,在东北,他们却伪装成萨满了,还真是入乡随俗。

猴儿和强子走到那萨满跟前,同时去的还有另一个瘦瘦小小的家伙,想必就是二奎了,不用想也知道他们在付钱。可是那萨满却不接,低声说道:

“这个钱不是给我的,是给黄大仙的卖命钱啊,你把这两万块钱放到你挖过的那个洞里去,黄大仙自然会去拿。”

除了他们三个,没有人听得见这萨满在说什么,只不过李子月早就想到那萨满不会拿钱,此事见到三个人同时朝一路走去,心里了然,便给费萌使了个眼色,费萌会意,绕过人群,偷偷地跟了上去。为什么要费萌去看呢,因为她身材最小,又是个女孩,一来不易被发现,二来即使被发现了,也容易蒙混过关。

雪下得小了一些,看起来快停了,不过李子月想看看这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于是便留了下来。约莫过了二十多分钟,直到成霜染都冻麻了,三个人才回来,而费萌不出意料地没有回来——这说明她没被发现,已经在守株待兔了,说不定这一会儿已经看到接头人了。

那萨满不经意地向他们来时的方向看了看,很快又将脸转了回来,大喝一声,开始跳起来。听到她口中的胡言乱语,李子月才发现这大约是个中年妇女,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也不知道上边是什么人。本来她不像管这闲事,但她觉得蹊跷,一般来说,骗这种农户,开口不会超过两千,去了成本赚个一千多也就可以了,但她为什么敢要两万呢?这不合常理。唯一的可能是,这女人只是一个中间人,赚的是一点劳务费,背后有人指使,指使的那个人,才赚大头。

那萨满开始念叨起来,将天上的神仙念了个遍,最后报自己是“铜仙左护法”。李子月听到这个名字忽然轻轻地吸了一口凉气。道上有规矩,扎飞做法的时候,要报上上头的人,一来用这个名头吓退人群中其他组织的同道,二来也亮明身份,如果得罪了谁,也让人家知道找谁算账。当然,他们并不会真的报上自己顶头人的名字,而是有一个代号。这个代号内行的人一般都知道是谁,而外行是想破头也想不出来的。所以李子月一听“铜仙”这个名号,便知道这人是东三省最大地下组织头目刘云飞手下的人。

而她恰好和刘云飞交情不错,刘云飞还欠了她一个人情。有一次她去东北,正好遇见了条子,缠斗的过程中,碰巧救了刘云飞一命。所以刘云飞为了报答她,承诺说,东北没几个墓,但凡是她李子月看得上的墓,随便盗,只要请他吃顿饭就行。所以一来二去,倒是李子月欠刘云飞人情多一些。但是以李子月对刘云飞的了解,眼下这件事有蹊跷。刘云飞不像龙二,对手下人管教严得很,像这种自己拿不了多少钱,还把别人骗的倾家荡产的“中间人”活计,他是绝对不允许手下人做的——所以这个萨满,肯定是自己接活了。李子月微微地笑了笑,暗暗掏出手机,按了几个数字发给了费萌——那是她们的暗号,意思是可以拿人。

萨满卖力地大喊大叫,一会儿叫神一会儿叫仙,忽然她拼命地哆嗦几下,好像被附体了,声音也开始变化,变得尖锐异常。李子月心里更加笃定这是刘云飞手下的人,因为她明显系统的训练过扎飞,不然不可能将声音变得这样异常。

“我告诉你,我是黄大仙!你端了我的窝,我就抄你的家,全家四口外带一只土、四条金鱼、六头猪,一个也甭想活——”那萨满尖叫道。

强子瞪大了眼睛:“她怎么知道二奎家有这些东西?难道黄大仙真来了?”

李子月没有理他,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萨满,只见她忽然跪了下来,颤颤抖抖地恢复了原来的声音,似乎在低低地恳求着什么。就这样时而乱蹦乱跳,时而低声下气地折腾了十几分钟,忽然香案传来一阵巨响,好像什么东西爆炸了,而那萨满终于呼哧带喘地坐到了地下,似乎终于做完法了。

二奎颤颤巍巍地走上去,怯声问:“完事儿了?”

那萨满点点头,掏出一块布走到二奎家门前,拂拭了几下,那血手印果然便不见了。围观的众人皆是不住地惊叹。二奎见状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刚要道谢,忽然见到萨满身后站了一个女人,那女人眉目清秀,但是神色十分不善地看着那萨满。

这女人正是李子月,她轻轻地拍了拍那萨满,附耳道:“大姐,扎飞扎的不错啊,刘云飞不知道吧?”

那萨满闻言,一连后退了三步,用手中牛角指着李子月不断地晃:“狐狸精,狐狸精,大家快来打狐狸精!”

围观的众人早就注意到这个只身上前的美丽女人,一时间摸不到头脑,忽然听萨满一声尖叫说她是狐狸精,一个个都呆了三秒,然后便炸开了锅,谁也不敢上前。

李子月咬了咬嘴唇,她本来只想点那萨满一句,让她把钱还了了事,谁知道她来这么一手,真是逼人太紧了。幺大柱三人见状,连忙来到了李子月身边,李子月摆了摆手,走到香案边,看了看,拿起了满满一杯水高高举起,故意撒出来了一些。围观的众人谁也摸不着头脑,她这是要干啥?李子月不慌不忙地抓起桌上一把粉末状物体洒进杯中,三秒过后,她将杯子倒了过来,里面滴水全无。

这其实是很常见的魔术,每个学过扎飞的人都会,在大家质疑的时候显露写神通。那些粉末是特制的魔术道具,可以吸水,又可以做出爆炸声。本来如果在舞台上,大家未必认为这是什么神通,但是此时此刻,大家却都信了,因为刚刚大仙用过的东西,怎么看都是普通的水和沙子,怎么会是魔术道具呢?

一个动作把众人唬得鸦雀无声,所有人觉得这女人必定是狐狸精无疑了,最惊讶的莫过于猴儿。

趁着大家不说话,李子月开了口:“我不是什么狐狸精,当然,她也不是什么大仙,你们想不想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虽然没人回应,但答案毋庸置疑。那萨满的小腿明显地哆嗦了起来,但是左边站着幺大柱,右边站着李贺,她想走都走不了。李子月走到门前,在血手印稍低一点的位置抠了一下,指甲里显出一些红黑色碎片,似乎是血液干涸凝固的东西。她放到鼻子前面闻了闻,又给前排的人看了看。

“这个呢,是鸡血。大家一定很奇怪,为什么那个位置会有鸡血呢?这是因为有些别有用心的人,将鸡血涂在了那个位置,然后到了半夜,黄鼠狼就会循着气味过来。但是这个位置不高不低,黄鼠狼勉强才能够到,只好跳起来,又撞又挠,这就导致二奎连续几个晚上听到挠门撞门的声音。但是一开门,黄鼠狼就跑了,所以他根本看不见人。黎明的时候,这个人再把血擦掉,连续几晚如此,为的是让二奎坚定了闹鬼的心。而昨晚,这个人用特殊材料在门上拍了个手印,这种材料闻上去很像血,而且很难擦掉——不过这位大仙手里的布也浸过特殊液体,所以一擦就掉了。”

强子的神色半信半疑,开口问:“那……那你怎么解释二奎家丢东西啊?”

李子月打量了强子一眼,笑道:“那肯定是有人偷了啊。”

猴儿摇摇头:“二奎的媳妇不是一直在家看着呢么!”

李子月点点头:“没错,所以偷东西的不是别人,正是她媳妇自己啊!”

二奎大惊,骂道:“贱/货,胡说八道,我媳妇为啥要偷自己家啊!”

“你媳妇呢?”李子月问。

“她今天早上晕过去了,醒来就躲出去了,说解决了再回来。”

“那你现在打个电话,叫她回来。”李子月不慌不忙地说。

二奎怒道:“你让打我就打?你是谁啊你!”

蓦地,天边传来一声尖锐的哨音,李子月看了看声音传来的方向,知道费萌得手了。而二奎什么也没看出来,稍微愣了一下又愤怒地盯着李子月看,希望她给个解释,李子月瞥了一眼那个萨满,发现她一直将脸转向哨音的方向,虽然面具之下看不清脸,但依旧看得出显她十分的紧张。

李子月摇了摇头:“等十分钟,十分钟后我给你答案。”

二奎憋了一肚子气,李子月揉了揉眉心,走到房子边上靠住了墙。众人一直在看表,二奎最是焦急,五分钟没过便不耐烦地骂了起来,说十分钟多一秒他就把李子月揍一顿。

“九分半了啊!”二奎恶狠狠地叫起来,似乎要上去打人,被边上的人拉住了。

“小梅!”人群中一个人叫了起来。二奎忙转头去看,李子月也循声望了过去,只见费萌扯着一个女人钻出了人群,那女人见到二奎,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李子月轻轻地点了点头,她想的没错,去拿钱的果然是二奎的媳妇。

二奎看了看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媳妇,又看了看李子月,显得不知所措起来。

“为……为啥?”二奎结结巴巴地问,而小梅只是哭着说对不起,并没有说原因。

李子月淡然一笑:“想知道原因?去问强子。”

强子的脸瞬间阴沉了下来,小梅的哭声也戛然而止,一双眼惊恐地看着李子月,费萌将钱塞给了二奎和猴儿,低着头回到李子月身边,似乎很不好意思在这么多人面前抛头露面。事情的真相完全可以从这几个人的表情上看出来,淳朴的人依旧是淳朴的,即使做了骗人的事情,表情也不会那么堂皇,只需要点一点,不必将话说的那么清楚。但附近的几个,谁都看得出来,二奎的媳妇小梅应该是和强子串通了,骗了二奎的钱,又偷了他许多东西,至于猴儿,完全是被强子拖下水进来搅局的。至于他媳妇为什么和强子串通,就不便继续想了。

“强子……”二奎一把甩开小梅,面带威胁地转向了强子。

强子连连后退,一边摆手:“不是,兄弟,不是……”

“别他妈叫我兄弟!你干的这是人事么!”二奎怒不可遏,抓住强子的领子就开始揍他,强子丝毫不敢还手,蹲在地下捂着头。一个彪形大汉被一个精瘦的人拳打脚踢,若不是强子心中有愧,怎么可能发生呢?

而李子月不是很关心他们这些红帽子绿帽子喜当爹喜当妈的事,将那萨满拉到没人的地方,问道:

“我问你,是刘云飞手下的吧,别再和我耍花样了,我既然知道他,你必定不能拿我怎么样。”

那萨满点点头:“老妹儿啊,我这也是……我妹妹生小孩了,没有奶粉钱啊!”

李子月挠了挠鼻翼:“你叫我老妹儿可不太合适,在道上,我的辈分应该比你大。”

“你是……?”

李子月凑过去:“你听没听过豫派李子月?”

那萨满倒吸一口凉气:“你你你……是我们大当家的恩人……”

“唉,不敢当,我这是还他点人情。今儿我抓你,对你也不是全无好处,起码让你绝了单干的念头。看你这个样子,肯定不是第一次了,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今天是被我发现,如果哪一天你是被刘云飞发现了,性命可要堪忧。念在你是事出有因,搬出我来,刘云飞应该会给个面子从轻处罚。还有,如果你缺钱就和刘云飞说,以他的性格,不会看着你妹妹没有奶粉钱的,何必自己出来冒险呢?”

那萨满叹了口气:“李……我要叫你啥呀?”

“你还是叫我老妹儿吧。”

“老妹儿啊,谢谢你了,可是你为啥要抓我,又为啥要帮我啊?不是说大家不管闲事的么?”

李子月舔舔嘴唇:“其实我这趟来东北,心里有点没底,正愁不知道找谁帮忙,忽然看见你了。你替我和刘云飞传个信,就说我可能遇到比较棘手的事情了,让他在这一带多派点人,如果遇到麻烦,也有个照应。”

萨满摘下面具,露出了一张平凡的脸,看上去四十岁左右,大冷的天,额角还不住在流汗,也不知道是紧张的,还是刚才跳神累的。

“老妹儿,你放心吧,我明儿就去找他……自首。”

李子月笑笑:“其实如果你觉得瞒得过去,不和他提这一桩也行,只说我要他帮忙就好。”

她摸了摸背包,掏出一沓人民币,数了十张交给那萨满:“你也别推辞,这点钱是补你的成本。”

“不用这么多……不用这么多……”萨满虽然这样说着,还是将钱放入了口袋。李子月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她可以走了,那萨满手里拎着面具,一步三回头,最后转过了一条小径,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

成霜染凑了过来,还没等她开口,李子月便抢先问:“和我们出来,有意思不?”

“有点……吓人。”

李贺嗤笑一声:“这有啥吓人的,我看你还是回去吧,这就怕了,到墓里还不吓死你——可是姐,你说你是建筑公司的,现在怎么圆啊?”

李子月看了看天,微笑着说:“不需要圆了,雪停了,咱们可以悄悄地走了。三姨奶奶,你开车,你这七拐八拐的,我可开不回去。”

“别叫我三姨奶奶!”成霜染气呼呼地大吼。

李子月招了招手,众人从房子背后绕了过去,一路沿着村边躲开人群,远远地望见了那辆路虎,车身已经积了一层雪,好像和大地融为了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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